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年夜菜

4、第四章

　　《陌》
　　23.1.28

　　其实我以为自己早就释怀了。
　　但我发现，那都是我以为而已。

　　有一次出去玩的时候，遇到他了。具体哪一天我忘了，那天有点热了。
　　我穿了小裙子，那条裙子我很喜欢，白裙。我在厕所门口等朋友，他刚好出来，他戴着口罩，我刚开始没认出来，但是当我看见他背影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他了。
　　他的背影，我最熟悉。
　　他当时还看了我好几眼，把我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也许是意外我穿了裙子，因为我腿上有淤青，我不喜欢露腿。
　　后来，回学校的时候。我也是觉得尴尬，好几次见到他就跑。

　　十二月底举行了元旦汇演。之前是每班自己搞，现在是拿一天的时候来庆元旦，上午班级活动，下午是全校活动。
　　班级挨着班级坐。那是我与他最近的距离，就隔着一条过道差不多。他低下头，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我以后他在睡觉。突然他抬起头来，与我对视了。
　　他在玩手机。
　　给谁发消息呢？
　　她的女朋友呗。当时的我，是百分百这么笃定的。
　　他没有多看我一眼，反而把手机收起来。如果当时的我有那个勇气，我一定会跟他说，陈止楦，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老师。
　　我们学校如果被发现带了手机，手机是要上缴政教处，等到毕业才可以归还，并且还要全校通报处分。
　　我怕他误会我，我从来不是一个爱告状的人。我便不再看他，但我瞧瞧用余光看，他没有再拿出手机。

　　八下的时候，九年级也快毕业了。我们田径队的九年级也顺利毕业了，选择体育特招的也没有几个。
　　其实我对那个学期没有什么印象，他每天篮球队，校队来回练。下课永远不见人影。
　　没有了他，我反而每天更开心。我跟朋友待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但因为我的一个朋友，我和他起了一次冲突。

　　放学，我们几个约着去操场玩。有几个男的去打球。有个很憨厚的，高高壮壮的男生，就叫他壮壮吧。
　　我起先还在和朋友聊天，没怎么注意到。可是，他们实在是太吵了。
　　几个男生围在一起，我费劲好大力气挤进去，挡在壮壮面前，但一抬头就是陈止楦，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我。我招呼跟我们同伙的几个男生把人群拉开。
　　我起先的气势汹汹在此刻全无。我小声的问壮壮，怎么了。壮壮说是，陈止楦带头的几个男生，偏说他的球是校队偷的。可我今天早上，甚至前几个星期就看到了壮壮的篮球。
　　壮壮有点傻的，憨憨的，不太聪明，但是他是我们几人组里最仗义，最大方的。我当然忍不了有人欺负他了。
　　我向他们走去，陈止楦也迎面向我走来。我们面对面站着，他一脸嫌弃地眼神看我，淡淡地说道：
　　“你换口味了？喜欢这种？喜欢肥猪？”
　　我愣了一下，我当时心里真的是震惊和生气。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变得这样，虽然他之前有多么没礼貌，但他也只是开玩笑，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给别人起绰号。
　　“你有病吗？“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朋友那个球是他自己的，不是校队的，他更没有偷。”
　　“哦，有什么证据呢？”陈止楦也是淡淡的说道，他的眼神一直在我身上停留着。
　　我避开他的眼神，看向地上，说：“他前几个星期就有的，而且，他是网上购物的，还有订单的。”
　　“现在网络上虚拟的东西可多了，能信吗？再说，你这么聪明，不会帮他编个谎吗？”他用那种恶心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这是我第一次对他感到厌恶。
　　我讨厌他这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他身上没有刚开始的少年气了，满是戾气和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我被他怼的哑口无言。此时，壮壮跑过来对我说：“秋雨，要不算了吧。跟这种人再怎么也讲不清，反正我们清者自清。”
　　陈止楦抢先在我一步开口：“秋雨。叫的好甜蜜呀。”
　　他又换了一种阴阳怪气的腔调。我看着眼前这个人，我脑海里全是他初一时，把我护在身后，说会一直保护我，说想和我一直在一起，说这三五年内不会喜欢任何人……
　　所以，他是这样的人。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我一直喜欢了一个这样的人。
　　他的嘴巴里骂着肮脏的词语，我无法接受现实，无法接受现在的他。
　　我扇了他一巴掌。
　　我只记得当时突然鸦雀无声，他没有说话。
　　“陈止楦。”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叫着他的名字。
　　“我在。”他轻轻地回应着我。
　　我不敢看他，更不知道他现在的神情是怎么样的。
　　“你还是那个陈止楦吗？”
　　他没有说话。我又接着说道：“你应该好好学习的。祝你前程似锦。”我在这里停了一下，有很多话我不能说，我对他很失望，非常失望。
　　“还有，开心。”
　　说完这句话，我带着壮壮转身就走，我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点犹豫，没有回头。
　　我甚至有点后悔，我不应该当这么多人的面扇他一巴掌，他是个要面子的，要强的人，我这样会伤了他的。但是他真的很过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始终不明白。直到晚上睡觉，我都在想这个，那个夜晚，我失眠了。
　　但是我也清楚的知道，从那天开始，我们也真的断了。
　　我不再喜欢他了。

　　壮壮还对我很愧疚，说我和陈止楦的关系本来就很僵，现在弄得更不好了。我说没关系，剩下的话，我没有说。每个人都知道现在的陈止楦变得有多差。
　　壮壮说，陈止楦后来找他道歉了。
　　我也听他们班同学说，陈止楦成绩下滑很严重，上课不听，就趴桌上，也不睡觉，就发呆。他一有空就去打球，为了打球连饭也不吃，瘦了很多。
　　那时的我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
　　剩下的半个多学期，我们没有讲过一句话，我也没有再看过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