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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青梅竹马 ...

  •   天瑜生于凌家嫡系,父母和哥哥于修炼一途都极具天赋,所以纵使年幼时尚不知她的资质如何,她也在家族宠爱中长大。
      只是父母修为高深,有家族的事务要处理,哥哥也因为天才之名更加勤于修炼。所以虽然她受着关爱长大,但是陪着她时间最长的却是府上的一个鲛人——离耳,从蹒跚学步到亭亭玉立。
      本该无忧无虑的青梅竹马相伴长大,意外却总是来的这么突然。十岁那年,天瑜跟离耳在府中玩闹,不经意间到了从未见过的地方。
      他们看到鲛人族长老亲自压着一群鲛人入水牢,身边跟着一个鲜少见过的凌家长老。水牢中,一个个鲛人仿若一条条鱼干,倒挂着,剥皮挖眼,被榨干了最后一滴血泪。
      那一瞬间,天瑜感觉自己身处炼狱。她浑身僵硬,感觉自己身体里流淌着的血都是冷的,牙齿都不自觉的抖着。
      她不敢扭头去看离耳的表情,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带她来到这里。她感觉那一刻,她不仅失去了对家族的爱和信任,还有她来不及开花的爱情。
      她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去的,晚上躺在床上,终于憋不住的哭了出来。她胆小的不敢问父母和哥哥是否对此事知情,也不再整日醒来喊着离耳,睡前喊着离耳,她再也不敢见离耳了。
      大病一场后,她逃了,她装作傲气的样子骗过了父母。离家万里拜师学艺,离开了这个让她羞愧、自责、胆怯的地方,选择重新开始。如果能重新开始的话……
      可惜,学剑六年,并没有让她成功的忘了这件事,反而收到了离耳的及笄之礼,那颗鲛珠。
      那颗光彩夺目的珠子,好像把她所有的阴暗都照了出来。那个胆小如鼠,不敢询问家人,不敢解救鲛人,只知道逃避的凌天瑜,真的好丑陋啊。
      天瑜跟师父请了假,准备回凌家彻底解决这个一直压抑着她的心事。带着珠子走出凌家主城传送阵的那一刻,离耳也如今日一般,迅速的出现在她眼前。
      只是彼时的她,背负着这样压抑的一段记忆太久了。所以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当年,你是故意领我过去看的吗?”
      离耳深深的皱起了眉头,眼神里透露着看不见的悲伤,嗤笑了一声。“原来,你竟是这样想我的。你觉得我故意带你过去,能利用你做些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不管是因为同情你帮你在鲛人中掌权,还是在凌家做内应为你摧毁这样的家族,我都做不到!
      我接受不了宠爱我的家人,是这样冷血无情残忍嗜杀的畜生!也接受不了吸血长大的我,还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唾弃指责他们!”
      天瑜压抑的低声嘶吼着,不管是不是她阴谋论了,但如果她当年继续留在凌家,她的猜测又怎么会不成真呢。
      离耳并不多做解释,让开了路,只淡淡说了一句。“鲛珠你记得戴着,也算全了这么多年的维护之情。”
      天瑜不做应答,径直出了门回到凌家。因为提前传讯过今日回家,凌家父母和哥哥已经等候她多时了。
      本来喜笑颜开的等着天瑜的家人,看着天瑜不大好的脸色,脸上也挂着担忧。
      “小瑜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谁欺负了你吗?”天瑜母亲上前来握住女儿的手,眼眶湿润,多年未见,女儿一眨眼都这么大了。
      当初她就不同意让女儿去剑宗,女儿家长大的这几年多重要,家中明明有条件,何苦要送去练剑。
      天瑜父亲也皱了皱眉头,“在剑宗受欺负了?”
      天瑜哥哥也气恼的说着,“妹妹受了委屈直说,咱们凌家不恃强凌弱,却也不是怕事的。”
      “不恃强凌弱,那水牢里的鲛人算什么?”天瑜喃喃说道,一一看着家人的脸色。
      父母皆眉头紧锁,唯有天瑜哥哥一脸茫然,“什么水牢里的鲛人?离耳不是好端端的嘛?”
      “原来是因为此事。小瑜,你可知水牢里的鲛人皆是鲛人一族主动交出的?此事虽做的不大体面,但凌家也未曾主动去猎杀过鲛人。”天瑜母亲皱着眉解释道。
      天瑜痛苦的说了句,“我知道,我亲眼看到鲛人长老和族中长老一同压着鲛人入水牢。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残害自己的族人!”
      “什么?!竟有此事,那幼时妹妹你离家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吗?”天瑜哥哥初听此事极为震惊,却也迅速的明白过来。
      “傻女儿,早知此事你怎么不问我们呢?”天瑜母亲颇有些后悔,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事错过了女儿长大。
      “我问什么呢?我问能不能为了我放弃压榨鲛人吗?不说凌家同不同意,鲛人一族可会愿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只是一个吸血还叫嚣着血臭的帮凶罢了。”天瑜嘲讽的说着。
      “够了!为了此等小事,竟也能生出心魔,你还不如趁早放弃修炼。”天瑜父亲皱眉呵斥着明显精神不对劲的天瑜。
      天瑜母亲和哥哥一惊,这才发现天瑜这不仅仅是心结,竟然快生出心魔了!但是此时父亲的呵斥简直是火上浇油。
      “什么叫此等小事!那么多的人命!他们倒挂在那里,日日夜夜都在梦里瞪着没有眼珠的眼眶质问着我!为什么不救救他们!父亲!你告诉我!为什么呀!有朝一日,如果凌家把我交给别人,剥皮挖眼,你也能眼睁睁的看着,说出这也就是小事吗!”天瑜朝着父亲嘶吼着,理智快要被吞没。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你不要再刺激女儿了。”天瑜母亲双眼含泪,一边抱着天瑜,一边恳求的看着丈夫。
      就连天瑜哥哥也不赞同的看着父亲,走到天瑜身边安抚的摸了摸妹妹的头。
      “妹妹不哭,不会有这样的事。谁敢动你,必要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水牢鲛人之事,哥哥之前虽不知情,但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一定会阻止它继续发生。不管这是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哥哥不允许这样惨无人道的事发生在凌家。”
      “哥哥...”终于有人,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了。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
      谢谢你,天枢,谢谢你让天瑜觉得自己凌这个姓,依然荣光万丈。
      多年郁结终于解开,天瑜心神放松下来后就晕了过去,所幸天瑜母亲一直抱扶着,便直接带回房内休息了。
      留下天枢对着父亲,他依然坚定着刚刚的说辞,水牢鲛人之事,必须到此为止了。天瑜父亲也并不是顽固不化的大家长,他当年得知此事时,也曾心绪不宁。只是当年的他并不如天瑜感怀,也不如天枢果决。
      如此儿女,让他骄傲。以他如今的地位,阻止此事虽不说轻而易举,倒也不算难于登天,便也同意了天枢的说法。只是具体详情需仔细揣摩,慢慢筹划。
      而另一边,天瑜醒来时,看见母亲守在床边,委屈又自责的眼泪不断落入枕面。察觉到动静的天瑜母亲温柔的擦了擦女儿的泪珠,很是体谅的开始跟女儿解释水牢鲛人的由来。
      “鲛人身为海中妖兽,本该与其他海族一样,与人族划陆为界,互不侵扰。奇怪的是鲛人天性,他们年老时,通体雪白,逆流而上,向着内陆游去。
      普通的鲛人被发现后,遭到围剿斩杀,但有些竟能跳过化灵入道,直接化鱼尾为人腿,以完整人身安息。
      这个天性一直困扰着鲛人一族,而八百年前,凌家先祖与鲛人一族以此作为交换。凌家确保凌家势力范围,每个鲛人年老时都能妥善安息。而鲛人需每年定期上供罕见的鲛纱和鲛珠。
      本也算一件互利互惠的好事,可日子久了,人心难测沟壑难填,事情这才发展到今日这个难堪的局面。”
      母亲温柔的抚了抚天瑜的发顶,看着已经长成少女的女儿,多年来为了此事郁结于心,也不禁心疼的红了眼眶。
      一家人达成了共识,可水牢鲛人之事不是短期能解决的,天瑜父母便把天瑜赶回了昆仑剑宗。有着哥哥拍着胸脯的保证,天瑜也放弃了在家中时时参与,只不时的问着进度。
      而她跟离耳之间,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天瑜轻叹,“幼年的陪伴之情,我不欠你了。”只是感情之事,何来两清之说,不过骗人骗己罢了。
      天瑜18岁那年,水牢鲛人之事终结之日,天瑜放下了自己多年的心结,也成功的在跟长留切磋时,凝出了自己的本命剑,重钧。当然,也成功的削了徽柔师叔的山峰,背了几十年的外债,这都是题外话了。
      “那你当年,是故意领天瑜去的吗?”徽和定定的看着离耳,毕竟,徒弟当年所有的猜测,最后都成了真。
      离耳确实借此统一了鲛人族,登上王位。而凌家也终止了水牢鲛人之事,甚至在后来惨遭灭门!从此鲛人借着天瑜的名号,统管着凌家的势力。
      “剑尊,我说我不是,你信吗?”离耳淡笑着看着徽和,并不慌张。
      徽和眼神凌厉的看着离耳,嘴上淡淡的说着,“本尊信不信不重要,你若敢欺负本尊徒弟,自把命留着本尊来取。”转身走了。
      离耳听到这话也并不生气,依旧面带笑容的回了凌家。
      在凌家灭门前,离耳虽然从水牢鲛人之事中站稳了自己在鲛人族的地位,对凌家来说却并不算什么大事。天瑜也只觉得全了幼年情谊,并不惋惜凌家的鲛人产物这一项收益。
      凌家灭门之后,就不一样了。天瑜从秘境中出来时,距离凌家灭门已经过去了六年。彼时昆仑剑宗暗中护着,鲛人一族替凌家守着,只等着凌天瑜回归继承。
      可是没有亲人的家,怎么能称之为家呢?天瑜宁可在剑宗待着,假装凌家的人都好好的在远方生活着,也不愿去那物是人非的凌家生活。
      她理智上知道此事与鲛人一族无关,他们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无声无息的消灭一族人,而其他七大势力也不可能看着凶手如此嚣张。
      但是离耳,鲛人一族身为既定利益者,她实在做不到不恨不怨不怀疑。她只能静静的,不看不想不靠近。

      而此时,遭遇了美人强吻的天瑜,身后坠着个小尾巴萦芑,在凌家胡乱的打转。她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她不认路啊。
      “天瑜,迷路。”眼见着这个假山已经路过三次了,萦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天瑜也早就认识到自己迷路了,但是实在不好意思面对目睹她跟鲛人第一次见面就亲吻的萦芑。她不想让萦芑感觉成年人的世界这么随便啊呜呜呜。
      可是萦芑都开口了,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天瑜转过身严肃看着萦芑,试图挽救一下自己成年人的尊严与脸面。
      “天瑜,跟我。”可惜萦芑并不给机会,说完就转身带路,领着天瑜来到凌家大堂。而堂内,离耳跟徽和已经等了她俩许久了。
      好在大家都不再提起刚刚成年人的话题,由离耳来解释必行的目的以及具体情况。
      “当年凌家发生变故之后,我们苦寻线索无果,剑尊便从东海之极的天外天,去妖界寻找回溯之镜。没想到回溯之镜的线索最后竟然落在了东海,那本记载了天外天的古籍身上。
      后来我仔细的翻阅过,也着人对纂写古籍的人进行调查。得出的结果竟是,此书乃六百年前一位鲛人的笔记。他偶然发现了东海之极的天外天,去往了妖界。
      北妖大陆众妖和谐,没有种族高低之分,这位鲛人觉得去妖界,对于鲛人的天性来说,或许是更好的一个选择。更何况人性多变,凌家当时跟鲛人的交易,也不似一开始的和谐公正了。
      可是当时,鲛人内部并不统一,他希望别的族群也能看到,就写了这本笔记。只可惜还未等他完善,他就不知所踪了。
      而笔记内容并不详尽,在徽和剑尊之前从未有人寻找到这个天外天,鲛人一族便也一直盘踞东海。
      即便十几年前,剑尊告知了天外天的位置,鲛人一族尚有守护凌家使命在身,亦有调查真相之责,也不曾动身。”
      说到这,离耳静静的看着天瑜,或许是她失忆了,许多话反而更容易说出口,许多感情也再压抑不住,即便她此时并不明白。
      天瑜听着离耳那仿若宣誓守卫的告白之语,内心纠结。他到底有没有认错人啊,万一她爱上了,他扭头又告诉她,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那她真的会吐血的。
      “啧,说正经事别给我夹带私货啊。”徽和看着离耳这小子是越发不顺眼了。
      天瑜别过头避开了视线,离耳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至于这本笔记和回溯之镜的关系,我发现笔记主人曾得到过回溯之镜。可惜他不知回溯之镜的功用,只知这是个上古的宝贝,便抵用了当年的鲛纱和鲛珠上供给了凌家。”
      “上供凌家,凌家宝库可有记录?”徽和微皱起眉询问离耳。
      “此事正是棘手之处。凌家变故之后,无人得知凌家宝库所在之处,更无人得知宝库钥匙于何处。”离耳淡淡的看着天瑜,众人的目光皆汇聚到她身上。
      确实,凌家仅存血脉就只剩下这个失忆的凌天瑜。即便她没有失忆,对于凌家宝库也未必知道。此等家族宝库,皆由专人把守,族中长□□同掌管密钥。
      难道线索就断在这了吗?徽和不甘心。这么多年的调查,眼看着回溯之镜就在眼皮子底下了,却无法得到,简直让人抓心挠肝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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