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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幽谷迷离踪,绝崖忆相逢 ...

  •   据闻天舞楼主幼居乌蓬谷,苦学十数年,最终击溃同门成名于子虚崖。
      前往子虚崖途中,不时可以再打尖的酒楼听到各种茶余饭后的传闻——欲辟中原祸害,以正武林之风,七月初七,子虚崖再掀风雨。
      传言是怎么来的,是刑天舞故意散布的——思忖着反正已应少裘之约、倒不如一同了结前事私怨;抑或是有心人蓄意而为,然而刑天舞之约本意是为了纪帆,姑且不论此事有无第三者泄露,就此性质而言应不至于牵连甚广。
      少裘似乎结交甚广,每至一处客店酒楼总有数位江湖人向他致意问候,其他食客一听到他的名字、那态度眼神也骤然不同。
      愈近七月初七,同路的江湖客便愈多。
      少裘叹道:“不管是树敌还是交恶,对众矢之的挑衅非议,从不间断。”
      乌蓬谷虽有盛名,然而得以进山一观全貌者只在少数——要正武林之风,猎杀刑天舞并非只在乌蓬谷。埋伏于山谷外者有之,结伴进山者有之,在山脚粗言叫嚣者亦有之。
      我们三人一行七月初五在山脚下的茶棚备妥干粮茶水,当天进山。
      少裘行止优雅,足下徐缓,其悠闲之状不似要进山与人谈判,反倒像是要在适当的时候在适当的地点去玩赏山景。
      黑子双唇紧抿,看不出是焦急还是其他情绪。
      初时进山,道宽而平缓,四周稀疏矮树,少裘带路状似悠游,然很快我就发现到了某些地方、他总要停下思考,有时捡了树枝在地上涂画,有时用刀子在树干上作些记号;林荫满目,就眼看去似乎每走一步、下一步都是同样的景致,听见的风声鸟鸣都是相同的——然而当地上出现横陈的尸体,那形形色色的江湖客死状各异,怒睁的双目仿佛咒怨着此处幽深阴险。
      及至少裘于山路的缓坡处寻了一片空地,察看四处,判定并无异样,便决定驻足于此。
      此后初五、六夜里,闲下来时,少裘便给我讲些江湖轶事,他口中的侠客佳人,帮派纷争都是我从未听闻的,红尘的贪嗔痴妄,六欲孽障似是书中的文字化成了实体,赫然在目之物事,活灵活现以韵趣。
      黑子距离我与少裘总是不远不近,靠在树干边上默然垂眸。
      少裘打趣地道:“哈,我说话忒无趣了些,想来姑娘听得倦了。”
      “怎么会……”
      “纪贤弟的兄长言谈风趣禀性雅洁,他当年给我说了些段子,可真是妙极。”
      黑子看了他一眼,那样的神情仍是让人捉摸不透。
      ************************
      七月初七。
      接下来的山路不若相像中的平缓,却无先前的风险。
      穿过密林,视野赫然宽广,云淡风清,天地仿佛被十丈开外的绝崖分隔两边,不仅割裂了山体,也似划破了时空。
      一抹形影于崖边迎风而立,裹素簪花,除却头上的白花,洗尽铅华,再无半分柔媚冶艳。
      再行近几步便能碰触到的人、此刻却是如此陌生如此遥远,仿佛我从不曾与她相识。
      我踏前一步,少裘却将我挡在身后,朝崖边那人抱拳揖礼:“天舞楼主。”
      她转过身来,素颜洁净,周身萦绕着清冷气息:“”“游少主信守承诺当真将人带过来了。”
      我心里骇然,像是猛地意识到了些什么。
      “鄙人对楼主守约,这注定是要自毁名声的……”
      话音刚落,杂乱无章的人声足音纷至沓来——
      “初时老子还不相信,原来游少裘你丫的当真与楼外楼勾结。”
      “呸!龌龊。”
      “姓游的,你老实交代,乌蓬里的好汉死于非命可都是你所为?”
      “还跟他废话什么,名门败类明摆着就是跟楼外楼一路货色。”
      也不知是谁先怒骂出口、拔剑出鞘被煽动的其他江湖客不知是不甘居功于人后,还是当真被眼前之景冲昏头脑,但见出剑圈转回环,剑指游少裘。
      少裘似是早知有此一着,右手舒展软剑,左手在我腰身一捞、侧身闪退。
      另一边厢却是激战正酣,黑子双拳挥舞,猛拳破空间收敛劲风,看似和缓动作,实则蓄劲势猛;就力道而言,刑天舞自是不敢硬接,足下步履轻缓,既游走于铁拳之内,亦闪避于绝崖之险。
      “——今日之约,不是为了纪帆吗。”
      少裘横剑当胸,同时挡下两道凌厉攻势:“幌子——”
      此二字刚入耳,我眼前光圈乍现,剑锋流风轻佻的万千繁华,在一刹那间铺天盖地,刀光中流彩炫丽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同时,圈上我腰身的臂膀劲力一泄,我只觉身体重心骤失,眼前景物倒置飞转,反应过来时,我已被他推出五步开外。
      方才的剑锋流彩却是八柄长剑稳居不同方位所施之阵势——这些人不似受人煽动所为,倒像早就布置演练了阵法再合围少裘的。
      此时,又听见:
      “游少主为人坦荡,今日之事其中必有误会。”
      “哼,高女侠好一句为人坦荡,今日亲眼见证之事还算坦荡。罹难于乌蓬谷中的好汉为他所害还算坦荡!”
      “游少主我来助你——”
      我看见的人事瞬息万变,似乎只有我身处局外,完全不晓得这些人说的做得,何谓真假。
      一直与黑子缠斗不休的刑天舞不顾腹间敞露的空门,竖起二指直插黑子双目——他心觉不妙转攻为守、亟欲伸手挡路、却恍然发现此为虚招。
      只见刑天舞素袖倏扬,触地的轰然,刺鼻的硝烟硫磺味——
      “收网!”
      她一声娇叱,另一边的少裘宁愿振袖迎接八剑,也不愿因挡格闪避而错过跳出战圈的机会。
      崖上的草根土层骤然松动,围绕战圈东南西北四角同时有人破土而出(作者:这是我国幼苗焕发勃然生机的表现……)、手中均牵系一截金色的粗绳;旋即落叶飘然,数名埋伏树顶已久的绿衣少女同时向众人撒网……
      我也只看到这里,一道劲力猛然袭上喉间,呼吸骤止,我被人扣紧咽喉,胁迫着站直身子——眼看着大势已去,黑子将我押在胸前,一步一步退至崖边。
      刑天舞掀唇笑道:“阁下手段高明,妾身委实佩服。”
      少裘扔下软剑:向黑子抱拳揖礼“阁下假冒纪渊之名,又刻意联络鄙人,将天舞楼主与我引到同一处地方,又暗中让人传出谣言、惹来今日之是非——一为挫败楼外楼,二为损折鄙人名声,三为借秘密帮派之手煽动众英雄、挑起正派纷争,陷我于泥淖之中……”
      一道热气呼过耳际,黑子冷冷说道:“……游少主未免将自个儿想的太重了,何况此时,各位侠客英雄是亲眼看着你勾结楼外楼。”
      他一旦反唇相讥,即使承认自己假冒纪渊了。
      刑天舞说道:“日前妾身遭遇敌人毒手暗算,险些呜呼哀哉。想来阁下于山庄潜伏久矣,难怪对妾身行踪了若指掌。”
      我喉头间又是一紧、他五指之下似要直接穿透我的肌理、直取咽喉。
      黑子不再言语,迎风屹立。
      刑天舞又道:“阁下不如弃暗投明,我楼外楼惜重良才,绝不会亏待阁下,总比你现在要挟一个无用之人、在夹缝中妄求生存来得强些。”
      “是否妄求生机。楼主比我更清楚……”
      这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我只觉一股劲力猛然袭向胸腹,仿佛有一只手死命地将我推落悬崖——当我听完这句话,劲风灌满双耳,身体凌空无依无靠。
      上面似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是谁呢。
      谁还会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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