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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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简乐依旧准时地坐在座位上拿着笔等待上课。傅书承倒也踏着上课铃声，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两人身上都有淡淡的碘酒味道，简乐鼻青脸肿，傅书承的脸上手上贴了不少创可贴，看起来都很狼狈。
当傅书承走进来的时候，教室里的嘈杂声都安静了一瞬，又响起了窃窃私语，大部分同学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这会儿张联仪是遇见硬茬了。”有一些看不惯又害怕张联仪的同学兴奋地窃窃私语。
傅书承既不在意这些目光也懒得听他们的议论。他迈开长腿，拉开椅子坐下，习惯性地趴下，结果不小心碰到了脸上的伤口，他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嘶”的声音，又若无其事面无表情地端坐了起来。
简乐轻轻地笑了一下，小声问道：“还要点消炎药么，我这还有。”
“小伤口，没事。”
数学老师拿着教案走了进来，同学们议论的声音稍微小了一些，但还是嘈嘈切切的。数学老师扫视了一下课室，目光在傅书承和简乐的身上停留了片刻，说：“上课了啊，打开课本25页，今天我们学数列。”
众同学还是很给面子的闭了嘴，顿时只有电脑开机的声音和翻书页的声音。
数学老师打开PPT，举着例子，正讲到上头处，就听见有人轻轻叩门。同学们好不容易集中起来的注意力又被分散到门边，只见教务主任站在门口。数学老师很不高兴地把视线转向门外：“有什么事么？”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傅书承在么？跟我来一下。”
傅书承正撑着下颌，百无聊赖地盯着黑板。听到了他的名字，他懒洋洋地举起了手，随后便站起来，径直走过讲台，往外面走去。
简乐盯着傅书承的背影，思索了一阵，也急匆匆地站了起来。
“诶，简乐，你在干嘛？没叫你啊。”数学老师刚拿起粉笔，准备继续讲课，就见简乐往后门绕去。
“我也去看看。”
简乐三两步跟了上来，正好听见教导主任跟傅书承说：“张联仪他妈妈报警了，所以要你来警局一趟，做个笔录，看怎么处理比较好。”
傅书承两手插兜，斜靠在墙上，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教导主任看到傅书承这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感到头疼，他眼角余光又看到了简乐，问道：“简乐，你怎么也跟过来了，赶紧回去上课。”
简乐可是他们青城一中的宝，下届高考的状元很大可能性就是他了，可不能出什么差错，留下什么案底。
不过简乐坚持道：“好歹我也算个受害者，我也有权知道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行吧，行吧，你跟着来。”
简乐和傅书承上了教导主任的车。
简乐对傅书承说：“你放心，如果张联仪他们家不讲道理的话，我也跟他们好好掰扯一下。”
“多管闲事。”
公安局就在学校旁边，一会儿就到了。
民警把他们带到了办公室里，说：“录个笔录，再调解一下哈。”
“调解？想都不要想，我那倒霉孩子还躺医院上昏迷不醒呢？就差一点点，他眼睛就瞎了。”一位妆容秾丽的中年女子坐在办公椅上，横眉看着傅书承。
“张夫人，我知道你爱子心切，但我们还是等傅书承的父亲来了再谈谈吧。你也知道案底对一个孩子意味着什么。”
傅书承拉开一张椅子就坐下了。
简乐询问地看了一下民警，见他微微点头，他便在傅书承的旁边坐下了。
张联仪的妈妈正要说些什么，傅书承的父亲就推开门来了。
他依旧穿着正式，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不过，他一进门就狠狠地摁着傅书承的脑袋，打了他两掌。
简乐连忙拦在傅书承身前，说：“叔叔，这事儿也不是傅书承主动挑起的，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动手？”
傅明收了手，松了松衬衫上的领结，解开了最上面的扣子。
“阿明，对孩子耐心点，动手动脚像什么话。”一位白净的中年男士，揽着傅明的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傅明已经不矮了，但是这位男士看起来比他还要高一些。
“你好，我们可以全程报销张联仪同学的住院费用，如果您还想要什么补偿，请提出来，只要合理，我们都愿意赔偿。傅书承和张联仪同学一场，有点小打小闹也很正常，没必要整得太难看，您说是吧？”这人慢条斯理地说着，声线很是温柔，就像是傅书承的长辈一样。
但是傅书承只是冷笑了两声，嘲讽地说：“要你管？你算个什么东西？”
“不管你？你是想进去吃几年牢房？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吃我的用我的花我的钱，还在这里横？”傅明高高举起他的手掌，又要向傅书承扇去，被他的男伴轻轻捉住了手。
“小孩子叛逆期，别跟他一般见识。”
张联仪的妈妈本身是很愤怒的，但见到了他们的争执后，心里直犯嘀咕，脸上也有几分茫然。
倒是傅书承腾地一声站起来，就往外面走去，边走边说：“那让我进去呗？也不用谈了，最好把我俩的关系也断绝一下。”
傅明的男伴挽住了傅书承的胳膊，把他拽了回来，好言劝道：“小承，别意气用事。”
傅书承猛地甩掉他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说：“恶心。”
教导主任也很不赞同地摇摇头：“傅书承，这个时候就别闹脾气了，你的麻烦还没解决。”
简乐看着傅明无名指上的钻戒，又瞥了眼傅明男伴无名指上的钻戒，都是铂金指环，戒指托都是简约的一道弧线，上面放着一颗闪烁的钻石，一看就是情侣款。他收回目光，盯着鞋尖，不敢再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劝解傅书承。
他像个鸵鸟一样，把自己埋在虚无的沙子里，装作不在场的样子。
张联仪的妈妈似乎看戏看够了，她轻咳了一声，说：“哟，这小子还是这么桀骜不驯啊？我看啊，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戏谑的目光暧昧地扫着傅明和他的男伴。
她又转头看着常风凌，晃了晃她手上水头很好的翡翠镯子，说：“我们家差这几个钱么？那小兔崽子敢伤我的宝贝儿子，就必须付出代价。”
傅书承对着民警，伸出双手，说：“你把我拷起来吧？张联仪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坐牢就坐牢呗，眼不见心为净。”
张联仪的妈妈气得颤抖着手指着傅书承，对着民警说：“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行凶人的认错态度，不把他送进去教教，不知道以后是不是还要杀人放火啦。”
傅明抓住傅书承，又给了他两巴掌，说：“给张夫人道歉。”
傅书承梗着脖子一声不吭，甚至踹了傅明两脚，张联仪的妈妈冷哼了一声，提着包就往外走，说：“冯警官，你也看到了这小兔崽子的认错态度，这个案子我是不会撤的，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简乐站起来，拦住了她，他对身旁无奈的民警说：“是张联仪先动得手，我们是正当防卫，傅书承顶多是过度防卫了。”
张联仪的妈妈瞪着他说：“你有证据么？”
简乐轻笑一声，说：“张联仪是什么样的人，作为母亲，您应该最清楚了，这些年，收拾烂摊子应该辛苦了吧？”
“你！”傅书承的母亲坐回在办公椅上，把一次性水杯里的水全部喝完了。“冯警官，我看这个小白脸也是帮凶，也给他狠狠记一笔，把他俩一块儿抓进去。”
“阿姨，器材室外面是有监控的。对吧，徐主任？”
教导主任反应过来，点点头，说：“是的，到时候把视频调出来就知道是谁先动得手了，而且也有人证。”
张联仪的妈妈有些心虚，提着包，又回身坐下了。
“调解一下也不是不行。”
“我也不想跟张联仪计较了，大家也算是同学一场。您也就别揪着傅书承不放了，就当扯平了吧。”
简乐刻意地撸起了袖子，手臂上遍布青紫的淤血，还有淡淡的碘酒味道。
正说话间，一位魁梧的男人闯了进来，对着中年妇人说：“就你净惯着他，我说这都是张联仪自作自受。等他从医院出来，我要他好看。”
张联仪的妈妈缩了缩身子，说：“小仪都伤成这样了，这些人难道不要负责么？”
“班主任都跟我说了，你养的好儿子下了体育课去找人家简乐麻烦，没想到踢到硬板了，也是他活该。”
“我养的好儿子，张联仪不是你儿子啊？怎么平时不见你怎么管他，出事了就怪我呗？要不是你天天在家里提什么简乐第一，咱儿子会没事干找他麻烦啊？”
“你这婆娘在没遮没拦地胡扯些什么，简直不可理喻。”
一时之间，办公室里只有张联仪爸妈的争执声音，这一下看戏的人变成了戏中人。
冯民警开口劝道：“都是为了孩子好，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别吵别吵。”
张联仪的父亲应和着道：“就是，别在这丢人现眼了，男人的事情你别掺和了。”
张联仪的妈妈提着红色小皮包气冲冲地走了。
冯警官看着离开的妇人，小声地问道：“要不要追出去安抚一下？大家也都是为了孩子好，也不要整得太不愉快了。”
张联仪的父亲直接坐在了原本老婆坐着的凳子，还向后挪了挪，调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他说：“甭理她，我们来谈。”
傅明揉了揉耳朵，舒展了皱着的眉头说：“终于清净了。”
傅书承听见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扭过头，看着简乐手上的伤痕。简乐朝他笑了一下，把袖口小心地放了下去。傅书承又把眼神移到了办公室挂着的“为人民服务好公民”的锦旗上。
民警说：“那这个案子，就撤了？”
傅明的眸子里还蕴含着愤怒的风云，风暴的正中心是瞳孔里倒映着无所畏的傅书承。
常风凌耸耸肩，转头对张联仪的爸爸说：“这次也是我们小承下手太重了，该付的医药费我们一定付。”
“那我就照单全收了。不过这次也是我们家那小崽子先惹得祸事，活该他长个教训。”张联仪的父亲又谄媚地对傅明笑道，“也是不打不相识，不知道傅局什么时候有空，等我家兔崽子好了，我再带上他向你们赔罪的。”
“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傅书承冷淡地说了一声，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站住，今天，你给我回家！”傅明也站起来。
傅书承恍若未闻，径直拉开门离去了，傅明也追了上去。
“叔叔，这事儿真不怪傅书承，您别职责他了。”简乐在后面喊到。
“简乐，我们家的事关你屁事，不用你管。”傅书承站在门口，探头喊道。
班主任头疼地揉了揉头，对警察说：“这事应该处理好了吧？我们可以走了么？”
警察点了点头，对张联仪的家长说：“这次的事情给你家小霸王长点教训也好，别老是欺负别人，别真走上了不归路。”
他又转身，看着傅明，犹豫了一下措辞，说：“傅局，您的孩子这次虽然伸张了正义，但出手实在太重了，再差一点，张联仪就算得上重伤了，不过你也得好好做做孩子的思想工作，好好谈谈，别动手。”
傅明点头，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是想打他，就是这孩子在叛逆期，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管。”
班主任轻轻扶着简乐的肩膀往外走。两人坐上了小汽车，班主任正要发动汽车的时候，简乐问道：“不等傅书承了么？”
班主任从通讯录中翻出了傅明的电话，拨通了。
“喂？是傅书承父亲么？”
“嗯，我是想问一下傅书承跟我们一块儿回学校么？如果一块儿的话，我在警局停车场这里等等他。”
“好，那我们先走了。傅书承是个好孩子，你也别太苛责他了，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啊。”
“嗯，好，再见。”
班主任挂了电话，踩了油门，说：“傅书承今天不跟我们一块儿回学校了。我们先走吧。”
班主任说完后，车内陷入了沉默，没睡午觉的简乐昏昏欲睡。
简乐的眼皮子都快粘到了一起的时候，听见左耳旁传来班主任的声音：“简乐啊。”
简乐揉了揉眼睛，睁开眼睛说：“老师，什么事？”
“你呀，还是要学会好好跟同学们相处。其实大家都不坏的。今天这事情其实除了傅书承，你真的要感谢陈姒的。今天要不是陈姒路上遇见了傅书承，跟他说了这件事，他不会那么快到。要不是她来办公室告诉我这件事，我也不会那么快发现。”
“陈姒，她，不是很讨厌我么？”
“那孩子也就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要说真有多讨厌你，也算不上。”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