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权天下》凯瑟拉

45、华夏公主第八章

　　清晨的阳光洒在安娜贝拉温泉旅馆的红瓦屋顶上，雷景飒今天照例起得很早，艾黎儿打着哈欠刷牙的时候，她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了。
　　“早啊，将军，还真是令人惊喜的会面。”艾黎儿含着牙刷说，“本周内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双方都很清醒的情形下见面，真哈皮。”
　　雷景飒心不在焉地浏览着报纸：“我本以为你会很享受独自的假期。”
　　“哦，我嘛，当然是很享受，不过将军，提醒你一下，我们可不是两个人来的。”艾黎儿缩回浴室，过了一会，才听见雷景飒平静的声音：“是吗？看样子你是放松太久了，艾黎儿，我觉得冥想有助于改善你的胡思乱想，可以让你精神更集中一点。”
　　“呸呸呸。”艾黎儿恶狠狠地吐出嘴里的牙膏泡沫，“将军，您就是这样！经常挟私报复！”
　　她梳洗完毕，哼着歌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雷景飒依然坐在沙发上。
　　“将军，您再不动身的话，有人要等急了，今天您的日程一定安排得很满。”艾黎儿催促她，“您真的不必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唉，无论如何，那样的美男子，是值得您抛开一切去追求的。”
　　雷景飒瞥了她一眼，指着报纸上的头条：“今天瑟蓝迪有个很隆重的欢迎仪式：华夏帝国的使节团飞抵本镇，将展开为期未定的友好访问……看来我们真是脱离社会太久了，这么耸动的消息还是从报纸上得到的。”
　　“啊！这么快吗？”艾黎儿凑过来挤着看，“可是为什么使节团不直接飞到帝都去？那里不是更方便欢迎，可以有更大的场面吗？”
　　“大概是基于安全考虑吧。”雷景飒摇着头，“议会的那些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的议员们……她们是不会允许一群没有经过检查的异国人大模大样地直接降落在离她们近在咫尺的帝都的，我敢保证从使节团踏出第一步开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第一时间传回有关部门……也许伊芙现在正在看报告。”
　　“喔，那么将军您今天的安排就是列席欢迎仪式吗？我也很好奇呢，如果您那位贵公子不是很介意的话，请在你们的包厢里给我安排一个位置……”艾黎儿神往地说，“华夏帝国就是您的祖国吧？所有人都和您一样是黑发黑眼的对不对？”
　　雷景飒沉默了一会，低声说：“我离开的时候年纪小，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现在我要为之效命的国家是金雀花联邦……艾黎儿，你今天的行程自己安排。”
　　说着她站起身来走出门去，背后小副官的抱怨声渐行渐远：“将军！我真的不是一个电灯泡！绝对不会打搅你们谈情说爱的！”

　　瑟蓝迪的中心广场一向是热闹的，今天更是如此，趁着官方的欢迎节目还没有开始，几个杂耍艺人在表演扔彩球，吹长笛等等小玩意儿，更有几个年轻活泼的男孩子在跳街舞，娴熟的动作，随着快节拍一气呵成的利落劲儿，加上他们爽朗热情的笑容，年轻矫健的身体，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路易在广场周围的民宅里订了一个楼上的房间，方便自由自在地观看即将到来的节目，雷景飒踏入房间的时候，他正站在窗前，手扶着窗框，低头看着下面的人群，听见脚步声，兴奋地回头招手：“景飒，你来看！”
　　雷景飒依言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一股好闻的男性体香淡淡飘入鼻腔，直到这一刻她还有些不能相信自己是真的已经离这个骄傲的小王子这么近了，甚至是……单独相处。
　　“看，街舞，在帝都我也看见过几次表演，但他们跳得真好。”路易很有兴趣地看着为首的街舞少年停下脚步，向四周的人鞠躬致意，“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到帝都演出。”
　　“我觉得还是在街头跳舞更加符合他们的本性吧。”雷景飒坦率地说，“无忧无虑，不必去考虑商业化，迎合大众，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情而跳舞。”
　　“景飒，你说起话来总是很有哲理。”路易笑着说，“但是给更多的人看见他们的舞蹈有什么不好呢？战争已经结束，现在是人们开始追求艺术的时候了。”
　　雷景飒不禁失笑：“我本来以为，象你这样的贵族，谈到艺术的话，就应该是油画，咏叹调，芭蕾……这一类的。”
　　路易边为表演结束的街舞团鼓掌边随口说：“有一点……不过别把我和爱罗嘉那个绝对正统的少爷相提并论，他简直就是从十八世纪走出来的，我呢，我乐于尝试一切新鲜的事物，你不相信吗？事实上我还真学过几天街舞呢，回到帝都之后，你有机会看到。”
　　雷景飒笑着点头：“我简直迫不及待。”
　　路易促狭地转头对她眨眨眼：“不过要单独会面的时候……你有这个勇气到我家来吗？”
　　咳嗽了一声，雷景飒的脸不争气地红了，她低下头，什么都没说。
　　“将军，雷将军，银月之花的雷将军。”路易这几个单词一个咬得比一个重，开玩笑地说，“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家是一座比罗斯里帝国的重铁甲兵团防线还要坚固的堡垒。”
　　雷景飒深吸了一口气，让砰砰乱跳的心平静了下来，神态自若地抬头迎上太阳之子耀眼金发下深邃真挚的碧蓝双眸，从容地说：“我会让您看一看银月军团军人的勇气的，我承诺。”
　　这次轮到路易笑着点头：“我简直迫不及待。”
　　就在两人的对视中，礼炮轰然鸣响，礼仪队长号齐鸣，身穿金雀花联邦军礼服的乐队和穿着传统民族服装的欢迎队伍从广场的西面入口鱼贯而入。
　　来自华夏帝国的第一支使节团，终于踏上了金雀花联邦的土地。

　　事实证明，血统这东西简直神秘莫测，雷景飒自认为从小就离开华夏帝国的自己，对这个遥远的国家基本没有什么认识，当然更加谈不上感情，但是，当绘有凤凰标识的华夏帝国国旗高高飘扬在她视线内的一霎那，有什么东西满满地充塞在心中，甚至还有溢出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是激动……还是安心……还是淡淡的伤感呢……
　　她所处的位置视野很好，居高临下，可以清楚地看见华夏帝国的使节团一行踏着欢迎的人群洒下的花瓣徐徐走向广场中央的高台，那么多和自己一样血统的，黑发黑眼的华夏人，满面笑容地向四周挥着手，光是看着她们，雷景飒就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冲动。
　　金雀花联邦不是没有华夏血统的居民，雷景飒也不是第一次看见和自己同根同源的人，但是，面前这些人不一样，她们来自自己母亲的祖国，来自那片遥远而神秘的土地，如果不是那次意外，现在的她，也应该和母亲一起，生活在那里。
　　“景飒？”路易关心地低头看着她，“你需要喝点东西吗？”
　　“不……谢谢，我没事。”雷景飒这才把郁结在胸中的一口气吐出去，感激地对他一笑，“就是有些……激动。”
　　“可以理解。”路易还是坚持拿过水壶给她倒了半杯清凉的水，递到她手中，“那是你的祖国嘛。”
　　“我……真的没有什么印象。”雷景飒胡乱地喝了两口水，手指突然神经质地颤抖起来，需要她用力握紧拳才控制得住，心中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每次被揭开的时候，总是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疼痛，压制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小时候的我近乎自闭……而我母亲军务繁忙，她几乎察觉不到我从来不开口说话，从来不笑……等她发觉的时候，连医生都已经束手无策。”
　　记忆中母亲清秀的脸再度浮现，面对强敌时坚毅冷静的脸上，此刻却充满了慌乱和焦虑，捧着自己的脸，反复地说：“怎么会这样的？景飒，你可以的，你一定有异能力的，再试一次好吗？景飒……你可以的……怎么会这样呢……你一定有的……”
　　路易温和有力的手掌握上了她的肩，把她从回忆中扯了回来，雷景飒报以一个淡淡的笑：“那都过去了……现在的我很正常，只是我的童年基本上是在家里度过的，对外面的世界毫无印象，后来……就来了金雀花联邦。那是第三次世界大战之前的事了。”
　　“景飒。”路易的声音带着安抚，“我在这里……没事了……不会再有事的。”
　　“谢谢。”雷景飒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让他宽心，把杯子凑到嘴边想喝掉剩下的水，仍在痉挛的手一个没握紧，水杯从掌心滑落，溅出晶莹的水花，向楼下摔了出去。
　　“该死。”雷景飒低低诅咒一声，念力瞬间发动，控制着水杯浮上空中，在平时，这样的小动作是不用动一根手指就能轻易完成的简单。但是，似乎有什么地方出现了偏差，那个本来应该被念力控制回到她手中的玻璃杯，依然遵循着地心引力的规律，直直地摔落了下去，‘砰’地一声，在青石板的广场地面上摔得粉碎！
　　她愕然地瞪着楼下的玻璃残骸，然后又把视线转回自己的手上，脸色顿时发白！
　　没有反应！她的念力毫无反应！平时随手而出，盘旋在自己手指尖的火焰，风刃，水流，电火花……此刻却完全沉寂，自己白嫩的指尖和路易的手指没有任何不同，没有任何一种异能力出现！
　　“景飒？怎么了？”路易察觉到她的紧张，关心地问，试图去握她的手时却被她一把推开。
　　“景飒？！”
　　“待在房间里！马上关上窗户，不要出来！”雷景飒以命令的口吻说，心中被突然而来的恐惧占满：现在的她不是过去那个无助的没有异能力的小女孩，雷景飒的念力之高在整个银月军团都是赫赫有名，历史上也从来没有过本来拥有异能力的女性没有预兆地突然失去全部能力的病例！现在这种情况绝对不正常！
　　如果她雷景飒现在失去了异能力，那么也就意味着很可能现在聚集在瑟蓝迪中心广场上的全部女性，都失去了异能力！只是大家都在兴高采烈地看着高台上发表讲话的使节团，一门心思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表演，而完全忽略了这件事！
　　不对！不对！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看了惊讶地站在房间中央，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路易一眼，雷景飒再度叮嘱：“关上窗户，藏好了，不要出来！”
　　说着，她单手一按窗台，娇小玲珑的身影敏捷地一跃而下，轻巧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