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忘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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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相交的条纹T恤衫，纯黑色外套。袖子长了一截，整件衣服明显大了很多，更显出女生的瘦弱。
微皱着眉站在两人面前。
光线柔和的洒在女生的黑发上，窗外放晴的天空隐隐现出七色的虹。
而刚刚的暴风雨，就如同一场无关紧要的小插曲一般。
好像真的可以无所谓。
一枚银白色的指环安静的躺在左手手心，在视线里褪去了颜色。
记忆里，大空色泽的发和眸。
沉稳的声线。
——E’la nostra ora incisa sull’anello.在指环上铭刻我们的光阴。
女生的嘴角微微扬起。
那段时光里。即使我自始自终都没有去完成作为一个守护者的职责，但你，从不介意那个不承认彭格列的我。
到最后，还不是放手了。
呐，为什么呢，一世。
为什么呢。GIOTTO。
如果你一开始就放开手，也许我就会少一点愧疚。
又怎会有今天的局面。
不奢求原谅。
留给你的也只有巴利安。就当做我的歉意。
你知道么，Demon，此刻轻松而认真地说着冷笑话的我，仅仅是在自我安慰。
“就这样放任你去轮回，真的好么……那个人，会很后悔的啊。”
参杂着雨水一同降落的最后一句话，少年温柔却遥远的声线，也就一并忽略。以及渐渐收紧的怀抱，衣襟上淡淡的清香，隔着衬衣感受到的温度，雨水滴落在肩上的冰凉触感，都可以视作空气，忽略它们的存在。但却无法缺少它们的存在。
是不是可以当做，一切都是幻觉。
少年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耳畔，一点点暗在白昼中渲染开来。黑暗渐渐弥漫开，撕裂出一丝绯红，瞬间盛开一朵曼珠沙华。错杂的光阴落入断层，名为彼岸。通往三途川的路。
——「热情」「独立」「再会」「死心」 「悲伤的回忆」「我只想念你」「期待再会之日」。
眼前忽而点燃的大空火炎，映出少年的轮廓。
清晰的声线。
是幻觉呀。幻觉而已。女生微皱起眉，仰起脸。
对上那道灼热的目光。
喂。Demon。为什么要让我在幻觉里，也看到他。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呢。
——呐。曼珠沙华在日本的花语是「悲伤的回忆」。传说中自愿投入地狱的花朵。
少年的发上燃起大空的火炎，金色光泽熔去黑暗。
拿出一枚怀表。
打开。
表上显示的时间。无法忘却。刻骨铭心的背叛之时，永远停留。
金发少年轻念着表面上的字迹。
——Divro
——Eterna
——Amicizia
誓言友情永远么。
是代表，原谅的意思么。
彼岸花，
开一千年，落一千年
花叶永不相见。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花开开彼岸，
花叶两不相见。
生生相错，
永远相识相知却不能相恋。
模糊了视线，余光里的白色衬衣，映在深邃的瞳孔中的景色，缓缓褪色，剩下无垠的白昼，冷清的可怕。
呐。GIOTTO，你怎么没有说，曼珠沙华，是罪孽，就连白色的梦，也被浸染成为血的颜色。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人们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也许真的可以放下，这段冗长沉重的记忆。反正他们，都已经不存在了。
自嘲的笑。
人间道。
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他们。而自己却在几番轮回之后，又回到这里，面对着无尽的悲伤。恍惚中听见熟悉的声音，却显得生疏陌生。回过神来，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独自承受活着的痛苦。
悲伤到泪水都无法低落。
所谓的记忆，从来都没有形状。仅是一些徒劳拼凑的零散拼图，失去了色泽。
却无法被时间冲刷。
唯独经过轮回的洗礼，愈加浓郁。
任凭时光荏再。
辗转千年又回到这里。
留给你的唯一的纪念。巴利安。这个时代的巴利安。
低头看着自己的穿着，女生觉得有些别扭。
贝尔的衣服。
抬头，有些无奈地望向眼前的贝尔菲戈尔和路斯利亚。
“啊~哟，小银穿这衣服果然比小贝尔好看多咯~”
“嘻嘻嘻，才不是呢，明明是王子我穿起来比较好看。”不知从哪里拿出三把形状奇怪的小刀，寒光乍现。贝尔咧开嘴，笑嘻嘻的走向门口的女生，“是先刺心脏呢，还是……”
“喂——！！！老子要饿死了！你们谁去给老子弄点东西吃啊！！！”
贝尔的额上出现几个“井”字，转头望向出现在门外的人。左手挥着一把长剑，银色短发的少年。
“打断了王子的话呢，斯贝尔比•斯库瓦罗……”
注意到一旁的银，斯库瓦罗降低了音量：“喂，小鬼，你会做饭吗！”
“……”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逆着光。贝尔的嘴角扬起，不同于那个人的金色发泽，是更浅的淡金色，晕上一缕温柔的光线。没有理会银发的斯库瓦罗，在离女生一米的地方停下：“那么王子要吃意大利面。”
光线融入了更大的范围，给每个人都镀上一层温暖的轮廓。
他们的话语，一字一句，如同这耀眼的光线，坠落在黑暗里，一点点融化开来，代替了冰冷的记忆。
呐。GIOTTO。
原来你也给我留下了一份纪念。
和我留下的不一样。
此刻，表面上不合的暴力集团，实则是如此温暖的，巴利安。
如同歌中吟唱的。
——即使是无法实现的誓言，依然一直一直的等待。
——是的。
——现在也是呢。
白色的餐盘如同镜面，反射着光线。
映入眼中的是刺眼的光，反倒觉得温暖。
将意大利面盛在最后一个盘子里，算是完成。
“都好了啊。”左肩上的黑猫缓缓出声。幽绿色的眸子中光芒流转。黑色成为复杂的色泽中唯一的纯粹。
“嗯。已经好了。”轻声答着。
贝尔、玛蒙以及自己的意大利面。斯库瓦罗的五分熟西冷牛排和浓汤。右手边是路斯利亚的沙丁鱼寿司，列维的日式鳗鱼饭。以及左手边，不知是否合XANXUS胃口的一份新西兰羊排。
他们。
明明才相遇不到半天，却又相处甚久的感觉。
是因为，同样隶属巴利安么。
不知望向何处。溜进眸中的阳光给清冷的麒麟灰色晕开淡淡的金色光辉。挑染起黑色的发。眼睫下安静的浓荫。呼吸缓缓流淌在温和的空气中。
在他们身上，是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熟悉感。
叫来五个巴利安守护者，看着他们飞快吃着自己盘子里的食物而顾不着互相挖苦，才放下自己的还没有吃一口的意大利面，走向厨房的方向。
原本忙着吃东西的路斯利亚在百忙之中抽空抬头，用含混着诸如同情、规劝、惊恐之类的目光看了女生一眼，随后道：“小银啊啊啊啊~你要去给BOSS送食物么？千万小心哦~~BOSS可是因为饭菜不合胃口好几次‘血洗巴利安’外加解雇所有佣人呢。前几天才发生过这种悲剧呢~~~妈妈我好担心小银啊……”
“嘻嘻嘻，如果不去给BOSS送吃的，下场会更严重哦~。”一边吃面一边说话的贝尔，依然字字清晰。
“……我会小心的。”
“喂——小鬼，到时候可别给老子哭啊。”
“下葬的开支，会从你的工资里扣。”
……
众人各式各样的发言结束。
女生回到厨房端起那份新西兰牛排，走上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
目的地，二楼XANXUS的办公室。
迎面袭来完全无法当做虚无的凌烈杀气，参杂着一种名为蔑视的感情。自然是来源于巴利安的BOSS。
如果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楼梯扶手上细微的裂痕和烧焦的黑印。
XANXUS的怒火已经到了无法用科学技术和幻术完全修复的境界了么。
在BOSS办公室门前驻足，咄咄逼人的寒气如同千万根尖锐的倒刺，深入骨髓。还未敲门，门却先被一把拉开。毫无预料。
而那个在毫无预料中出现在面前的人，正是巴利安的BOSS，XANXUS。
——几分钟前由贝尔菲戈尔形容“如果没有那么厉害早就被我用小刀雕刻成艺术品了”的那个人。算是极其高的评价吧。
“垃圾，你在这里做什么？”
仰头望向几小时前成为自家BOSS的XANXUS，着实因为那一脸肃杀而愣了片刻。
然而在几十轮回的洗礼中，沉着已成了铭刻在心的词语。
她知道，XANXUS是那种向来讨厌弱者的人。
“来送晚餐的，BOSS。”
未看一眼女生手中端着的羊排，冷漠的声音问道：“是什么东西？”
“新西兰羊排。”
这才注视那份食物，片刻。
“端进去，垃圾。”
喂喂，都说了我不是垃圾了。
女生隐隐叹气，端着餐盘走进房间内，小心地将盘子放在桌上。
转过身准备离开，却与一颗火球擦肩而过。
有些诧异的看向正走向自己的XANXUS。
依然是冷酷的声线：“晚餐，六点半要准时拿过来，垃圾。”
意外的没有听见女生诸如抱歉、不好意思、下次会注意之类的言辞。
仅是一句“知道了”。
XANXUS皱起眉。不过，很好，这样才有些巴利安的样子。
“垃圾，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你可以出去了。”
女生走后，XANXUS切下一小块羊排，送入口中。
切，垃圾。
味道还不错。
走过走廊，女生又回过头看了一眼。
视线瞥过窗外。
光线逐渐暗淡，褪去了金色，取而代之的是夕阳的绯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忘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