《GL烹鱼煮羊且为乐》牙疼

12、一二三四五（中）

　　楼外楼自创立起历代皆遵循传女不传男之训，历任楼主除管理楼内大小事务，还有两个令人郁闷的烦恼。二者足以将豆蔻少女活活折磨成半老徐娘，再从半老徐娘折腾成两鬓如霜，从襁褓到棺材——令人郁闷的人生。
　　尘矣也来不及更衣洗漱，扯着路上买大送小的那位直奔楼内客堂。
　　他一进门连忙行礼：“师姐。”
　　“喊楼主，师姐师姐都把我喊老了。”客堂主位上座的女子出言纠正。
　　尘矣身旁的那孩子却呆呆的杵着，他背过手、使劲地戳她的腰骨——那孩子腰际一麻，弯腰的下一瞬间膝关节处又不动声色地被人踹了一脚，整个人直接五体投地，然后猛地忆起来时的路上被人反复叮嘱进门要注重礼节，便只好跟着喊：“——师姐！”
　　女子右手一偏，差点就把茶碗摔在桌上，碍于客堂内一众小辈面前，不好发作，便道：
　　“这孩子莫不是师弟新娶的媳妇，不然怎会如此大礼。”
　　尘矣只好赔笑：“楼主在上，凤仪自生普照万丈，小辈慑于楼主威仪，故而行此大礼。”他一边又小声地向下喊道：“叩头，叫楼主……”
　　那孩子生来便是憨直的，头朝地板叩一下，直起身子朝上面喊：“楼主。”又朝地上叩一下头，直起身子又喊：“楼主。”
　　主位上的女子顿时哭笑不得：“起来起来，站到边上去。”
　　那孩子直觉跟着尘矣有糖吃，直起身子就往他身后躲，尘矣掏了两颗糖往她手里塞：“站到那些女孩子旁边有糖吃。”
　　那孩子才心满意足地往边上靠。
　　楼主苏子松左下方站着四个女童，六、七岁上下，模样却是相当地可爱讨喜——尘矣带来的孩子一站过去、立即造成整体素质下降，女童们或是翘起小嘴、或是侧首瞥视皆对此表示不满。
　　苏子松朝主位下侧的客座颔首示意，尘矣方才落座。
　　他一坐下来，女子便问：“师弟帮我看一下，这几名女孩儿里面可有谁够格入得师门。”
　　尘矣抬眼看去，旋即道：“楼主眼光独到，必能择得门徒。再说这传承大事，岂是我能妄加评论的。”
　　“那么你就等着我为传承之事烦到挂了，你再妄加评论吧。”
　　“……”作为楼主的师弟，他感到压力很大。
　　苏子松纤指置于眉间，揉了又揉：“听说天沐早已寻到传承之人，那女孩不仅模样长得绝好，骨骼精奇，习武之根基亦在同辈之上。”
　　“楼主寻的这几位长得也极好……”
　　“五年前天沐大败于子虚崖，这楼主才让我坐了。他朝风水轮流转，保不准是她的徒儿胜过我的——败方师徒终生不出乌蓬谷，除非徒又收徒，传承者再行决战，才有重获自由之机。”
　　“嗯，乌蓬谷的确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师姐再过数年就要到乌蓬谷去了，江湖不见，师弟好好保重。”
　　此言一处，客堂之内即陷入沉默。
　　言语之间的诙谐调侃实则是居位者的无奈，必须让对方输掉所有、才得以换来的权利与自由。
　　尘矣沉吟一阵：“距离五年之约还有三个月，此期间楼主细细思量，必可选定传承之人的。”
　　苏子松朝那些女童摆了摆手：“一二三四……”瞥了一眼自家师弟带回的孩子，怎么看都觉得又干又瘪又呆又笨，细想之下又心觉应该给师弟留点面子，便朝那孩子道：“你就叫小五吧，先跟着她们退下去。”
　　那孩子甚是欢喜，尘矣甚是欣慰。他俩都在想：比起蹄子跟马眼，小五这名字档次、实在太高太高了。

　　当天晚上，小五躺在女孩们睡的大通铺上，她来得最晚又是尘矣带进来的，其他女孩存有戒心，都不愿与她交谈，只在通铺的最里面给她留了位置。
　　小五还真没睡过这么洁净干爽的软被，背起腊月严寒时与弟妹争的一条薄毯子，他觉得除了被褥之下有些硌之外，此时此刻实在太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