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炼金术师》茂林修竹

27、chapter 23.5

　　6月14日，海姆瑞招生考试前一日，魔王同学钦定的约会日。
　　莲华睡眼惺忪叼着牙刷从盥洗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依娜吓了一大跳。
　　“眼圈怎么这么黑？昨晚没睡好吗？”
　　莲华心中的悲愤和委屈汹涌的滚动，却半滴也没有流露出来。
　　“嗯……稍有些失眠。”她微笑道，“早餐想吃些什么？”
　　依娜双手推着她的肩膀把她往屋里塞，“我来做，你去补眠。明天就考试了，你必须调整好心态。”
　　莲华笑道：“我没考前焦虑症，安心。只是做了一晚上噩梦，稍有些睡眠不足。”
　　依娜想起海默尔叮嘱的话，略有些不安，“什么样的噩梦？”
　　莲华无奈的揉了揉额头，“梦到被很讨厌的人求婚。”
　　依娜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的爆笑出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被求了一晚上婚，你确定真的是很‘讨厌’的人？”
　　莲华斩钉截铁道：“超级讨厌。”

　　“超级讨厌”的兰斯洛同学，此刻正紧张的翻找着自己超级庞大的衣柜。
　　床上阿加西、加德纳、特提斯乃至索隆风格的今夏限定版新款礼服被杂草般丢弃在一旁，用作扣子的昂贵钻石在微弱的晨光中璀璨闪烁，却不及他那流泻月光般的银发迷人。
　　一旁的通讯魔镜里，一个名画般端坐的美丽少妇正慈爱的望着他，“不要紧张，我的儿子。你就算什么都不穿，也依旧能迷住整个阿加西。”
　　“她从来都没有为我着迷过。”王子同学客观的陈述着事实。
　　而后想到“什么也不穿”的情形，他冰雪一般的脸上有红霞铺展的迹象。
　　片刻后，他有些懊恼的回到现实，继续客观陈述，“我只是单方面的迷恋她，连约会都要强迫。我想要改善一下我们的关系。虽然强迫也很有趣，但我更喜欢看她微笑点头的模样。”
　　“我们了解。这是很正常的，孩子。”少妇似乎被王子给打动了，“……你不知道，听说你要约会，我和你爸爸都激动坏了。”
　　——因为你这是你头一次接触正常人的世界。
　　兰斯洛看了眼满床正常人绝不会穿出门的定制礼服，无语道：“看的出来……”
　　王后殿下用手绢拭去眼角几乎看不出来的泪花，很快便在“终于按自己的审美打造儿子了”的兴奋中振作起来。
　　“试一下你手边那件月白色军礼服，搭配提尔斯立领衬衣和提花白领巾。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绝对拒绝不了王子与军官的双重诱惑。”

　　尽管母亲大人的建议很有针对性，但兰斯洛最后还是选择了学生制服。
　　他不希望莲华看出他的拘谨来。
　　因为前一个晚上，在梦中他已经被她拒绝了无数次。如果在现实里精心装扮过，却还是被她无视掉，兰斯洛怀疑就算是他的心理素质，自尊心也绝对会被摧毁掉。
　　不过讨好自己所爱的人的本能，是谁都克制不住的。
　　所以远远的看到莲华打着哈欠来到中央广场的雕塑下，本来想等到准点再出现的兰斯洛，还是迫不及待的迎接上去。
　　然后他很惊喜的意识到，莲华穿了裙子。
　　不是那种游侠一样简洁随意的短裙子，而是有蕾丝、缎带和提花面的淑女小礼裙。高腰皱面裹胸的设计，很巧妙的掩盖了她胸部不够丰满的缺陷。蝴蝶结丝缎吊带衬着她细腻的肌肤，及膝的裙子下露出美丽的小腿，显出别样的清纯意味来。
　　——虽然答应得很勉强，但是她并没有敷衍。
　　这个认识让兰斯洛迥异于常人的心脏，瞬间做出了正常的反应。
　　他心跳加速、血流上涌了。
　　莲华看到他的时候，很窘迫的掩住嘴巴，把后半个哈欠吞回去。
　　“抱歉，我以为你不会这么早来……”
　　“不，是我迟到了。”兰斯洛略有些脸红，这让他那冰雪般的美貌更加迷人。
　　莲华抬头看了眼钟楼顶上的指针——但她没有争辩他们确实都早到了十分钟……她当然不会知道，事实上兰斯洛已经等了半个小时。

　　“有没有吃早点？”兰斯洛问道。
　　“吃过了。”莲华平静道。
　　“……”
　　= =
　　“那就再吃一次吧。”
　　莲华无语的瞟了兰斯洛一眼——不过面对拥有压倒性力量的专制魔王，她还能说什么？
　　“……好。”

　　与海姆瑞不同，圣森特拉的教学楼仿佛毫无规划一般分布在临海区的各个位置。
　　这里就像一个小镇，你找不到专门的教学区或者训练区。经常拐过一座民房，就看到某个很居家的院子外面，常春藤掩映的牌子上写着“XX学院XX中心”。
　　这些平凡的庭院出入着伟大的学者，是无数小孩子一提到便眼睛闪亮的憧憬与梦想之地。
　　只在需要相对安静的图书馆和可能波及普通人的魔法训练室附近，才能看到比较专门的学院风格。
　　这样的学校，要找餐厅总是最方便的。

　　兰斯洛很快便将莲华带到上坡的一个餐厅里。餐厅是红砖墙的建筑，透明的落地水晶玻璃窗让里面尤其的明亮，临窗的座位上可以看到宝石般湛蓝的海面。
　　屋顶错落层叠，绿树掩映，道路起伏蜿蜒，海岸线流畅平缓。
　　清晨啁啾的鸟鸣中，在这样的景色里吃着香甜的早点，确实很悠然舒适。
　　何况对面还坐着美貌的大魔王。四面都是同性投射过来的，让人食欲大振的嫉恨目光。
　　莲华虽然一点都不饿，但保持着愉悦的微笑，从容的吃下一盘酥米糕，喝掉一杯葡萄奶。
　　她咽下所有的东西，又喝了一小口清水，才开口道：“吃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王子殿下思索了片刻……
　　“要不要看看我的研修室？”
　　“……”
　　王子殿下红宝石一样明亮的眸子里，有忐忑的光芒偷偷闪烁。
　　见惯了他冰冷如雪，这种面带期待等候答案的模样，让四面的少女们心都要跳碎了。
　　怎么可以这么美好——每个人的目光里都写满这句话。
　　——这种会把参观研修室当约会的干物机甲男，到底哪里吸引你们了啊喂……
　　莲华脑海中浮现出依娜终于把她塞进小礼裙里后女王般的得意笑容，心里倍觉愧疚。
　　“好……”她无语的点了点头。
　　也许她误会兰斯洛了——这是一次校园参观，约会什么的，大概只是个性的说法而已。

　　但是她点头之后，兰斯洛很快便掏出一个精致的水晶盒子递过去，“礼物。”
　　莲华看到积木大小的水晶，已经有些黑线了。等她看清水晶里面装着的东西，不由无语扶额。
　　她记得跟依娜逛街时，在某个很幽僻的店面里看到过这东西，据说是某魔饰大师的封山之作。上面镶嵌的蓝宝石，可以支撑一个顶级魔法师一百年冰系魔法的消耗。
　　当时上面并没有标价，但依娜用流口水的眼神盯了它半天，也没有要店主拿出来看看。
　　“我不想自取其辱。”依娜说，“那东西若标上价格，后面的零能看花人的眼睛。”
　　——有第一次约会就送人这么昂贵礼物的吗？你会不会做人啊掀桌。
　　莲华将东西推回去。隔着水晶她仍能清晰的感受到充沛涌动的元素之力，那种力量直接给灵魂以安抚。但是她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不需要，谢谢。”
　　兰斯洛凝视着她。
　　半晌，他终于将东西收回去。他手上法阵凝聚，片刻后那昂贵的礼物便连盒子带戒指一并化风消散在空气中。瞬间释放出来的元素被转移到海上，冰住目光所及的整个海面。
　　王子殿下面色平静，只淡淡的垂下头去，问道：“那么，你需要什么？”
　　莲华在心里泪流满面……我需要你离我远点。
　　但是她只是面无表情的说，“我自己能弄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