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和刺》一粒芦苇

45、第 45 章

　　回到学校后，简乐和傅书承又回到了相安无事的平行线状态，各自看着各自的书，刷着各自的题目。
　　有时候，简乐有些迷茫，那天的吻是真实存在的么，还是当时自己也喝醉了？
　　简乐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扔到脑后，又继续做高考前最后的冲刺。
　　五一过后，学校迎来了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
　　简乐一如既往地正常发挥，稳坐第一的宝座，而傅书承，也许是因为事情说开了，没有什么心结了，竟然也考到了自己的历史最好成绩，在全校排两百多名，如果高考能够保持的话，考个一本大抵是没什么问题的。
　　在班会课上，张老师只是简要地分析了一下成绩、鼓励了一下同学们，接着就开始感慨：“还有不足一个月，大家就要迎来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试。我虽然一直跟大家说高考决定命运，督促大家一定要好好学习，但是大家也不要太紧张，因为每个人本就有不同的道路去走，没有孰优孰劣，只要尽力，做到问心无愧就很完美了。”
　　简乐停下了手中的笔，认真地听着张老师的发言。
　　“希望大家对高三的印象，不仅仅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卷子，更希望你们回忆的时候，能想起自己深夜的努力、同学之间的帮助、老师的谆谆教诲，希望这段青春岁月不是无光暗淡的，而是苦中作乐的、流光溢彩的。”
　　张老师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多媒体，双击了一首歌，轻快回转的音乐便从音箱飘荡出来。
　　自从上了高三以来，每次班会，张老师都是非常严肃地总结一周的学习情况，如果有模拟考的话再加上考试分析，分析完之后，会再鼓励大家好好学习，最后让大家在剩下的时间上会儿自习。所以，这次张老师破天荒地没有讲坚持努力到高考之类的话，大家都颇有些意外，纷纷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听着音乐，看着老师点开了一个小视频。
　　那个视频原来是一个相册，张老师把高中这几年的一些片段都悄悄地记录了下来。有篮球场上跳跃投篮的男同学们、有挽着手说悄悄话的女生们、有自习课上低头认真写作业的同学们、有公开课上举手发言的同学、有运动会上奔跑的同学……
　　简乐在播放的电子相册中也找到了自己，照片上的自己正在认真地给傅书承讲题，有几个同学也围过来，弯腰倾听着。
　　“我只想要抓住流年，好好地说声再见……”歌声在这里变得惆怅与怀念。
　　简乐在歌声中也变得惆怅起来，虽然高中生活开始得并不算顺利，但是，他回头看了一眼傅书承，后来一切都变得好起来了。三年啊，从一开始的不情愿到现在的恋恋不舍，无论是什么情感，时间的流逝都不由人的意志而变化。
　　有感性的同学已经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离别之情忽然就弥漫在教室的上空。
　　视频已经出现了END，而歌声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但是同学们都开始跟同桌、后桌，甚至离开座位，跟关系好的朋友交谈了起来，约定着就算是毕业了，也不能断了联系。
　　“最近大家的压力很大，眼睛看到的只有桌上的课本、成绩条上的分数和排名，这当然很重要，高考可以说是人生最重要的一场考试了，但是，也别忘了看看与你并肩作战的同学们，这么纯粹的岁月，人生可能不会再有了。好了，今天提前下课吧！”

　　这节班会课下课后，同学们没有急匆匆地跑向食堂，也没有继续刷着手上的各种练习题，而是拉上交好的朋友，约定一起考上好大学、约定了等高考后一起去旅游、一起去学车……
　　原来人是会有那么多约定啊，但有多少约定能最后实现呢？简乐摇摇头，收回了心神，低头继续整理着最近的错题。
　　“简乐，去吃饭么？”
　　是傅书承的声音，简乐立即抬起了头，说：“好啊。”
　　“你们去吃饭啊，那我也去。”陈姒正好跟在傅书承的后面，笑眯眯地说。
　　简乐看着陈姒澄澈的眼睛，不由得有些内疚，甚至有些唾弃自己。
　　“我是打算去找我叔叔吃饭的，简乐以前见过他，所以叫上了他，这样，你还想去么？”
　　“可以呀，你的叔叔一定很可亲，简乐可以去，我怎么不能一块儿啦？”
　　“行行行，那就一块儿去吧。”
　　“我们什么时候走呀？”
　　“就现在。”
　　“好耶。”陈姒从裤袋里掏出了一面小镜子，稍微理了一下头发，“那我们走吧。”
　　陈姒与傅书承并排走着，简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内心颇有些尴尬，但也不好就因为陈姒来了，就拒绝傅书承的邀请，这实在是太刻意了。
　　于是他跟在了他们的后面，只见陈姒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大到打算考什么学校，小到今天吃了一颗很好吃的草莓，都一股脑地向傅书承倾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是不是有好感、是不是喜欢，从分享欲中就能够体会出来。如果喜欢一个人，总是想要过多地与他分享。
　　但是，傅书承只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给她两句反应，整得陈姒有一些不高兴了，她说：“你怎么就会嗯嗯啊啊的，难道你没有什么想跟我分享的么？”
　　“嗯……”
　　眼看前面的气氛僵持住了，简乐不由开始做和事佬，他说：“陈姒，你又不是不知道，傅书承这人话少的很。”
　　“也是……”陈姒像一个瘪了的气球遇到了打气筒，又神采奕奕起来。

　　傅书承又来到了夜市的烧烤店里，依旧是老板娘热情地迎了上来：“呀，你们又来了，这次还带了个漂亮小姑娘，快快请进。”
　　“小姑娘，你想喝什么饮料，今天你们的首单饮料又是我包了。”
　　“那来瓶豆奶。”陈姒倒也不扭捏，朝老板娘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你们是来可乐还是啤酒？”
　　“可乐吧。”两人异口同声，互相对看了一眼，然后都想起了自己喝醉的糗事，又迅速把眼神挪开。
　　傅书承轻咳了一声，问道：“林叔来了么？”
　　“来了来了，他坐最里边的位置，已经点了好多菜，都快上了，就等着你们呢。”
　　简乐率先往里面走去，一进屋，就看见了林叔坐在角落里，身前还摆着一瓶大啤酒杯，酒只剩下一半了。简乐挥挥手，与林叔打着招呼，林叔也看到了他们，也同样挥挥手。
　　简乐挑了林叔旁边的位置坐下，傅书承和陈姒也依次坐下。
　　林叔看到陈姒，也挑了挑眉，说：“这次怎么还跟着个小姑娘。”
　　“叔叔好，我是听到小承跟简乐说要出来庆功，正巧也想出来透透气，就跟着他们一块儿来了，您不会不欢迎吧？”
　　“伶牙俐齿的，不过我喜欢，来者是客，你看看菜单，这是我根据他们之前的口味点的，你看看还要加些什么？”林叔把菜单递给了陈姒。
　　陈姒也不扭捏，接过菜单，看了两眼，又去加了一下烤金针菇、烤韭菜、烤土豆之类的素菜。
　　趁店家还没上菜，大家伙唠了起来。
　　林叔聊到了年轻时候的梦想，他猛灌了一口啤酒酒，感叹道：“我年轻的时候啊，就想着打败天下无敌手，像古惑仔的大哥大一样，美女在怀、马仔在旁，道上的人都要尊称我为一声林哥。”
　　陈姒拿起一串烤香菇，捧场道：“林哥，看起来就经历非凡。我就不一样了，我就想要考上P大的经济学专业，然后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就很完美啦。”
　　说完，她还含情脉脉地望向了傅书承。少女的心思总是澄澈得如水一般，一看便透。
　　不过，傅书承似乎没有接受到这近乎明示的表白，只是低头啃着牛肉串，一边说：“我不知道，我就想要早点独立，远远地离开傅明，跟他断绝关系，不过这身血脉估计是怎么也斩不断的了。”
　　“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嘛？不如坐下好好谈谈？”
　　简乐眼见着傅书承的脸阴沉了下去，连忙接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我呀，我没别的梦想，我就想考上P大医学系，救死扶伤。”
　　陈姒端起了手边的豆奶，说：“竞争对手，我以豆奶代酒敬你一杯。”
　　简乐端起了手中的可乐，跟她的豆奶玻璃瓶轻轻碰了一下。
　　林叔也举起了啤酒杯，中气十足地说道：“来来来，我们来干一杯，提前祝你们高考超常发挥，都能去梦中学府。”
　　说完，他就一口把满满一杯啤酒喝完，喝完之后还杯口朝下，示意滴酒不剩，很有些江湖的气息。
　　三人也纷纷把杯中的饮料喝完，桌上的铁盘也已经只剩下空空的木串了。
　　“还要再点些不，今天你们林叔请客，都给我敞开肚皮吃咯。”
　　简乐揉着发胀的肚子，正打算回绝，突然就听见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就听到了老板娘高亢的声音：“张哥，您这是在干嘛呢？我们这个月不是交了钱了么？”
　　“欺负我堂弟的人在你们这用餐呢，让他们滚出来，不然我连你们店一起砸。”
　　“哎哟，张哥，别啊，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您说说是哪一桌客人，要不我让他们来陪个罪，然后我再请你们吃一顿，这事儿就算了了？”
　　简乐闻声回头看去，只见一位身高至少有一米八五，壮得像一扇门的青年男子站在烧烤店门口。他的左手臂上纹着青龙，右手臂上纹着白虎，肌肉隆起，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不，我们又不差这点钱，除非他们跪下给爷爷我磕三个响头。”
　　简乐这才注意到在张哥旁边的张联仪，张联仪比他小半个头，在他的衬托下都显得有些小鸟依人了，简乐被自己荒谬的想法逗乐了，忍不住笑了一下。
　　也许是张联仪看到了简乐的笑脸，他跳了起来，对他堂哥说：“你看，他还在笑。”
　　张哥的表情一下子更阴沉狰狞了，简乐立即收敛了表情，不再与他们对视。

　　清明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