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异世契约】荆棘之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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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一野在耳鸣，可这点小问题一点都不妨碍他观察周围的环境。
一开始，顾一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到底死得其所，所以他不曾后悔。只是这死后的世界，实在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这可不是地府，这是哪里？
看着窗明几净的房间，以及房间里或坐在椅子上，或坐在地板上，或直接躺在床上的三个陌生人，顾一野是满脑子的问题。而且这三个人外表看起来都不超过三十，此时全部昏迷不醒。
说起来……顾一野想起刚才自己的状况，似乎也是昏迷不醒。
而且……顾一野低头将双手紧握成拳，感受着身体里涌出的力量感，看着自己手上紧绷的皮肤。虽然房间里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的脸，便顾一野可以肯定，自己变年轻了。他并不确定到底有多年轻，但自从三十七岁后状态开始下降，顾一野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这种充沛的，仿佛自己无所不能的力量感了，甚至脑子也清明了不少。
顾一野的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他凝视着自己手，发现果然不是幻觉——作战服袖口露出的手腕线条紧实有力，连指甲都呈现出年轻人特有的淡粉色光泽。
“唔……”
一声呻吟从房间角落传来。躺在波斯地毯上的男人最先苏醒，他穿着白大褂，胸口别着‘实力医生林小满’的名牌。顾一野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戴着婚戒，但指根处有一圈明显的勒痕。
“这是医院吗？”林小满撑着坐了起来时，白大褂口袋里掉出一瓶安定片。他似乎僵了一下，才慢吞吞的开口：“我的病人呢？刚才还在做术前准备。”
顾一野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被床上的身影吸引。那是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少年，正惊恐地抓着自己的喉咙。少年脖颈处浮现出紫红色的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出来的。
“咳咳……”少年突然剧烈咳嗽，“我明明在上游泳课……”
他还没说完，窗边的摇椅突然吱呀作响。原本瘫在上面的男人猛地弹起来，西装革履的打扮与布满老茧的双手形成鲜明对比。他下意识摸向腰间，这个动作让顾一野眯起眼睛——那是长期配枪者才会有的肌肉记忆。
“各位好啊。”摸到一半，西装男环顾了一下四周，很自然的收回了手后露出职业化的微笑，“这里是哪儿啊？”
“欢迎来到玫瑰庄园。”
房间里唯一的一扇门被推开，一名穿着燕尾服的中年管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所有人的手机同时亮起，屏幕上跳出相同的血色文字：
【存活三天即可离开】
【当前时间：11：59 PM】
窗外，一缕灰雾爬上了窗棂。
“玫瑰庄园？”西装男挑了挑眉，“这装修风格倒是挺配这个名字的——如果忽略掉那些可疑的深红色污渍的话。”
说着，指了指林小满坐着的波斯地毯边缘的污渍。林小满本来还没注意，被他这一提醒，立刻联想到了鲜血，吓到手忙脚乱的爬开。
管家保持着完美的微笑：“五位贵宾，为了确保您能愉快地度过三天假期，请务必遵守以下规则。”
管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林小满连忙举起手来。“等等等等，这里就我们四个人，哪来的五位贵宾？”
虽然被打断了话，但管家脾气不错的指了指衣柜。这时，一个穿着黑色战术服的男人推开柜门走了出来。
好吧，确实是五个人，只不过这个不知道是一开始就在柜子里，还是特意躲了起来。
管家这才举起羊皮纸，继续说道：“第一，庄园没有女佣，所以如果不小心弄脏了地面，请自己打扫干净。第二，地窖里的玫瑰酒非常珍贵，只有主人才能享用，所以请不要随意靠近，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第三，所有钟表都信在十一点五十九分，这是本庄园的特色。第四，午夜时花园会起雾，请在雾气弥漫前回到卧室，以免迷路到走出庄园。第五，庄园的镜子以前常常会被拿来当魔术道具使用，所以不小心触感到机关后请不要惊慌。”
林小满医生再次举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那个……请问洗手音在哪？”
管家微笑：“走廊尽头左转，注意别被第三个隔间里的手拉住。”
房间里一片寂静。
“这是个玩笑对吧？”高中生弱弱地问。
管家眨眨眼：“当然，第三个隔间根本没有手——它会在第二个隔音拉您。”
“哈！”西装男突然笑出声，“我喜欢你的幽默感。我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张明远，职业……呃，算是公务员吧。”
“公务员会带枪？”顾一野冷不丁开口。
张明远摸了摸鼻子：“特殊部门嘛，你不也带枪了。话说，两位兵哥哥怎么称呼？”
“顾一野。”他简短地回答，同时注意到张明远和穿着战术服的男人的目光在自己的军衔上停留了两秒。
战术服男人也自我介绍道：“陈宇。”
林小满也跟着开口：“我叫林小满。”
“咕——”
一声响亮的肠鸣打破了紧张的气氛。高中生红着脸捂住肚子：“对不起，我游泳课前没吃午饭……”
管家优雅地鞠躬：“晚餐已经准备好，请随我来。”
林小满和高中生连忙跟了上去，顾一野刚要迈步，突然感觉陈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肘。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陈宇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怎么了？”张明远敏锐地注意到他们的互动，“两位兵哥哥发现什么了？”
陈宇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管家的后颈：“他的领子下面有东西在动。”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众人齐刷刷看去，果然见到管家燕尾服的领口处，隐约可见几条细长的黑影在蠕动，像是某种昆虫的触须。
“啊，失礼了。”管家面不改色地整理了一下领结，顺势把触须往衣服里塞了塞，信口解释道：“这只是庄园特制的驱虫香囊。”
林小满脸色发白：“这香囊……会自己动？”
“当然。”管家微笑道：“活的才有效。”
高中生“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可惜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干呕。
虽然林小满和高中生都很害怕，可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们也只能跟着大部队走。而顾一野和陈宇一阵眼神交流后都决定去一趟餐厅，而张明远同意，他们也只能一起去了。
餐厅很大，正中间的长桌加椅子只占了不到十分之一，但除此之外就是一片空旷。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银质餐具，烛光下，几个主菜盘子里是淋着鲜红的酱汁的牛排，酱汁浓稠得像血，泛着诡异的光泽。
“本庄园特色菜，玫瑰酱牛排。”管家热情介绍，“酱料是用庄园外的玫瑰特制的。”
饥饿的高中生刚要伸叉子，突然尖叫着跳起来——他的餐巾下压着一截断指，指甲上还涂着粉色甲油。
“哎呀，抱歉抱歉。”管家连忙上前，把断指收进口袋，“这是上周一位客人的……纪念品。”
一根人指给人的联想并不好，高中生的脑海里瞬间回忆起以前为了解压而看过的《八仙饭店之人肉叉烧包》、《地狱无门》、《失眠》一类的电影，顿时毛骨悚然，连忙把主菜盘往前推。
张明远淡定地切着佐餐的面包，但看着面包即将入口中管家眼中并不明显的期待时，他又把面包放了回去：“你们这儿服务真周到，还送伴手礼。”
“看来客人对面包不感兴趣，也许您想喝点什么。”管家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那么，请允许我介绍今晚的特别饮品。”
管家掀开银质餐盘的盖子，里面是六杯猩红色的液体，表面漂浮着疑似眼球的东西。“用最后一位客人的眼珠酿制的玫瑰露。”
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
“我有个问题。”张明远举起手，“你们这儿有外卖吗？”
管家的嘴角抽了抽，烛光在他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外卖？”
“对啊，就那种黄袍加身的小哥。”张明远比划着，“或者蓝骑士也行，我不挑。”
“恐怕不行，先生。”管家彬彬有礼地回答：“庄园方圆十里没有活人。”
高中生又开始干呕，这次吐出了一点胃酸。
“那真是太遗憾了。”张明远叹了口气，然后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包压缩饼干，“幸好我随身带着干粮。”
管家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包军用压缩饼干，喉结可疑地蠕动了一下：“这、这是……”
“特供品。”张明远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加了防腐剂的那种，保持期三十年。”然后把那包压缩饼干丢给了坐在他对面的高中生，如愿的换来对方的感激和狼吞虎咽。
顾一野注意到陈宇的手悄悄按在战术腰带上：那里本该有枪的位置。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各自拿起一把餐刀。
“看来各位贵宾似乎没什么胃口。”管家遗憾地收起餐盘，“那么请允许我带各位参观卧室……”
“等等。”林小满突然指着窗外，“雾！雾进来了！”
众人循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灰白色的雾气正从门缝、窗缝渗入，所过之处，墙纸迅速发霉腐烂。
“原来十二点了？”管家一敲掌心，一脸可惜的告诉大家：“看来贵宾们只能自己找房间休息了。”
众人冲向走廊时，顾一野跟陈宇并排跑：“你发现什么了？”
陈宇从口袋里掏出半张烧焦的纸条：【不要……管家——】中间部分和后面部分都被烧掉了。
“我醒来时在衣柜里发现的。”陈宇低声道，“还有这个——”他亮出左手腕内侧，那里有个发光的数字6，正在缓慢变成5。
顾一野皱眉，突然意识到什么：“人数？”
陈宇点头：“我们进来时是六个。”
“但管家说五位贵宾……”顾一野话还没说完，巨响就将它给打断了。
“艹！”张明远一脚踹开最近的卧室门，“快进来！”
五人挤进房间的瞬间，门外传来管家愉悦的声音：“晚安，贵宾们。顺便提醒，其实还有第六条规则，那就是——”
门被重重关上，将后半句话隔绝在外。
“淦！”林小满崩溃地抓头发，“我最恨说话说一半的！”
行动力强的顾一野、陈宇和张明远已经开始检查房间了。
“标准和欧式客房，一张床，一个衣柜，还有……”相比于顾一野和陈宇，张明远显然有点话痨。他推开大床，“哇哦，惊喜。”
床底下用血画着一个六芒星，中央摆着六根蜡烛，其中一根已经熄灭了。
“我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张明远说，“好消息是我们知道第六条规则是什么了。”
顾一野走到他身边，看见蜡烛旁刻着一行小字【规则六条之六：不要吃管家给的食物。】
“坏消息呢？”林小满颤抖着问。
“我们本来应该有六个人。”陈宇指着熄灭的蜡烛，又向大家展示自己的左手腕内侧，“但现在确实只有五个了。”
“应该是在我们之前就醒了。”顾一野做了补充。
突然，衣柜门哇呀一声开了。众人紧张地转头，却看见里面挂着五套肯衣，每套胸口都绣着各自的名字。
“贴心。”张明远拿起自己的那件，“还带夜宵。”睡衣口袋里放着一块巧克力，包装纸上印着【吃我】。
林小满崩溃地笑了：“这特么是爱丽丝梦游仙境吗？”
顾一野拿起巧史力闻了闻：“是□□的味道。”
“什么？”林小满瞪大眼睛。
“开玩笑的。”顾一野面无表情，“只是普通巧克力。”
＃＃＃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房间时，顾一野已经保持警戒姿势三个小时。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窗台，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窗外的那片玫瑰园。那些鲜红如血的花朵在晨雾中摇曳，仿佛有生命般朝着窗户的方向伸展。
“天亮了，有发现吗？”陈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得几乎听不见。
顾一野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身让出一点位置。“第三排左数第七株玫瑰，茎秆上有张人脸。”
陈宇无声的靠近，顺着顾一野指的方向望去。晨雾中，那株形势与玫瑰的茎秆上确实隐约浮现出一张扭曲的人脸，嘴巴大张着像是在无声尖叫。
房间里其他人还在沉睡。林小满蜷缩在房间角落，西装革履的张明远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高中生周小飞则抱着枕头缩在床上，时不时发出惊恐的梦呓。
在这样的背景中，顾一野在陈宇耳边悄声提示：“你觉不觉得这张脸像那位管家？”
陈宇原就觉得那张脸眼熟，这一提示后定睛再看，顿时恍然。
“还有。”顾一野数着时间已经差不多，该换岗了，就将张明远叫醒，才让带着陈宇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房间。
走廊上静得可怕，墙纸上的玫瑰图案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鲜艳，几乎要滴出血来。卫生间的门半掩着，第三个隔间的门微微晃动，发出令人不安的吱呀声，仿佛刚刚有人进去过。
顾一野没有关门，反而还把隔间的门一个个推开，确认了里面没有其他生物之后，走向洗手台。顾一野用水流声掩盖了他压低的声音：“我昨晚在镜子里发现了异常。”
陈宇从战术服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我在衣柜暗格里找到这个。”
纸条上写着：【规则六条之五：镜子里的不一定是自己。】
“所以，昨天晚上那个管家说的五条规则其实不全，而且还跟我们玩了文字游戏。”顾一野回忆起管家口中的第五件注意事项：庄园的镜子以前常常会被拿来当魔术道具使用，所以不小心触碰到机关后请不要惊慌。“真相其实是镜中人。”
陈宇点点头：“他能编第五条，那么就能把其他四条的真相都隐藏起来。那么为了顺利活过接下来这两天，最后把其他四条真正的规则找出来。”
“现在我们已经有六条之中的两条了。”顾一野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支笔，接过那张写着第五条规则的纸条后在那里加上了昨晚在床底下看到的好的那一条【管家带来的食物不可以碰。】
“接下来，我们得小心镜子里的东西，以及管家。”顾一野把写好的纸条交给陈宇，“我们该去叫醒其他人，跟大家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顾一野和陈宇回到卧室时，大家都已经醒了。将纸条交给大家传阅时，顾一野和陈宇将他们分析出来的都跟大家解说了一遍。
之所以一开始没跟大家一起分析，是因为他们一个是JR，一个是JC，习惯性的把所有事情都揽在他们自己的身上。而且，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别说分析了，只会害怕尖叫，到时候时间浪费了，人命也随时会被浪费掉。倒不如他们先确定好接下来的步骤，再给大家一种参与感，用靠谱的分析引导他们同意怎么保全好他们自己的性命。
“这六条规则中，我们已经确认了两条。”
顾一野说完，手指轻轻摩娑着左手腕的陈宇接着开口：“数字又变了。现在是4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但张小满和周小飞是在害怕，而顾一野和张明远则是在思考。
“所以这手腕上的数字从一开始代表的就不是人命，而是规则。”张明远若有所思。“昨天我们一开始就只有五个人，根本没有所谓的第六个。毕竟是这么诡异的地方，除了傻子，谁会独自行动啊。而且数字从6变成4时，就是陈宇从口袋里掏出那半张烧焦的纸给我们看的时候。”
只是要确定这个可能性，就得再找到一条规则才行。
“我们需要分头行动。”顾一野道：“管家说的那五条规则虽然玩了文字游戏，但第二条，告诉了我们庄园的禁地，地窖。”
“所以我们分成两组，一组负责查找写了规则的纸条，另一组则去无地窖，查看这个禁地有什么问题。”陈宇指了指顾一野和自己，“地窖既然禁止进入，那么很可能有危险，就由我们负责。”
“可以。”张明远接话道：“庄园太大了，但分开行动也不安全，所以还是同进同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吧。真出了问题，也能相互照应。”
“嗯。那么，两个小时后我们在这个房间集合。”顾一野相信自称工作类似于公务员的张远明有能力算出时间，虽然不太确定对方的身份，但这个时候他只能选择相信游戏队友。不过，最后还是朝着做为普通人的林小满和周小飞叮嘱道：“记住，无论发现什么，都不要单独行动。”
分开行动后，首先要确定的是地窖的位置。因为没有庄园的设计图，当然就比较麻烦了点，但对顾一野来说不是大事。他之前接过营救任务，大概了解过这种庄园的地窖一般在哪个位置。尤其管家此前还说过地窖里有玫瑰酒，那就意味着它在庄园的内部，方便庄园主人随时可以进入的位置。
那就是在主人房附近。而为了体现尊贵体位，主人房通常会置于核心区域。那就意味着，主人房周围环绕着其他功能区域，如客厅、餐厅、书房等，主人房如同整个庄园的‘心脏’，凸显了主人的核心地位。
顾一野先带着陈宇到达明晚来过的餐厅，在左转确认了客厅的位置后，他后转到了厨房。
“地窖入口应该在厨房后面。”顾一野压低声音，一边用手指沿着走廊墙壁摸索，一边试图将自己的经验传授给陈宇，“这种老式庄园的设计通常……”
陈宇突然按住了他的手臂，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前方拐角处，墙纸上的玫瑰图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鲜红的花瓣渗出暗色液体，在墙面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走这边。”顾一野改变方向，推开一扇虚掩的橡木门。
门后是宽敞的厨房，中央岛台上摆满各种厨具，但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那扇嵌在地板上的铁门——门把上缠绕着带刺的玫瑰藤蔓，尖刺上挂着几缕疑似人发的黑色纤维。
顾一野的表情可疑的空白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过来。他一直认为这种老式庄园的主人，不会把地窖的入口建在经常有奴隶守着的厨房，但现在似乎出现了个例外。
陈宇蹲下身，取出打火机用火往门把上撩了一下，那些藤蔓连同黑色纤维立时像塑料般融化，门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
收回打火机时，陈宇不由皱眉：“太简单了，也太顺利了。”
“保持警惕。”顾一野率先踏上向下的石阶，军靴在上面踏出沉闷的回响。
楼梯宽敞干净，墙壁上的烛台静静燃烧着，为两人照亮面前的道理。两人一路下行，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很快就来到一扇普通的木门前。
“不对劲。”陈宇低声道，“管家明明说地窖是禁地..……”
顾一野轻轻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霉味与玫瑰香气的空气扑面而来。地窖宽敞整洁，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铁笼，笼子里坐着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
“终于有人来了。”老人抬起头，露出一张与管家相似却更加沧桑的脸，“我是罗德里克·罗斯，这座庄园真正的主人。”
顾一野保持安全距离：“证明你的身份。”
老人苦笑，从破旧的上衣口袋掏出一枚金质怀表：“这是罗斯家族的传家宝，内刻家族纹章。”他打开怀表，表盖内侧确实刻着精致的玫瑰与剑交叉的图案。
“二十年前，我的管家——那个怪物——囚禁了我。”罗德里克的声音嘶哑，“他取代我的身份，用这座庄园吞噬活人。”
陈宇注意到笼子周围的地面刻满了奇怪的符号：“为什么要囚禁你？”
“因为只有真正的罗斯家族血脉才能启动庄园的终极防御。”罗德里克咳嗽几声，“每三个月，庄园需要六个活人作为养分，否则那些玫瑰就会枯萎..……”
顾一野敏锐地注意到关键点：“你说六个？但我们只有五个人。”
罗德里克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不可能……庄园从不会算错……”
“那可不一定。”陈宇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虽然你说自己是庄园真正的主人，也有家族纹章，但也有可能是怪物杀了这个家族的人后得到的。要证明自己的身份，用别的方法吧。”
“什咳咳咳咳咳……”罗德里克先是惊愕，在听到陈宇的质疑后心情一阵激动，不小心吃了风。为此，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到吐出了一片鲜红的玫瑰花瓣。
陈宇注意到咳出花瓣后罗德里克的表情慈和了不少，但他依然警惕，提出了条件：“想让我们相信你是庄园的主人，那你先告诉我，这个庄园真正的规则是什么。”
顾一野眼睛一亮，对陈宇清明的脑袋十分赞赏。
罗德里克深吸一口气，颤抖的手指指向陈宇的手腕：“那个数字……代表你们已经发现的真实规则数量。”
顾一野和陈宇对视一眼，陈宇亮出手腕，数字4在昏暗的地窖中泛着微光。
“第一条规则，”罗德里克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有力，“这个庄园没有女佣，不要接近任何异性。”
4变成了3。
“第三条，”罗德里克继续道：“这里没有时间。”
3变成了2，但顾一野眉头一皱：“第二条呢？”
“第四条，”罗德里克没有理会，继续说道：“迷雾只会在午夜十二点出现，请在迷雾来临时回到房间。”
2变成了1。
“第五和第六我们都知道了。”陈宇也跟着一起追问：“第二条是什么？”
“第二条，”罗德里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地窖中的才是……才是……”
就在这里，地窖的木门突然无声开启。管家优雅地站在门口，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原来贵宾们在这里。晚餐时间到了。”
午餐时间？
顾一野和陈宇默默推算着时间的流逝。
陈宇醒时，天刚亮没多久，按天气和星空来确认时间的话，应该是早上七点左右，然后是躲在洗手间分析，半个小时多一点。接着大家聚在一起商量，差不多一个小时，那么算起来才八点半，再找地窖，到进地窖听证罗德里克身份，顺利得满打满算都不到一个小时，也就该是九点半左右，怎么会是晚餐时间？
来不及多想，罗德里克猛地抓住铁栏，坚持着想把话说完，可他嘴巴张张合合，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看来你们已经见过我的‘兄弟’了。他总爱说些疯话。”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尊贵的客人们，就差你们两位了。”
陈宇的手悄悄按在战术腰带上，但顾一野微不可察的摇头让他放弃了进一步的行动。
两人跟随管家离开时，顾一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铁笼——罗德里克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不出如今是死是活。
顾一野跟在管家身后，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地窖的阴冷气息还缠绕在他的后颈，而前方管家挺直的背景在昏暗走廊下投下扭曲的影子。
陈宇与他并肩而行，两人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顾一野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注意到了管家后颈处偶尔蠕动的黑影——那些东西比之前更加活跃了。
“两位兵哥哥终于回来了。”张明远的声音从餐厅传来，带着刻意的轻松：“再不回来，我们的小医生就要吓晕过去了。”
事实上，不只是林小满快被吓晕过去，餐厅里，周小飞同样脸色惨白地坐在长桌旁。餐厅的烛光变成了诡异的幽绿色，长桌上的银质餐具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森森白骨制成的餐盘。
终于看到两人回来，张明远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请入座，贵宾们。”管家拉开主座旁的两把椅子，椅背上缠绕着带刺的玫瑰藤蔓，"今晚的主菜是庄园特色——玫瑰炖肉。"
一个盖着骷髅头骨盖子的银盘被推到餐桌中央。管家优雅地掀开盖子，里面是一团粉红色的肉块，表面覆盖着细密的玫瑰花瓣，散发着甜腻的腐臭味。
“不过，在享用主菜前，请允许我为大家倒一杯开胃酒。”管家从餐车下层取出一瓶暗红色液体，瓶身上贴着‘1947’的标签，“这是用上一位客人的血液酿制的陈年玫瑰酒。”
张明远突然笑出声：“1947年的酒？那得是二战刚结束的时候。管家先生，您今年贵庚啊？”
管家的手指在酒瓶上顿了顿，皮肤下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先生。”
顾一野和陈宇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正是罗德里克说过的第三条规则。
“说起来，”顾一野状似随意地开口，“我们在地窖见到了一位自称罗德里克·罗斯的老人。可惜还没聊上几句，就被管家叫来享用午餐了。”
管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皮肤下的蠕动变得更加剧烈：“啊，我那可怜的兄弟。二十年前的一场高烧烧坏了他的脑子，总幻想自己是庄园主人。”
“兄弟？”陈宇眯起眼睛，“可他说你们是主仆关系。”
“精神病人的妄想罢了。”管家重新挂上职业微笑，开始往高脚杯里倒酒，“请尝尝这酒，能帮助各位睡个好觉。”
血液般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散发出铁锈般的腥味。顾一野注意到管家倒酒时，袖口露出的手腕上有一圈与林小满婚戒勒痕相似的印记。
“我不喝酒。”周小飞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少年，"我、我还未成年。"
管家遗憾地摇头：“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没关系，我为您准备了特制饮品。”他转向餐车，取出一个透明玻璃瓶，里面漂浮着几颗眼球，“用上个月一位跳水运动员的眼球泡制的玫瑰露。”
周小飞脸色刷白，猛地捂住嘴干呕起来。
“够了。”张明远突然拍桌而起，“我们不吃人肉，不喝人血。要么给我们正常食物，要么我们就饿着。”
管家脸上的笑容逐渐扭曲：“恐怕由不得您选择，先生。”
餐厅的温度骤然下降，墙纸上的玫瑰图案开始渗出暗红色液体。顾一野的手悄悄摸向藏在靴子里的餐刀，陈宇的手指则按在了战术腰带上的某个凸起处。
“看来各位贵宾对主菜不感兴趣。”管家遗憾地摇头，突然从餐车下层取出一个银质托盘，“那么请允许我为大家上餐后甜点。”
他掀开托盘盖子，里面赫然是一面精致的古董手镜。镜面异常明亮，映照出五人惊恐的面容——但镜中的倒影却都诡异地微笑着。
“啊，看来镜子里的朋友们也很期待。”管家愉快地说着，用手指轻轻敲击镜面。
镜中的‘顾一野’突然向前倾身，一只手竟然穿出了镜面，苍白的手指朝最近的林小满伸去。那只手的指甲呈现出与玫瑰相同的深红色。
“第五条规则。”陈宇低声提醒还不知道真正规则的张林周三人，同时从腰带里抽出一把军用匕首，“镜子里的不一定是自己。”
顾一野迅速抓起银质餐盘盖住手镜。镜中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那只手立刻缩了回去。
“有趣。”管家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看来贵宾们已经发现了一些……小秘密。”
张明远趁机抓起一个骨制餐盘砸向最近的窗户，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庄园里格外刺耳。
“跑！”他大喊一声，拽起还在发愣的周小飞就往外冲。
顾一野和陈宇殿后，一边警惕着管家的动作一边后退。林小满在陈顾二人的保护下跌跌撞撞地跟上了周明远。
管家没有追赶，只是站在原地，脸上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露出下面蠕动的黑色触须：“逃吧，贵宾们。但记住，午夜前必须回到卧室.……否则花园里的玫瑰会非常饥饿。”
五人冲出餐厅，沿着走廊狂奔。经过一面装饰镜时，顾一野敏锐地注意到镜中的倒影比他们慢了半拍才转身逃跑。
“主人房在尽头右转！"顾一野边跑边说，"那里应该有面大镜子。”
“去镜子前干什么？”周小飞气喘吁吁地问。
“找线索。”陈宇简短地回答，“如果第五条规则是真的，镜子可能是通往某个地方的通道。”
张明远突然停下脚步：“等等，林医生呢？”
众人回头，发现走廊上空无一人。医生不知何时消失了。
"该死！"顾一野咒骂一声，"我们得回去找他。"
“不，继续前进。”陈宇亮出手腕，上面的数字已经变成了‘1’，“只剩最后一条规则了。”
张明远皱眉：“什么规则？”
“第二条。”顾一野快速说道，“罗德里克说‘地窖中的才是...’，但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五人终于来到主人房前。厚重的橡木门上挂着一面椭圆形的梳妆镜，镜中映出的却不是门口的众人，而是一个昏暗的地窖景象。
“果然如此。”顾一野伸手触碰镜面，手指竟然穿了过去，“这面镜子是通往地窖的通道。”
陈宇毫不犹豫地跨入镜中，其他人紧随其后。穿过镜面的感觉像是被冰冷的液体包裹，下一秒，他们已站在地窖中央。
罗德里克仍躺在铁笼里，但这次他的身边多了昏迷不醒的林小满。老人看到众人，挣扎着坐起来：“你们回来了……第二条规则...地窖中的才是真相……地窖中的我才是庄园真正的主人！”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地窖角落的一面全身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地窖景象，而是管家站在餐厅里，正在将什么东西倒入红酒杯中。
“看……”罗德里克气若游丝，“镜中……才是现实……我们都在……镜子里……”
顾一野盯着罗德里克浑浊的眼睛：“第二条规则——地窖里的才是庄园真正的主人？”
罗德里克艰难点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朵完整的红玫瑰。与此同时，陈宇手腕上的数字‘1’闪烁几下，彻底归零。
“数字清零了！”张明远低呼，“我们找齐了所有规则！”
管家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燕尾服下摆炸裂开来，数十根带刺的玫瑰藤蔓疯狂舞动：“你们不该知道这些！”
顾一野迅速扫视地窖，目光锁定在铁笼后方的一面全身镜上——镜中映出的不是地窖景象，而是一间阳光明媚的书房。
“镜子是出口！”他大喊，“带林医生先走！”
陈宇扛起昏迷的林小满冲向镜子。就在他们接触镜面的瞬间，管家的藤蔓如利箭般射来。顾一野抄起地窖里的铁锹狠狠劈下，暗红色汁液喷溅在墙上，发出腐蚀的嘶嘶声。
“快走！”张明远推着周小飞紧随其后，自己却突然僵住——一根藤蔓穿透了他的肩膀。
顾一野正要救援，罗德里克却挣扎着抓住他的手臂：“年轻人……只有罗斯血脉能彻底杀死它……”老人将染血的怀表塞进他手里，“用这个……刺进它的心脏……”
管家发出癫狂的大笑：“可怜的老家伙，到现在还在做梦！”更多的藤蔓从它体内窜出，将罗德里克牢牢缠住。
顾一野握紧怀表，发现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玫瑰之下，真相永眠】。他猛地想起什么，掏出从卧室找到的巧克力，迅速剥开包装——里面根本不是巧克力，而是一块血红色的玫瑰形宝石。
“陈宇！接着！”他将宝石和怀表一起抛向刚返回镜口的战友。
管家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所有藤蔓调转方向扑向空中的两件物品。陈宇凌空跃起，在藤蔓触及前的刹那，将宝石嵌进怀表凹槽。
耀眼的白光爆发，管家的身体开始崩解。那些藤蔓疯狂抽搐着，最终化作一地枯萎的荆棘。
“结……结束了？”周小飞颤抖着问。
罗德里克奄奄一息地躺在铁笼里：“快走……庄园要塌了……”
五人先后穿过镜子，重新回到主人房。身后传来轰隆巨响，那面全身镜碎裂成千万片，每一片碎片里都闪过管家扭曲的面容。
就在大家逃出庄园的下一刻，整座庄园剧烈震颤，墙壁龟裂，地板塌陷。在地窖里，罗德里克靠在墙边，露出一丝解脱的微笑：“终于……结束了……”
刺目的白光从罗德里克的身体里爆发，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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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一野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抬手遮挡。
他正站在一条乡间小路上，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远处能看到村庄的炊烟。身旁，陈宇、张明远、林小满和周小飞也陆续醒来，一脸茫然。
“我们……出来了？”周小飞摸着自己的脖子，勒痕已经消失。
林小满看着自己完好的手腕，喃喃道：“就像一场梦……”
张明远掏出手机，信号满格，日期显示他们只失踪了三个小时。他苦笑一声：“这要是说出去，怕是没人信。”
顾一野低头，发现作战服口袋里有什么东西硌着。他掏出来一看，是一朵干枯的玫瑰，花瓣早已褪色，但花蕊处却隐约能看到一张扭曲的人脸。
他沉默片刻，将玫瑰丢进路边的水沟，抬头看向众人：“走吧，先找地方联系部队。”
陈宇点头，两人并肩走向远处的村庄。身后，那朵干枯的玫瑰在水沟中缓缓沉没，最后一片花瓣化作灰烬，消散无踪。
接下来，该怎么跟熟悉的人解释他们是怎么死而复生，也是一场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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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一野站在军区医院的走廊上，透过玻璃窗看着病房内的战友们。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林小满的病床上，医生正在为他做最后的检查。周小飞的父母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泣不成声。张明远已经换上了笔挺的制服，正在和上级汇报情况。
“检查结果出来了。”陈宇走到顾一野身边，递过一份体检报告，“所有指标正常，连你当年的旧伤都消失了。”
顾一野接过报告，目光落在自己手腕内侧——那里隐约可见一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玫瑰印记。
“上级怎么说？”
“暂时列为机密档案。”陈宇压低声音，“不过，我们在那个村庄附近发现了一座废弃的庄园遗址，据考证是二十年前一场大火烧毁的罗斯家族宅邸。”
顾一野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这是他们在村庄里找到的，照片上是年轻的罗德里克·罗斯站在玫瑰园中的身影，背后站着一个面容模糊的管家。
“走吧。”顾一野将照片收回口袋，“我们都各自该归队了。”
两人并肩走出医院大门。春日的阳光温暖地洒在肩章上，远处传来训练场上的口号声。一切如常，仿佛那个诡异的玫瑰庄园从未存在过。
只有他们知道，在某个午夜梦回的时刻，手腕上的印记会隐隐发烫，提醒着那段死里逃生的经历。
但此刻，站在阳光下，他们只是两个普通的jr和jc，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异世契约】荆棘之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