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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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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一路上,我们没有说话。
走到大楼里,汪俊突然回头:“是,男朋友吗?”
我忍了忍快要出来的眼泪:“不是。”
“那为什么?”
是要问,为什么约你?为什么约你去国外?
“我不想去。”踢了踢台阶,不想解释,不想告诉你,为什么还要问。
我就不能有些秘密,有些事情,我不想和别人说得那么清楚。
“分手了对吗?”
“没有!”我吼他,“我们没有交往过!”
你这人真的好烦,为什么老问一些让我不愿意回想的问题。不会说话,可以不用说的!
陪人睡觉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有时候自己都觉得恶心。
所有的脊梁骨都被打断一样,生疼生疼的。
“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不可以吗?”
“什么?”
“交往。”他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全身都在发抖。
我倒吸一口凉气,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为什么总能让我难堪,总能让我下不来台。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你真讨人厌!”
说着我跑出大楼。
楼外行人脚步匆忙,根本不会关心一个在路上哭哭啼啼,发神经的人。
漫无目的,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哭得太累,蹲在台阶上看着一个拾荒老人捡起一个塑料瓶子,倒掉里面的水,扔在地上用脚踩扁放在黑色塑料袋里。
没过一会儿,他扭头看我,露着一口黄牙,对我龇牙笑。
毛骨悚然,我转身就跑。
跑累了,我站在一栋玻璃建筑前,里面的我面色泛青,嘴唇没有血色。
想着小哥哥对我说的话。
喜欢,交往。还有前几日的那个吻,和极其温柔的叹息。
我恐惧地后背发凉。
就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蛆害怕见到阳光。
不敢承认,有些感情太美好了。我宁愿它烂在我的心里,成为回忆。
但喜欢上他,已经藏在点点滴滴里了,那些画面总是浮上我的脑海。
想触碰却收回的手,和那些欲言又止的话。
20.
回到大楼的时候,小哥哥已经不见了。
我急得在周围找了好几圈。
实在找不到,我打了于伯电话。
他到的时候,看着我:“别哭了,先去报警。”
我连报警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在派出所里,从下午一直坐到晚上。
天暗沉沉的,连一颗星星都找不到。
他会不会想不开去死了?
之前说过的,他说不想活了,想死掉。
我在心里咒骂了自己无数遍,为什么脑子会这么不清不楚的。
他眼睛看不见,为什么要丢下他。
我说过,要做他的眼睛,又食言了。
恨不得把自己活剐了。
汪二叔也来了,他骂我,只知道哭哭哭,什么事情都办不好。
深夜的时候,派出所接警员接到电话,说人找到了。
我高悬在嗓子眼的心落到心口。
21.
跟着民警来到一处公园里。
小哥哥坐在长椅上,不声不响。
我不敢再说话了,只是跟着于伯和汪二叔。
于伯小心翼翼:“小俊,回家了。”
我吸了吸鼻子。
他回过头,朝我地方看来,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想和他说一万遍对不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汪二叔瞪了我一眼:“我早就和你说,她不行的,你还非要让我去,我说吧,你看看。”
“这不是找不到人了嘛。”于伯也叹气。
“找不到人,你也要看看啊,她是谁,做什么的,你不清楚?”
我听得身体都冷掉。
我是做什么的。
“对对对,都是我的错,我回家两天,小俊又不要你来,我不是没办法。”
“这种地方的人,你也敢要,我看你是老年痴呆了。非让我去,我是一刻钟都不想待,乌烟瘴气。”
“老李说人小姑娘人不错的啊。”
“哼,那真是不错,人都照看丢了。”
“你们在吵什么?”汪俊冷着脸说。
“孩子还在呢,你说这些,我们先回家了。”于伯说。
我不知道,该不该上车。
最后,还是于伯招呼我,让我赶紧上车,不早了,公园里冷。
汪二叔坐在前排。
我们三个坐在后排,我汪俊并排坐着。
我觉得羞愧难当,不敢去看他。
这一路格外漫长。
到家的时候,他用只有我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就当我没问过这句话。”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被于伯牵下车。
越走越远。
22.
干完今天,就要打包走人了。
晚上,我翻来翻去睡不着,偷偷从床上溜下来,看小哥哥。
月光柔和,照在他的脸上,清秀的脸庞,格外迷人。长长的眼睫盖在上面,被月光拉出浓黑的影子。
看得有些发呆。
“是因我眼盲吗?”
没睡啊,吓得我往后一退。
我不敢说话。
只听得他又说:“算了,不问了。”
我心如擂鼓,紧张得不知所措。他是何时发现我在他身边的?
以前的我,什么花言巧语都编的出来,只要能哄的客人开心。现在我干着嗓子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我感觉浑身发颤,像有钝刀子一刀一刀将我凌迟处死。
张了张嘴,按着胸口又将话咽了回去。
不是的,你很好,真的很好。
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我在心里回答他。
23.
我醒得很早,应该说,一夜未眠。
五点钟,我起身去厨房做早点。
小哥哥最喜欢吃馄饨了。
我每次起不来,所以都应付了事给他蒸一点速冻馒头,他也从未说过什么。
包着包着,我就哭了起来。
眼泪滴在馄饨皮上,晕出好大一块泪渍。
包完馄饨,我又把卫生打扫了一下,看着窗明几净的大房子。
这个地方,终归不属于我。
我本来就没多少行李,来的时候就带了几套换洗衣服。
如今要走了,行李还是空荡荡。
心里虽然喜欢得要死,但不同的人,本就要走不同的路。
24.
这几日,一直在家。饿了就吃,不饿就不吃,在饿不死的状态里。
听小姐妹说KTV要停业。
刚好,我本来就不想去。
主管被抓了,牵出背后的大老板,案子还在处理。
也不知道像他们这样手眼通天的人,能不能躲过法律的制裁。
小姐妹总和我说,做他们这行的,后面没人开不起来。叫我别想东想西的,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我对此也不抱什么希望,只能求着他们若是出来别来找我麻烦。
闲来无事,去图书馆转了一圈,找到那本《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我看着里面的女主,竟这般生机勃勃。
不是所有人的生活都欣欣向荣,也会在倒霉的时候生气,怨恨,甚至口出恶言。
出来的时候,我一看手机二十个未接电话。
图书馆要安静,才把手机调整到了静音模式。
回拨过去,于伯在那头略带激动:“你怎么不接电话的!”
我不清楚他想说什么,就问:“怎么了?”
“来一趟。”说完就挂掉了。
我对着电话连连点头。
到家的时候,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看着狼狈不堪的二人,上手去帮忙。
地上湿滑一片,瓷片,碎玻璃满地。
在我的手搭上小哥哥的时候,他微微一振。
像溺水的人紧紧攀附浮木一般,死命抓住,爬上来。
“是你吗?”
我点点头,看他身上湿透了:“要不要去洗澡?”
25.
屋内只剩下洗澡水哗啦啦的声音。
我一边坐在浴池边测试水温,一边看着他。
胸前扣子解开,露出胸膛。衬衣没有塞在裤子里,半露出腰间的肌肉。
“我没有想死,就是没看见。”他说。
我嗯了一声。
水声掩盖了我们之间的焦灼和不安。虽然离得很近,但心却隔了千山万水。
“摔倒了。”
“可以了。”我关掉水龙头,“出去等你吗?”
“看不见。”
我只能上前去解开他剩下一半的扣子,在衬衣滑落的一瞬间,我感觉浑身的血液直往脑门冲。
“可以了。”
“还有。”他看向下面。
“你自己来吧。”我擦了擦手。
“我是要怎么挽留,你才会,留下来?”他转过身,背对着我。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不是嫌弃小哥哥眼盲,真的没有。”
“那是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转身帮他关好了浴室的门。
“我会留下来的。”我隔着玻璃对他说。
26.
某天有空,我去了一趟派出所。
接待我的,还是那位热心肠的民警小姐姐。
说明来意之后,她神色凝重。
她带我去做了检查,拉着我的手,告诉我:“虽然时间很久了,但是你愿意站出来,就很了不起了。”
“他们会不会报复我?”我焦虑地问。
“没事的,有我们在。”她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拉开袖子:“以前我跑的时候,被他们烫的。”
“这样,你加一下我的微信,有事就找我。”
“可以吗?”
“当然可以。”她微笑地摸了摸我的头。
临走的时候,我问她能不能在这里改一个名字。
她问我要改什么,我告诉她我想叫娜娜。
刘盼儿是爸爸取的,说我是个女儿,想盼一个儿子。
如今他有了儿子,我再叫这个名字就很奇怪了。
再说,我也讨厌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