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短篇合集》绯缺落

138、[游离深海]心瘾

　　肖战站在体重秤上，数字无情地跳到了98公斤。他深吸一口气，胃里的食物仿佛还在向上涌，喉咙里残留着刚才暴食后的酸涩感。

　　又破纪录了。他苦笑着走□□重秤，宽松的T恤遮掩不住凸出的腹部。两年前他还是娱乐圈冉冉升起的新星，凭借一部双男主剧一夜爆红，那张被誉为神颜的脸庞收割了无数粉丝。

　　直到压力与网络暴力接踵而至。

　　“演技尴尬”、“全靠脸吃饭”、“迟早糊穿地心”……恶评如潮水般涌来，肖战开始用食物填补内心的空洞，一次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机械地吞咽，直到胃痛难忍才停下来。

　　然后偷偷抠喉吐掉，第二天继续。

　　经纪公司最后忍无可忍，给了他半年时间‘调整状态’，实际上就是雪藏。他从顶流跌落，现在连个小活动都接不到。

　　“战战，妈妈做了红烧肉，出来吃点吗？”门外传来母亲小心翼翼的声音。

　　肖战胃里一阵翻腾，既恶心又渴望。“不吃了，我约了朋友。”他撒谎，其实只是想出门走走，避免面对母亲那担忧又失望的眼神。

　　夏日的傍晚闷热难当。肖战戴着口罩帽子，穿着最大码的黑色T恤，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路过一家甜品店时，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吃一点，就吃一点没关系。反正已经这么胖了。

　　内心的魔鬼在怂恿，而抵抗的意志早已被两年的习惯消磨殆尽。他买了三块蛋糕和一堆泡芙，提着纸袋匆匆走向附近公园里最隐蔽的长椅。

　　一口，两口，甜腻的奶油在口中融化，带来短暂的慰藉和长久的空虚。他吃得很快，几乎不咀嚼，就像害怕有人会突然出现抢走他的食物。

　　当最后一口泡芙下肚，罪恶感如期而至。他拿出手机，开始搜索附近的卫生间，打算完成‘清理’程序。

　　就在这时，一阵滑轮与地面的摩擦声由远及近。

　　“需要帮忙吗？”一个清冷的声音问道。

　　肖战猛地抬头，看见一个穿着宽松滑板服的瘦削身影站在不远处。那人取下头盔，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王一博。

　　曾经与他共同出演那部让他爆红又最终跌落神坛的剧集的搭档。娱乐圈的顶峰相遇，现实的低谷重逢。

　　肖战下意识想把纸袋藏到身后，却不小心打翻了它，空盒子和包装纸散落一地，昭示着他刚才的疯狂进食。

　　“战哥？”王一博显然也认出了他，尽管肖战已经胖得几乎变了个人。“真的是你？”

　　肖战恨不能立刻钻进地缝里消失。他最不想让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的人，就是王一博——那个在剧中与他惺惺相惜，剧外却渐行渐远的‘前同事’。

　　“认错人了。”肖战压低声音，起身就要走。

　　“你的东西掉了。”王一博弯腰捡起一个钱包——那是肖战匆忙中从口袋滑落的。

　　肖战不得不回头接过，避免与王一博对视。“谢谢，我走了。”

　　“一起吃个饭？”王一博突然问，然后又补充道，“好久不见了。”

　　肖战胃里装满甜食，一阵恶心。“刚吃过。”

　　“那喝杯咖啡？”王一博出乎意料地坚持，“前面有家不错的店，人少。”

　　拒绝显得更加可疑，肖战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他注意到王一博走路时右腿似乎有些不便。

　　“腿怎么了？”

　　“玩滑板摔的，小问题。”王一博轻描淡写，推开咖啡店的门。

　　店内确实人少安静，灯光柔和。两人选了最角落的位置，肖战脱掉外套，里面穿的是一件更加宽松的卫衣，但仍然掩饰不住发福的身形。

　　点完单后，尴尬的沉默弥漫开来。

　　“最近在忙什么？”最终还是王一博打破沉默。

　　“休息，调整状态。”肖战简短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你呢？应该很忙吧。”

　　“还行，刚录完街舞。”王一博看着肖战，“你……变化挺大。”

　　肖战苦笑：“胖了四十斤，当然变化大。”

　　“不是，气质变了。”王一博斟酌着用词，“以前你总是……很明亮，现在好像蒙了层纱。”

　　肖战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咖啡上来了，肖战加了三包糖，王一博挑眉但没说什么。

　　“我看到那些评论了。”良久，王一博突然说，“很过分。”

　　肖战搅拌咖啡的手顿住了。“哪个评论？”

　　“所有。”王一博直视着他，“你消失后，我才注意到他们说得有多难听。”

　　肖战感到一阵酸楚涌上鼻腔，他急忙低头掩饰。“行业常态而已，我心理素质不够好。”

　　“不是你的问题。”王一博的声音罕见地带着情绪，“那些人根本不了解你。”

　　“你也不了解我。”肖战脱口而出，随即后悔，“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王一博居然笑了笑，“确实，我们拍完戏后就没什么联系了。”

　　又是一阵沉默。

　　“你为什么……”肖战犹豫着，“为什么邀请我喝咖啡？出于同情？”

　　王一博歪头想了想：“在公园第一眼没认出是你，只是觉得那个人看起来……很悲伤。后来认出你了，就更不能假装没看见。”

　　肖战不知该感动还是难堪。

　　“如果你需要帮助……”王一博谨慎地开口。

　　“不需要。”肖战打断他，“我很好，只是胖了点，在休假而已。”

　　王一博点点头，不再追问，但离开时坚持要了肖战的新联系方式。

　　“保持联系，战哥。”他说，眼神真诚得让肖战无法拒绝。

　　那天晚上，肖战又暴食了。王一博的出现让他回忆起太多往事。比如巅峰时的光芒万丈，以及跌落时的痛彻心扉。他躲在卫生间抠喉时，手机亮起，是王一博发来的消息：

　　[下周我有个滑板活动，来看吗？没什么人，就几个朋友。]

　　肖战吐得眼泪直流，回复：“可能没空”

　　“来吧，散散心”紧接着发来一个定位。

　　鬼使神差地，肖战这回回了个“好”。

　　一周后，肖战站在滑板公园外围，看着王一博在场地中自如地穿梭、腾空、旋转，那个摔伤腿的人仿佛不是他。阳光下，汗水浸湿了他的发梢，整个人闪闪发光。

　　“帅吧？”旁边一个年轻人笑道，“一博哥玩滑板时简直像在飞。”

　　肖战点头，确实很帅。他想起几年前拍戏时，王一博也是这样，对自己热爱的事情全力以赴，专注得令人移不开眼。

　　休息时，王一博滑过来，自然地拿起肖战手里的水瓶喝了一口。

　　“热死了对吧？不过特别爽。”他眼睛亮晶晶的，“你想试试吗？”

　　肖战连忙摇头：“我这样？别开玩笑了。”

　　“滑板不限体重。”王一博认真地说，“而且这是很好的运动。”

　　最终肖战也没有尝试，但接下来几周，他不知不觉中开始频繁出现在王一博的滑板活动中。有时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看，有时帮忙拿东西拍照。王一博的那群滑板朋友都很友好，没人对他过分关注，也没人问他为什么总是穿得那么宽松且从不参与。

　　这种平常心对待让肖战感到放松。

　　直到有一天，活动结束后，只剩他俩坐在场边看夕阳。

　　“你其实没那么忙，对吧？”王一博突然问。

　　肖战一愣。

　　“我是说，公司给你放假了，我知道。”王一博转头看他，“我看到你暴食了，那天在公园。”

　　肖战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我也知道你在抠喉，因为你去卫生间太久，回来时身上有味道，眼睛是红的。”王一博平静地说出残酷的真相，“我查过了，这是一种饮食障碍。”

　　肖战猛地站起来，羞耻感淹没了他。“你一直在观察我？同情我？觉得我很可怜是不是？”

　　“是关心。”王一博坚持，“你曾经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尽管后来我们疏远了。”

　　“所以你现在是想当我的救世主？”肖战声音颤抖，“对不起，我不需要！”

　　他转身要走，却被王一博拉住。

　　“我需要你的帮助，战哥。”

　　肖战愣住：“什么？”

　　“我的腿伤其实没完全好，医生说我需要做康复训练，但一个人总是偷懒。”王一博表情认真，“如果你能每天陪我去健身房，监督我...作为回报，我可以陪你健康饮食。怎么样？”

　　肖战知道这是个借口，王一博的腿早好了，他刚才玩滑板时明明灵活得很。

　　但为什么，这个明显的谎言却让他眼眶发热？

　　“为什么帮我？”他声音沙哑。

　　王一博笑了笑：“因为你说得对，我不够了解你。现在我想重新了解。”

　　从那天起，肖战的生活多了一项固定行程——陪王一博去健身房。起初他只是坐在旁边看，偶尔在王一博的鼓励下尝试一些简单器械。

　　饮食方面，王一博并不过问肖战的暴食问题，只是每天准时分享自己吃的健康餐，偶尔邀请肖战来尝他‘不小心做多了’的减脂餐。

　　神奇的是，肖战的暴食频率开始下降。有时他忍不住想吃大量食物时，会先给王一博发消息，而对方总会及时回复，有时是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分散他注意力，有时直接打电话过来讲片场趣事。

　　一个月后，肖战站上体重秤——96公斤。少了2公斤，且他没有刻意节食或抠喉。

　　“有进步！”王一博比他还高兴，“奖励你，教你玩滑板怎么样？”

　　肖战终于笑了：“等我再减减吧，怕把你的滑板压坏。”

　　第二次真正意义上的转折点，是在一个深夜。肖战又一次被恶评和焦虑困扰，买了一大堆食物准备暴食。他鬼使神差地给王一博发了条消息：“在干嘛？”

　　王一博直接打来视频电话，画面中的他正在录音棚。“通宵工作，困死了。你呢？”

　　肖战把镜头转向那堆食物，突然有种破罐破摔的冲动：“准备吃宵夜。”

　　王一博沉默片刻，然后说：“等我十分钟。”

　　十五分钟后，门铃响起。王一博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两个餐盒。

　　“刚好我也饿了，一起吃点？”他自然地走进门，打开餐盒——里面是搭配精致的低卡鸡胸肉沙拉和全麦三明治。

　　那晚，他们聊到凌晨。肖战第一次向人坦白这两年的煎熬：网络暴力、自我怀疑、用食物填补内心空虚然后又罪恶地吐掉、越来越失控的体重和生活。

　　王一博安静地听着，最后说：“明天开始，我教你健身吧，真的很有用。不是为减肥，是为让自己感觉更好。”

　　肖战答应了。

　　接下来的三个月，肖战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在专业营养师的指导下（后来发现是王一博偷偷请的），他学会了科学饮食；在王一博的耐心指导下，他爱上了运动后内啡肽带来的愉悦感。

　　体重缓慢而稳定地下降，更重要的是，他不再依赖暴食来应对情绪问题。

　　某天清晨，肖战站在体重秤上——98公斤？怎么可能！他这段时间明明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裤子也宽松了。

　　王一博凑过来看，突然笑出声：“战哥，你一只脚踩在我的滑板上了。”

　　肖战低头，果然如此。他挪开脚，数字跳到了78公斤。

　　两人同时愣住了。

　　“我……我回到三年前的体重了。”肖战难以置信。

　　王一博突然拥抱了他：“恭喜！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这个拥抱持续时间有点长，分开时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为庆祝，今晚吃大餐？”王一博提议。

　　肖战犹豫了一下，这次不是想暴食，而是担心：“我会不会又……”

　　“不会。”王一博坚定地说，“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而且，我会一直在旁边提醒你。”

　　晚餐时，肖战发现自己竟然能够慢慢享受食物，品尝每一口的味道，饱了就自然停下。没有罪恶感，没有焦虑，只有满足。

　　回去的路上，经过那个他们重逢的公园，王一博突然停下脚步。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

　　“那天在公园遇到你，不是巧合。”王一博深吸一口气，“你经纪人偷偷联系过我，说你可能需要帮助。但我找到你时，看到你在暴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肖战愣住了，随即恍然大悟：“所以你早就知道……”

　　“但我后来是真的想帮你，不是因为受人所托。”王一博急忙补充，“事实上，我发现我——”

　　他话没说完，肖战的手机突然响起。是经纪人的来电，兴奋地告诉他有个大制作男主邀约，对方看到他现在恢复的状态非常满意。

　　挂掉电话，两人相视而笑。

　　“你要回来了。”王一博语气复杂。

　　“多亏了你。”肖战真诚地说，“没有你，我现在可能还在恶性循环里。”

　　“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王一博突然问，眼睛在路灯下亮得惊人。

　　肖战心跳漏了一拍：“你想要什么报答？”

　　王一博向前一步，两人距离近得呼吸可闻：“比如说，和我在一起。不是朋友那种。”

　　肖战睁大眼睛，这三年的点点滴滴突然串联起来——王一博的耐心陪伴、关切眼神、无数个深夜通话、那些“巧合”的相遇……

　　“你早就喜欢我了？”他脱口而出。

　　王一博耳尖泛红：“从拍戏那时就有点，但后来你消失了，我再找到你时，那种感觉变得更强烈了。我想保护你，看你重新笑起来。”

　　肖战没有回答，直接用行动表达——他吻了上去。

　　王一博只在最初惊讶了一秒，随即温柔回应这个带着夏日气息的吻。

　　分开时，两人额头相抵，微微喘息。

　　“所以，这是答应了？”王一博确认道。

　　肖战轻笑：“这三年我胖了又瘦，从顶流跌到谷底，唯一没变的就是对你的喜欢。只是以前不敢承认。”

　　王一博眼睛一亮，再次吻住他，这次更加深入而绵长。

　　远处，城市的灯火如星河般蔓延开来，而他们的新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