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权天下》凯瑟拉

51、华夏公主第十四节

　　“这次的恶性事件，影响极其恶劣！”随着一记重重拍击桌面的闷响，军务处副处长开始了她滔滔不绝又中气十足的演讲，埃米莉亚.德.帕提约埃尔是位年近七十的老牌将军，身材瘦小，腰板笔直，灰白色的头发在脑后梳成朴素的扁髻，带着金边眼镜，面容严肃的她总是让很大一部分军官想起自己上军校时的严厉舍监，从而噤若寒蝉老老实实。
　　军务处的会议大厅宽敞无比，庄严肃穆，高高的天花板上装饰着表现金雀花联邦六大主力军团出色战绩的浮雕，部分地方还用金粉涂抹，被灯光一照，烁烁生光。
　　天花板下端坐着目前身在帝都的全部校级以上高级军官，足有近千人，深蓝色将军制服几乎占了一半，各自按照服役部队聚集，默不作声地聆听着军务处副处长的教诲。
　　本来，这么重大的事情是要军务处长阁下亲临现场的，但是她似乎很忙，只是刚才露了一面，说了几句简单的场面话，就起身离去，把这些下属抛给了自己喋喋不休的副手去洗脑。
　　雷景飒端坐在银月军团的最前排，无聊地数着主席台顶上浮雕的军人到底有多少个，旁边的安妮做得笔管条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上正口沫横飞的副处长，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要不是雷景飒听见她轻微的鼾声，还察觉不到她其实已经睁着眼睛睡着了。
　　叹了口气，雷景飒其实也很不耐烦这种没有用的冗长会议，没错，的确是发生了男性叛党反扑的恶性事件，也的确是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而且现在国家情报部门都没有查出点有用的东西，但是，这就要她们所有的军官都集中起来听这些有的没的废话吗？
　　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她在瑟蓝迪就没有好好休息，也没有去看医生，完全凭自己的异能愈合了伤口，虽然疲累交加，连夜录完了口供之后，她还是按照原计划在一大早飞回了帝都，连家都没回，直接去了银月军团总部布置，当天下午，就被一个紧急集合的命令招来这里坐着听训。
　　好容易，军务处副处长暂时结束了她慷慨激昂的演讲，休息的铃声响起，端坐如山的军官们都松了一口气，三三两两地向外走去，抓紧这半个小时时间抽抽烟，喝点饮料，聊聊天，哪怕是起来走动两步松松筋骨也好。
　　“自从军校的毕业典礼之后，我还没开过这么长，又这么没劲的会呢。”『雷景飒在窗口附近碰见了端着橙汁猛喝的莎提娜，抱怨了一句之后，关心地看着她：“你怎么样？这次度假可真是惊险啊。”
　　“拜你所赐。”雷景飒苦笑了一下，“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刺激。”
　　“嗨，得啦，雷，虽然后面是被那些该死的叛党给搅了，但是我看你还是蛮愉快的嘛。”莎提娜捶了她肩膀一下，“你的伤不碍事吧？脸色都有些不好。”
　　雷景飒没好气地搓了搓脸：“一夜没睡，就在路上打了个盹，能好吗？”
　　“唉，真是不幸，缺觉是美容的大敌呀。”莎提娜喝干杯中的橙汁，问她，“我再去拿一杯，你要喝什么？”
　　“我有拿果味汽水，你们谁要？”伊芙清脆活泼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双手一共拿了三支汽水，笑嘻嘻地递过来。
　　雷景飒不出声地拿了一瓶，抿了一口，伊芙用自己手中的汽水瓶轻轻碰了碰她的瓶子：“雷，你不要紧吧？我接到的报告是你受伤不轻。”
　　“我没事。”雷景飒感觉到好友们发自内心的关怀，淡淡地笑了笑。
　　“我知道我们骁勇善战的雷将军是不会有事的。”莎提娜从口袋里找自己的通讯器，“但还是找医生看一下比较好，我给你我的私人医生的号码。”
　　“不用了，莎提娜，我真的已经痊愈了。”雷景飒制止了她，莎提娜也没有多坚持，耸耸肩说：“好吧，反正我们随时都在这里，要帮忙的仅管开口哦。”
　　“那么，雷，其实我真的很想问，作为目击者，你能不能多告诉我一点当时的情况？”伊芙苦恼地皱起眉头，“国家情报部门的人接手了这件事，目前我们能知道的很少……就刚才军务副处长讲的那些，我听了还不如没听。”
　　雷景飒微微闭上眼睛，沉吟着说：“当时的情况太混乱，我也没有很多时间去套出他们的底细。”
　　“那倒是，这是伊芙的拿手好戏嘛。”莎提娜啜饮着汽水说。
　　两人都横了她一眼，莎提娜立刻举起双手：“好好，我不说了。”
　　“我只知道他们肯定隶属一个组织，拥有某种可以克制女性异能发挥的仪器，这种仪器目前功效有限，如果是想使大范围内的女性都失去异能，就必须事先固定安装，也有便携式的，有效范围在十米左右。”雷景飒皱着眉头，“还有一点，他们的身手都很精干，应该是受过训练的，或是退役的士兵。”
　　她看着两个好友沉下来的脸，鼓励地笑笑：“其实，这次主要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事先谁都没想到在欢迎仪式上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抑制异能的仪器也是首次出现，以后大家有了准备，他们再想突袭，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十米，也不是什么太大的范围。”
　　“说的是。”莎提娜冷冷地说，“抽干十米之内的空气变成真空，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今天在座的军官大部分都能做到。”
　　伊芙一脸快晕倒的表情：“莎提娜，你果然坐办公室坐得脑子都有些僵化了，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他们的目的！”
　　“他们有什么目的？”莎提娜冷笑着，“战争来临的时候，他们束手无策，连自己都没有办法保护，是女人站了出来，用我们的手，我们的力量击退了外星侵略，然后呢？他们希望战后我们马上变回顺从的妻子和女儿，却全然没有想到，女性已经站稳了自己的位置，不是那么任他们摆布的了！”
　　雷景飒洁白的牙齿紧紧咬住下唇，莎提娜的话勾起了她心中最遥远的童年记忆，简直是不堪回忆的过去，熟悉的刺痛纷涌而来，撞击着她的心，只有用另一种疼痛来转移这种近乎窒息的难过。
　　“年轻人，你说的非常对，但是，参加那场战争的可没有你。”一个路过的白发老年军官听到莎提娜不自觉提高的声音，驻足向她们微笑，“那是我们这些老人的往事了。”
　　三个人面对老人肩上闪亮的金星立刻丢下汽水瓶‘啪’地立正敬礼，白发将军笑了笑，三瓶汽水在落地的一瞬间仿佛被一只轻柔的手给托了起来，依旧在主人的手边萦绕着。
　　“不必这么客气，我们都是联邦军人。”她和蔼地笑着，“小姑娘你说的没错，男人在骨子里具有很多劣根性，暴力，粗鲁，恃强凌弱，征服欲……我常在想，是不是上帝给了女性特殊的能力，就是对他们的惩罚。虽然很多人都在倡议男女平等，认为不能因为能力的差异来决定社会地位的差异，不过呢。”她带有讽刺地弯起嘴角，“似乎几十年前，男人们还完全不理会这样的言论，现在，他们却不得不寄希望于此来改善自己的处境了，真是讽刺，对不对？”
　　“是的，将军。”
　　“哈哈，你们不用敷衍老人家，我看得出来，你们三个都是很怜香惜玉的女孩子，对男性有基本的礼貌是对的，可是，这次事件也可以给你们一个教训，男人，永远是善于用暴力来解决事情的，不管什么时候。当年新纪元开始的那一天，当杰西卡.沃尔夫将军跨入议会大厅之后，女性可没有伤害任何一位男性议员，但是，这次呢？”
　　她灰蓝的眼睛里陡然闪过一丝寒光，苍老的面容也变得威严起来：“他们又是用鲜血来开辟自己的道路！暴力，还是暴力，男人永远都不会进化！”
　　这时候旁边有个少校副官匆匆地走来，附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老年军官欣然点头，笑着用手指戳戳莎提娜的胸章：“记住我的话，小姑娘，很高兴今天跟你们见面。”
　　说完她转身在副官的陪伴下迈着军人特有的步伐走开了，原地立正的三个人都在同时喘了口气，莎提娜喃喃地问：“看上去很不得了的样子，她谁啊？”
　　“不清楚，肯定是参加过本土守卫战，第三次世界大战，金雀花联邦建国战争等等等等的老怪物。”伊芙低声说，“看她的样子……啧啧，你知道吗，她站在我面前，我呼吸不能。”
　　“还好吧。”雷景飒不解地看着她们，“有这么厉害吗？”
　　她同时被两个人嘘了：“我们不能跟你这个怪胎比。”莎提娜又恶劣地加上一句，“我觉得你老了就是她这个样子，能力强大得不得了，然后什么事都不干，躲起来吃国家的退休金。”
　　“喂！”雷景飒抗议了。
　　伊芙一把抓起汽水瓶仰头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抹了抹嘴说：“小姐们，不管明天发生什么，今天还是要过的，我们等会去第五大道吃晚饭怎么样？听说那里新开一家夜总会，有公开的脱衣舞表演。”
　　“我不去！”雷景飒立刻声明。
　　“你真是一个没有情趣，不懂生活的人。”伊芙抱怨了一下，“莎提娜，你也劝劝她呀。”
　　“我也不去。”莎提娜没精打采地说，抓住汽水瓶子猛喝，还有几分愁眉苦脸。
　　“你？”雷景飒不相信地问，“你？！”
　　“你？”伊芙更加吃惊，“你不去？！那可是帝都第一家有合法的脱衣舞表演的夜总会！如果不是今天人心惶惶有很多人取消了定位，我还抢不到位子呢！”
　　“唉……”莎提娜狠狠地摇着头，一脸痛苦，“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雷景飒无声地翻了个白眼，伊芙则是在胸口划起了十字：“神啊请拯救我的灵魂！世界末日真的要到来了，原来男人开始叛乱只是一个开头，现在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莎提娜，你没钱花了！”
　　“事实……是这样的。”莎提娜很难以启齿地说，“前一段时间，我亲爱的休利亚接待了几个来自欧洲原子能研究所的客人，你们知道，那是个非常……科学的地方。”
　　“科学嘛，我当然知道啦。”伊芙凉凉地说，“作为男性来说，战后唯一的几块遮羞布，咳，咳，也就是他们可以继续发挥余光余热的地方，不至于完全被女性所取代，也就是这些纯理论的研究了，毕竟现在各国都在研究念力驱动的航天飞机……话说回来，科学怎么了？”
　　“你们都知道的，我对科学这玩意儿一直怀有敬畏的感情。”莎提娜吞吞吐吐地说，“虽然我并不明白原子啦，中子啦，回旋耦合啦，电子啦……这些东西对人类到底有什么用……听起来很玄妙，不是吗？”
　　伊芙不再理睬她，对雷景飒说，“我们过去再喝点东西吧？你觉得西瓜汁怎么样？”
　　雷景飒忍着笑，配合地说：“好啊，我们这就过去吧。”
　　“你们这两个没耐心的，给我等一等！”莎提娜双手拉住了她们的手臂，没办法地说，“好吧，我坦率一点……真是件丢人的事情。”
　　“快点，宪兵的耐心很有限的。”
　　“我们野战军更是如此。”
　　莎提娜咬了咬牙，飞快地说：“于是我为了表示对他们的欢迎，就给了休利亚一张空白支票，让他代为转交，算是我们对他们工作的一点支持。”
　　她闭上丰润的红唇，一语不发了。
　　“然后呢？”伊芙奇怪地问。
　　“休利亚填了多少？”雷景飒一针见血地问。
　　莎提娜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摇着头，喃喃地说：“一千万……”
　　雷景飒吹了声口哨，伊芙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们完全想不到，这个数目对我来说……还是有一点吃惊的。”莎提娜红了脸，期期艾艾地说。
　　“我是想不到，因为我对这个数目完全没有概念，属于一辈子都不可能挣到的。”雷景飒耸耸肩，甩开她向会场方向走去，“说真的，我认为你是活该，你应该和休利亚多沟通一下。”
　　“我要有这么一个能花钱的老公，立刻就休了他！”伊芙凶狠地说，跟在雷景飒后面。
　　“这件事情当然不能怪休利亚。”莎提娜还在为自己找着借口，“我从来不限制他的花销，好妻子就是要赚钱给老公花的嘛！这天经地义！”
　　“是啊，你平时在别的男孩身上花的一定也不少。”雷景飒讽刺地说，“所以作为你的正夫，没理由不拼命花你的钱吧。”
　　“休利亚才不是这样的人。”莎提娜反驳说，忽然停了下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雷你的意思是……他在吃醋？在用这种方法向我表示不满？”
　　看着好友站在原地，想着想着，开始毫无风度地傻笑，雷景飒和伊芙对望一眼，都摇摇头，加快脚步离开，一点都不想跟她扯上关系。
　　“这样的吃醋……也未免太贵了点。”伊芙嘀咕着。
　　“你管她呢，莎提娜还好像挺高兴的。”雷景飒心不在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