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权天下》凯瑟拉

55、华夏公主第十八节

　　圣三一医院是家历史悠久的教会医院，此刻在走廊的末端，监护室外面，空荡荡的一片，莎提娜孤单地坐在木椅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雷景飒转过拐角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她放轻了脚步，走过去挨着莎提娜坐下。
　　对面的监护室安有大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见，休利亚脸上罩着氧气面罩，紧闭双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盖在被单下的身体虚软，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床边，象主人一样毫无生气。
　　看起来，休利亚象是已经脱离了危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莎提娜，只有默默地陪她坐着，一直到莎提娜主动开了口：“你怎么来了？”
　　“瑞切尔给我打了电话。”雷景飒转头去看着好友，平时总是精心修饰的妆容此时带有几分憔悴，鬓发略微凌乱，一双褐眸失去了往日的明亮，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休利亚没事吧？”她不禁担心地问。
　　莎提娜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说：“医生说已经过了危险期，现在只要让他放松心情，好好疗养，就会没事的。”
　　雷景飒松了口气，伸手搭上她的肩膀：“别担心，他会好的。”
　　莎提娜露出了一个疲倦的笑容：“雷，你真是个好朋友，我知道瑞切尔为什么特地让你来，因为只有你会不问原因，不问后果，只是陪着我……”
　　“如果她问了，也是关心你，没有别的。”雷景飒不知为什么，又想起从前在莎提娜家书房看到的一幕，心中掠过一丝不安。
　　莎提娜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地说：“我知道……”
　　她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头上的天花板，目光闪烁，雷景飒不便再说什么，握住她的手陪她坐着，只感觉到掌心的手指冰冷吓人。
　　过了感觉起来很漫长的一段时间，窗外夕阳西照，雷景飒终于忍不住地问：“你要在这里过夜，陪着休利亚吗？要我替你回家拿点什么东西吗？”
　　“不用……”莎提娜反手握住她的手，声音竟然带着些微的颤抖，“你再陪我坐一下……一会儿就好……”
　　“好的。”雷景飒心中暗暗担心，似乎从认识开始，莎提娜就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的表情……那是一种茫然，对什么都无法在乎的茫然。
　　莎提娜低下头，看着她们握紧的手，低低地说：“雷，你不想知道，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莎提娜，我不是伊芙。”
　　“呵呵……你当然不是……”莎提娜耸耸肩，苦笑了一声，“但你们同样是我最好的朋友们……友谊真的是靠得住的东西，跟爱情不一样。”
　　她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昨天晚上，我回家之后……和休利亚一起吃了晚饭，他当时并没有不高兴，但是等到饭后我邀请他来我房间的时候，他拒绝了，说要看书。”
　　看着雷景飒还是那么平静的脸，莎提娜不可思议地问：“雷，你的男人，如果在你向他求欢的时候，这么回答你，这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雷景飒干脆地回答。
　　“好吧……我忘记了你是这方面的菜鸟。”莎提娜认命地说，“我不太甘心，再加上，又喝了一点酒……于是当我看到他从书房回到他卧室的时候，我跟了上去。”
　　“嗯。”雷景飒丝毫没有什么反应，倒是莎提娜做贼心虚地解释了一下：“这是在我的家里，他是我丈夫，我这样做是完全合理的。”
　　“唉……莎提娜，你好歹还没说这样是完全合法的。”雷景飒也叹息了一声、
　　“我说了我当时喝了一点酒！”莎提娜强调了一句，恨恨地接着说，“好吧，然后……我抱住他，吻他……然而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我的手臂里僵硬了，下面却还是软的！他从内心里，就不想和我□□！”
　　“我们能不讨论这个话题吗？”雷景飒无奈地问，“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知道，我喝了一点酒……”
　　“够了，准将，我想你已经把足够的酒喝下去了。”雷景飒不满地喝止她，却看见莎提娜的脸变得灰白，低声说：“我们一直纠缠着，后来我真的……我真的很生气……休利亚一直对□□就不是很在意，他从结婚之后，就没有几次和我同床，偶尔的……也是草草收场，我得不到快乐，而他看上去更是不适应。”
　　她沉默了一会，喃喃地说：“我真是昏了头……我把杰拉尔叫到房间里……我很清楚地知道，男人的敏感点都在哪里，于是我困住休利亚的手脚，让杰拉尔去……挑逗他的敏感点……我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感觉……”
　　“莎提娜，作为朋友我不能说你什么，但是你这种行为实在……”
　　“我知道！”莎提娜低吼了一声，“我现在后悔了！是的！但是当时，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我就是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感觉，我要知道和我结婚四年的男人到底是性冷感还是对女人不感兴趣，或者……”
　　她仰起脸，狠狠地咬了咬牙：“他仅仅是对我不感兴趣。”
　　“好吧！那又怎样呢？”雷景飒霍地站了起来，用手一指监护室里的休利亚，“你证明了什么呢？我现在只看见他躺在里面，刚刚脱离危险，而你，我最好的朋友，在这里痛苦得要死……你真的爱他吗？既然爱他，怎么会忍心伤害他?!”
　　莎提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说：“他有感觉……他敏感得让我都吃惊……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虽然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但是，为什么我就不行呢？！”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可是……杰拉尔也不行……他刚刚……休利亚就不对劲了，浑身颤抖，呼吸紊乱地晕了过去……我送他来医院抢救，医生说是因为情绪紧张引起的成人呼吸窘迫综合症，如果晚一点，就会有生命危险。”
　　雷景飒闭上眼睛，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呼吸，过了几分钟才能说出话来：“好吧，莎提娜，不得不说，你这次是干了一件蠢事，作为朋友，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你爱休利亚，如果他真的因为你的原因而有什么不幸，你会痛苦的，我是你的朋友，我希望看到你快乐幸福。”
　　她走到莎提娜面前，尽量轻柔地说：“莎提娜，你们的婚姻可能有些问题，你作为妻子，应该和休利亚多沟通，我还记得，当年我在北方战场上，接到你要结婚的消息，你在电话里笑得那么开心，我想，那时的你是爱他的，那么，为什么现在又要强迫他，伤害他呢？”
　　“是啊……我的确是爱他的……曾经爱过……”莎提娜的眼睛里，慢慢地弥漫上一层泪光，却倔强地抬起头，不让眼泪落下来，“我曾经那么那么爱他……”
　　雷景飒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手绢递过去：“我不会笑话你的。”
　　无言地接过手绢，捂在眼睛上，莎提娜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雷……我累了……我真的累了……从来都是我追赶着他，把一切都捧给他，可是他呢……他说不喜欢战争，不喜欢血腥，我毕业之后就去了后勤部，而不是野战军……他是个孤儿，家里一堆势利眼的亲戚，靠教会的助学金勉强上完了中学，是我偷偷提供奖学金，让他有机会上大学……他出身穷苦，被人看不起，结婚的时候我尽可能地奢华，给了他一个全国最隆重的婚礼……他站在我身边的那一刻……我真的是幸福的……真的……可是然后呢？他喜欢看书，我给他一层楼当书房……他喜欢安静，我从来不敢去打扰他，一天里只有等到在三餐的时候，才有机会在餐桌边注视着他……我一碰他，他就会很紧张，所以我甚至都忍着不去碰他……”
　　她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无名指上朴素的白金婚戒几乎凸了出来：“我不知道……到底我还能做什么……我是个女人啊！我有正常欲望，我想和我心爱的人一起□□，这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吗？！”
　　“所以你把爱，分散到你那些可爱的男孩身上？”雷景飒无奈地叹了口气，“莎提娜，休利亚到底爱不爱你，需要你自己去确认，别人说什么，都是不管用的。我还是那个建议，等他醒过来，你们好好地交流一下，最好能过一段时间的二人世界……”
　　她笑了笑：“我也不介意回礼你一张温泉旅馆招待券，四周份。”
　　手绢被从脸上缓缓移开，露出莎提娜微微发红的双眼，与刚才的茫然相比眼睛里多了几分活气，慵懒地说：“谢了，你这个很快就要背上家庭包袱的野战军，拿你的礼物我会晚上不安到做噩梦的，我当然会去度假，那里有我的别墅。
　　雷景飒吹了声口哨：“大排场，嗯？”
　　莎提娜抬头一笑，伸出手掌和她清脆相击，默契一如少女时代在军校一样：“我会记住你的建议，二人世界，嗯？羡慕吧？”
　　“我羡慕得不得了呢。”雷景飒没好气地说。
　　这时候护士出来说病人醒了，莎提娜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急急忙忙往监护室里走去，快走到门口了才想起来，回头挥手：“谢谢你今天能来，雷，再见。”
　　“不客气。”雷景飒微笑着站在原地，隔着玻璃窗看着好友疾步走到床前，关心地俯下身，注视休利亚白皙的脸，后者眼睛微微睁开，看见她的时候，没有明显的躲避，而是很安静地向上凝望着。
　　莎提娜说了句什么，休利亚轻轻摇着头，年轻准将娇媚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怜爱地凑过去，身子伏得更低，几乎要覆盖上病床上的人。
　　她伸手握住休利亚露在被单外面的一只手，看样子，没有被拒绝。
　　莎提娜继续说着什么，休利亚始终没有开口，只是睁着眼睛，静静地听着，渐渐地，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把丈夫的手握住，十指交缠，说不出的浓情蜜意，轻轻地贴在了自己的脸上，莎提娜在床边坐下，温柔地继续低语着。
　　雷景飒耸耸肩，看样子，已经不用自己为这两个人担心了。
　　她举步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按下瑞切尔的号码，电话立刻接通了：“喂，雷？有什么新进展？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好消息，瑞切尔，好消息。”雷景飒一边走着一边咧嘴笑，“我们的老朋友莎提娜要去重新度一次蜜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