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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分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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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来,二人皆无言,昨日似乎只是荒唐一场。
纪敏忐忑,算计漫上心头。
可俞明洋呆住片刻,还是轻轻抱住了他,瑜恒放不开唯一的光,鱼婴也放不开。
情事过去,似乎没什么变化,可细节处却多了亲昵,他们会牵手会亲吻,俞明洋在用自己的痕迹覆盖住纪敏的痛苦。
俞明洋对他真的很好,这种好甚至会让他感到惶恐。
同时他与温卞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他常常出入温府已成自然,舞阳节他们约定一起去登山。
看着广阔的风景,只感觉心境也变得宽阔了。
纪敏看着温卞的侧脸,试探问道新国之事。
新帝渐老,如今是太子监国,一品大将军却尚了公主,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直道太子越俎代庖。
可他听温卞提过若没有新帝授意,大将军不可能这样轻而易举的同意尚公主。
李寻是新国官阶最高的武将,若是他与新国离心?
温卞摇了摇头,他听出了纪敏暗指什么,只道皇帝渐老,又逢皇权更迭。
新国如今,大燕何尝不是?
这时候,两方都是打起了精神,防备极深。
纪敏心中失望,皇帝这样想,那下面的世家,大臣多半也是如此,燕帝如今多疑,可他一直是以仁德治天下,如今海晏河清断不会在此时起风波。
若是要报仇,只有朝代更迭,他扶持一位新帝。
回到纪府俞明洋已经在里面了,说起来俞明洋少年时做过先锋军,后来受了伤很早就离开了上京,俞家也渐渐把重心转移到周边的通商上。
俞大公子倒是与这上京大半人不一样,带着些何不食肉糜的天真。
但世家的眼界倒是一样的,他们都趴在大燕的脊背上吸足了血。
纪敏和俞明洋说这些事,在他心里俞明洋是俞明洋,鱼婴是鱼婴,鱼婴是霁月清风的清白人,沾不得污秽。
俞明洋沉默片刻还是道:“我记得你曾经查过户部的账子对吧?”
“是,可没等我们把真相告诉圣上,赵氏就下手了。”纪敏道。
“那册子不就是有几笔流入京中贵人家吗,你大可用这件事做文章。”
当时他无权无势,依附赵氏,想要告破户部尚书胡之显之罪却得罪了赵氏,可如今,他与温氏交好,温氏巴不得去踩赵氏痛脚。
有温氏暗中帮助,过去那两本不知去向的账子露出来端倪,燕帝的元后郭氏也是上京数一数二的勋贵,勋贵之间连成一线,胡之显一部分孝敬给赵太傅,一部分给了郭氏。
如今郭皇后薨了,郭氏的锋芒才渐渐隐藏起来。
五年前燕帝就不能容朝廷官员贪污军饷一事,如今燕帝愈发多疑,这样损害国本的事,他如何能姑息?
也有温赵两边讨好的人,温浮天暗中做了手脚,也被除去了。
燕帝看着手中的奏折心中惊怒难定,若除去郭赵,两家在朝中根基强盛,一旦有所反意,邻国虎视眈眈,大燕只会陷入更加不安的局面。
可不除,世家只会更加强大,他何尝不知温俞在背后做的手脚,偌大的朝廷竟成了他们结党营私,铲除异己的地方。
如今看着一片安定,若是玉儿即位呢?年轻的新帝,那些世家还会服他吗?
父女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何况还是这沉甸甸的大燕江山呢?
燕帝对世家的忌惮渐深,纪敏也看出世家没有意思攻打新国。
他们安于现状,和新国保持着微妙的和平。
既然已经知道世家依靠不得,他便想依附皇权。
可贸然行动只会功亏一篑,他唯有等待时机。
成功易,守功难,这世家就是心被养大了,即便他们没有越位之心,可皇帝的猜疑就是一道鞭子,迫得他们往那绝路上走。
燕仁二十六年冬月,刑部尚书致仕,刑部尚书的位置空了出来,燕帝没有要众人举荐的人,反而把原本的崔侍郎提了上来。
崔侍郎并非世家,他出生清流崔家,一直被原来的尚书打压,已经在侍郎的位置熬了近二十年。
托崔尚书的福,纪敏的官阶也升了,从五品侍中,终于可以入大朝会了。
吏部送来了新的官服,漂亮的绯色,官阶不同,官袍的颜色也不同,六品以下皆为青色,三品以上着紫色,中间为绯色。
素极的皮肤,艳极的衣袍,这样鲜明的对比格外显眼。
可入大朝会,那才算真正参与了朝廷大事,也不必守着刑部那一亩三分地了。
等入了朝廷,他才看见燕帝的处境,他端坐于高堂,可下面全是沸腾的热水,他困于其中,又无可奈何。
季斐轻站在最前面,心中却是悲哀的,他忠于燕帝,看着这满堂的污秽又怎么不难受。
看着远处的季斐轻他有了计较,季斐轻忠君,借季斐轻为跳板,去够那高高的树枝。
他与季斐轻在苏州有些交际,当时陆为仁之事,就有纪敏举发在其中,回到上京,他还未拜访过这位季督史呢。
二人约在酒楼雅间,他看见季斐轻眉头不展,知道他忧心,隐晦道出自己忠君之心。
如今朝堂上,世家为一党,虽互有龃龉,可同根同源,每一丝伤及他们的事都会让他们格外警觉,而还有一部分保皇派。
可燕帝仁政已久,这些不愿依附世家勋贵的人,常被打压,若非季斐轻这个三品督史在那里立着,怕是会寒了人心。
季斐轻不语,常有趋炎附势之人妄图借着皇帝的高枝,纪敏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将军尚且要有投名状,何况是成为皇帝的臂膀。
纪敏知道了季斐轻的言下之意,站起来拱了拱手:“纪某之心,天地可鉴,季督史若不信,便等纪某的好消息。”
季斐轻不接话,慢慢喝完杯中酒,纪敏明白如今季斐轻不会信他,弯着身体出了雅间。
现在入了朝堂,观得天下事,他看着温浮天和赵衡吵得火热,两党之间也是摩擦不断。
二十七年的新年,他与俞明洋一起过的,俞家冷眼旁观着朝中闹剧,他们淡出朝堂已久,离得远才能看清燕帝的心,看着繁花似锦,可月满则亏,如今的温赵李焉知盛极必衰。
上京下了雪,瑞雪兆丰年,燕帝喜于来年的丰收,道此乃天降祥瑞,于是太子来年可入朝堂。
纪敏握着俞明洋的手感叹京中美景,自从纪敏有意接近季斐轻,他与温卞的交际就淡了,温卞开始还会来,可见纪敏与季斐轻走的越来越近,也明白他心中所想。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曾短暂同行一路,也当过朋友,这样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