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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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冬雨过后，温度又低了好几度。
就算是自制力很强的简乐，大早上的，缩在温暖的被窝里也不愿起身。闹钟响了后，他又在被窝里眯了十几分钟，才腾地踢掉被子，一骨碌坐了起来，还打了个寒战。
他迅速地披上厚实的棉袄，极快地用冷水刷牙洗脸。在冷水的刺激下，本来迷迷瞪瞪的他一瞬间就清醒了。
昨天晚上傅书承跟他电话说，图书馆就在他外公家楼下不远处，于是他们今天就约在了宁镇图书馆一块儿学习。
虽然简乐的动作很轻，但是奶奶还是被吵醒了，她在房间，隔着门对简乐说：“乐乐啊，今天你自己去外面吃点东西吧，太冷了，我实在懒得搞。”
“好，要不要我买些豆浆油条上来？”
“没事，我自己买吧，等你带上来估计也都凉了。”
简乐看着自己衣柜花花绿绿的衣服、裙子，还是选了一套中性的运动服，再披上厚实的羽绒服。羽绒服是长款的，颜色是纯黑的，不过边缘上有精巧设计的白色小花，这一件羽绒服已经算得上是他衣柜里最中性的厚衣服了。
简乐很喜欢这衣服上的白色小花儿，不过不知道傅书承会不会觉得奇怪呢？
算了，就算觉得奇怪也没办法了，总不能受冷出去吧。
简乐一边想着，一边背上昨晚就收拾好的书包，出门去了。
因为怕迟到，简乐在楼下匆匆买了杯热豆浆和小笼包，装在塑料袋里，就迎着风，边走边吃了。
等到图书馆的时候，图书馆里面只坐了三两个人，图书管理员坐在借还书的前台，用冒着热气的茶杯暖着双手。
简乐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傅书承的身影，于是他就找了一个入门便可见的显眼位置坐下。
不管傅书承来不来，书还是要读的。简乐掏出了昨天完成的数学卷子，开始对着答案，计算分数，学习不会做和做错了的题目。
看了半张试卷，傅书承才姗姗来迟。
“抱歉，实在是太冷了，我本来都醒了，结果又睡过去了。”傅书承在简乐对面，拉开椅子，轻轻地坐下了。
“没事，我也差点没起来。这天气，实在太适合睡觉了。”
“可不是嘛。”
简乐把昨天给傅书承准备的学习资料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了他。
“你先把之前的基础知识学扎实了。寒假作业，先把比较基础的搞定，不要急着一步登天。”
傅书承接过简乐的习题册和笔记本，上面有他稍显稚气的字迹，也有现在更加稳重的字迹，有几年前的答案，也有现在最新的指引与反思，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简乐已经在继续看昨天的错题，一边翻着答案，一边在笔记本上记着错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傅书承侧头看了一眼简乐，在他的影响下，也低头努力看着简乐给他的资料。本来认为会晦涩难懂的，但没想到简乐在上面的笔记把他的困惑都预判到了，并详细地解惑了，他竟然安安静静地看了两个多钟，直到自己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
而此时的简乐正在做着物理卷子，倒计时器上显示还剩下十三分钟。他十分专注地做着最后一道题目，是一道电磁相关的大题。他在试卷上列好了关键的公式，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思路，开始解题。当他算完最后的答案，倒计时器也滴滴滴地响了，他按了关闭键，放下笔盖，伸了个懒腰。
“去我外婆家吃个饭吧。”傅书承早在肚子叫唤的时候就停止了思考，一直撑着头在一边看着简乐做题，终于等到他放笔的时候。
“啊？这不太好意思吧。”简乐感觉有些尴尬。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我外婆知道有人给我补课，可是高兴得不得了，说什么也要我把你带到家里来吃饭。你可不能拂了她老人家的面子啊。”
“况且，这里真的离我外婆家很近，以后我们都可以去外婆家吃饭，也省得找馆子，发愁吃什么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简乐也实在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于是便点头同意。
“行，我们把东西放在这儿就行了，等吃了饭再过来。”
傅书承没有言过其实，图书馆真的离他的外婆家很近，走路只五分钟就到了外婆家所在的小区。进了小区，再走五分钟，就到了外婆家所在的单元楼。
傅书承按下了楼下的门铃，叮铃铃地响了几下，就听见一个慈祥的声音，说：“谁呀？”
“外婆，快开门啦。”
简乐第一次听傅书承用这种撒娇的语气说话，还蛮惊奇的，所以多看了他两眼。傅书承也仿佛意识到了，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门应声而开。
傅书承拉开了门，请简乐往里边走，又走前两步给他引路。
简乐跟着傅书承爬楼梯，心里有些紧张，把等下见到傅书承外公外婆该说的话在脑海里排演了一遍。
傅书承外婆家在五楼，在楼梯口就已经看到他的家门敞开的样子。
一位很有福相的老奶奶站在门口。
她一眼就见到了跟在傅书承身后的简乐，十分温柔地说：“小承，这就是你提到的简乐吧。”
“外婆好。”简乐十分乖巧地问了好。
傅书承的外婆笑得更慈爱了，连声说：“好好好，真乖，快进来吧。”
“小承，快带简乐去洗个手，快开饭了。”
简乐洗好手，回到餐桌上的时候，傅书承的爷爷正从厨房里往餐桌上端菜，他身上的围裙还没有解开，带着一种油烟味，是人间烟火的气息。
傅书承的外婆把碗递给傅书承，傅书承很自然地就开始舀汤，一边舀还一边问简乐：“你是先吃饭还是先喝汤？”
“什么汤啊？”
“冬瓜薏米排骨汤。”
“那，我先来点汤，我正好有些渴了。”
傅书承顺手就从汤里捞出了一块大筒骨，放在了碗里，递给了简乐。
外公也忙活完了，摘掉围裙，走了出来，很自然地坐在了外婆的旁边。
“不要拘谨，快吃快吃。”外婆和蔼可亲地说道。
简乐用筷子扒拉着筒骨上的肉，傅书承的外公笑道：“这可不太好整，小承，你也不知道给人家拿个手套。”
“我又不知道手套在哪。”
简乐有些惊讶地看了傅书承一眼，他从来没有听过傅书承这样说话，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好啦，知道你十指不沾阳春水，老姚，你去给简乐同学去拿手套去。”
老姚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站起来，从餐桌旁的柜子中翻出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收着一次性手套，他周道地给大家都拿了一双。
“小姨不回来吃么？”
“你小姨丈最近回来了，你小姨家里有饭吃了，自然就不来妈家里吃饭咯。”外婆的声音带着几分嗔意，但整体语气来说还是很欢快的。
她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然地对他们嘱咐道：“以后，你们一定要跟喜欢你们爱你们的人在一起啊。”
外公见她喝完了汤，便去给她盛饭，又给她夹了个炖得很烂的大鸡腿，她咬了一口鸡腿，神色稍微轻快一些，打趣道：“看到没，你外公就很喜欢我。”
简乐看着外公摇摇头，继续若无其事地给外婆夹了两根很嫩的青菜，不过他的耳朵略微有些红了。
简乐偷眼去瞧傅书承，只见他扒拉着白米饭，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简乐想着：“真想偷偷给他写情书。”
简乐慢悠悠地撕着筒骨上的肉，也有些神游太虚。
“小乐啊，听小承说，这段时间你一直有辅导他功课。如果他不听话欺负你的话，你尽管来告诉姥姥，我替你管他。”
“啊？没有没有，他还是很听话的，我让他看的书、背的单词他都有好好看。不过，就是他的基础有点差，可能一下子不会见效太快，得慢慢来，不着急。”
“他肯学就好啦。以前他那些朋友都是一块儿混着玩的，我还没见过他带像你那么乖的孩子回来过。”
“姥姥！”傅书承有些不高兴地喊了一声。
“你这孩子，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就是要多跟简乐这样的乖孩子玩嘛。”
“姥姥，我觉得小承挺好的，很有正义感，他的其他朋友也不会差的，你不要这样说他们嘛。”
“好啦，好啦，不说这些了，吃饭吧。”
姥姥看起来很喜欢简乐的样子，一个劲地给他夹菜。简乐吃到后来，只觉得肚子都圆了一圈，连忙揉着肚皮，连声拒绝，姥姥才止住了夹菜的动作。
姥爷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就起身收拾碗筷。简乐连忙跟着站起来，也要动手收拾，被姥姥硬拉着坐下了。傅书承倒是乖乖地捡起了碗筷，换得了姥姥的一声感叹：“哟，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竟然不用喊就来收拾碗筷啦？”
“姥姥，你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呢，什么时候你也来帮忙洗碗做菜呀？”
姥姥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开始转头跟简乐说话：“哪里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你就坐在这里歇歇，陪姥姥讲会话啊。让他们祖孙俩去忙活吧。”
简乐颇有些担心傅书承手上的碗，果真没过多久，就听到啪的一声，紧接着傅书承就被姥爷从厨房里赶了出来。
瓷碗杀手傅书承打了个哈欠，说：“好困，我去睡个午觉。”
“啊？下午不继续学习了么？”简乐第一个表示反对，不过也许是哈欠会传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由地打了个哈欠。
“去睡半个小时吧，这样下午更有精力学习。乐乐，我在客房也给你收拾了床铺，你也去睡一下。不用担心，等下姥姥叫你们。”
“刚吃饱饭，不要睡觉！”姥爷在厨房里喊道，“这样对身体不好，都说了多少遍啦。”
他从厨房里出来，擦了擦手，把傅书承房间书桌上的课本抱了出来，笑眯眯地对简乐说：“你看一下怎么给小承安排一下？”
简乐抽出了上面的高一语文上的课本，翻到了《沁园春·雪》，问傅书承：“这篇你会背不？”
傅书承皱眉摇摇头。
“刚好，背完这篇应该也消化得差不多了。背完，再去午睡。”
傅书承接过书，开始反复念了起来。
“还第一次见小承那么听话。”傅书承的姥姥在简乐耳边小声说，还向简乐竖起了大拇指。
简乐给傅书承安排好了任务，但是自己的书包还放在图书馆里，他有点发愁，不知道该干什么。正在这时候，姥爷说：“听小承说过，你喜欢看课外书，我带你去书房看看，你看看有没有想读的书。”
简乐跟着姥爷走进了书房，书房并不算太大，但四面墙都是书柜，塞得满满当当的。有些书看起来颇有些时日了，书脊泛黄、还有点陈旧的油墨味；当然也有新书，在靠门处，简乐就看到了不少今年书店里的畅销书。
虽然简乐自诩所读的书的数目大大超于同龄人，但这满房间的书，他大部分都没看过，怪不得古人说吾生而有涯，而学海无涯。
简乐正踌躇不知道该看哪一本的时候，一只苍老的手递给他一本同样苍老的书，是一本《吕氏春秋》，他说：“读史知兴替，感兴趣的话可以翻一翻。”
简乐拿着《吕氏春秋》在傅书承的旁边坐下了，这本书已经很老了，书页都变得很脆，似乎一用力就要碎掉了，于是他只能小心翼翼地翻着书页。
战国时候的文言文并不好看懂，简乐一字一句，慢慢地读着，但这一版本的《吕氏春秋》没有注释，更没有翻译，他看得一知半解。一页还没读完，他就听见傅书承在旁边说：“我背完了。”
“那么快？”简乐接过傅书承的课本，他就开始背道：“北园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他虽然背得不算很流利，但确实是一字不错。
背完后，他打了个哈欠，对姥爷说：“现在我可以睡觉了不？”
“去吧去吧，顺便带小乐去客房去。”姥爷还没说话，姥姥就已经抢先说了。
傅书承边打哈欠边给简乐指了客房，就在他自己房间的旁边。
客房的光线很好，简乐正犹豫着要不要拉窗帘的时候，就听见外婆在外面喊道：“小乐，如果太阳晒的话就把窗帘拉上，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当自己家一样啊。”
“好！”
于是简乐带上了房间的门，又走到窗台去把窗帘拉上。
窗边放着一张简易的书桌，简乐注意到书桌上的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人像照片，一位扎着双麻花辫的清秀姑娘撑着小阳伞，斜坐在椅子上，抿唇羞涩地向镜头微笑着。
简乐看着她，失了神，因为傅书承跟她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尤其是那双圆润的桃花目，简直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只不过她的眼神更加温柔，含情脉脉像一潭春水；而傅书承的眼神比较冷漠，像一潭寒渊。
好像还没见过傅书承的母亲呢，简乐带着一丝探究，躺在了床上。
他本来认为自己会认床，会带着满腹心事睡不着觉，但是这套床铺实在是晒得太香了，他在暖洋洋的阳光味道下，沉沉入睡。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第 2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