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照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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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启原盯着电脑上的数据，他觉得许慎的脑电波有点不太对劲，正常的脑电节律在8-13HZ，波幅20-100μV，医学上称为α波，许慎却是处于更高节律的β波，属于亢奋状态。
如果只是如此倒正常，随着发情期的到来，数据本身就是呈阶梯上升状态，但怪就怪在他的数据不稳定，频率时快时慢。
陆启原怀疑许慎可能又要觉醒新的能力，也就是他要六级觉醒了。
这是好事，但能力觉醒时，会伴随大量的体能消耗，机体自我衰弱，很有可能引起并发症，虽然未必会跟发情期碰一起，但就怕万一，如果同时发作，陆启原担心许慎的身体会吃不消。
陆启原抬起眼，目光落在许慎疲倦的脸上，他问：“你最近有接任务吗？”
许慎嗯了一声：“后天出发。”
陆启原严肃的说：“数据显示，你的发情期确实要到了，但觉醒很有可能也是最近，具体的，要做觉醒检测才知道，你最好让其他人接一下你的工作，毕竟每一次的能力觉醒都有一定的风险，六级风险不容小觑。”
能力以级区分，差一级都是天差地别，同时觉醒时的风险也会等级上升，天之骄子的邵于闻当初跃升六级也是脱了一层皮。
许慎敛下了脸，他为自己可能觉醒的事高兴，毕竟这也代表着他越来越靠近七级觉醒的邵于闻，说不定以后同级了，邵于闻会更喜欢他一点？
可这次的任务是邵于闻亲自提名给他的，面对这么大的诱惑，他很难拒绝，许慎抿了抿嘴：“陆医生，觉醒的事拜托你先不要声张，等我任务结束，我会入院检查，如果确定是要觉醒，我会住院的。”
“什么任务这么重要，比你的命还重要？”觉醒随时发生，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是执行任务中途发作。
许慎低下眼：“其他的你就别管了，我会自己看着办，至于发情……”许慎顿了一下：“抑制剂麻烦你帮我多准备几管。”他怕发情期太难受，他会忍不住去找邵于闻。
抑制剂并不能阻止发情，但能降低雄性激素的分泌，消耗过剩的精力，但也有副作用，过度消耗会让人陷入更加疲惫的状态，甚至昏睡。
许慎的提议太冒险，陆启原自然不可能同意，他义正严辞的说：“我不可能眼睁睁看我的病人去冒险，我会如实上报。”
面对陆启原的拒绝，许慎甚至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他想了想，说：“陆医生，你还记不记得我五级觉醒那天？”
陆启原不明所以，还是点了头：“记得。”
许慎抬起头，目光像把钉子钉在了陆启原身上，他说：“我那时痛的神智不清，但隐约看到有人抽了我一管子血。”
许慎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陆启原却是身体一僵，表情极其不自然的看着许慎。
许慎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他续道：“陆医生的新药，研制成功了吗？”
陆启原表情可谓是精彩，五颜六色全染上了，他咬紧了下唇，眼神心虚的移向角落。
能力觉醒时的过渡期，医学上称是临界点，
这时候人体内的能量会过度爆发，细胞到达分裂极限，人体会出现疲倦，过热过冷，痛疼等症状，生命同时也会受到严重影响，但凡一点小刺激都很有可能让体内的能量乱窜，导致机体死亡，作为一名医生，更明白一根小小的针头，甚至一管血都很有可能导致危险翻倍。
不过陆启原是有慎重考虑过的，许慎的数据显示他的状态良好，虽然虚弱，但抽一管血要不了他性命，顶多就是事后需要多休养两天，所以才趁机行了个方便。
谁叫五级觉醒太稀有，他的实验又缺试验体，只能对不住许慎了，况且他研究的还是针对临界点的风险问题，只要他的药研究成功，临界点的死亡率会大大降低。
不过说到底还是他有错在先，因为他没有征求对方的同意，陆启原仿佛蛇被扼住了七寸，打骂随之。
陆启原犹豫了。
许慎也不在乎对方此时的心里动态，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不能让陆启原毁了这次的任务，他提出：“陆医生，只要你不说，上次的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而且我可以再让你抽一管血。”
陆启原眼睛一亮，看许慎都带了几分看试验体的眼光，他说：“真的？”
“嗯。”
陆启原的犹豫更重了，两道剑眉拧成一根麻花，他望着许慎，陷进了纠结中。
许慎也不催，他知道这对陆启原来说有多诱惑，手指轻轻拨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撞球摆件，像发现了新大陆，猫咪瞳孔扩张，指尖忍不住去勾球。
许久，陆启原打断了许慎逗球玩的举动，他说：“成吧，不过你要答应我，如果临界反应太严重，你必须赶回基地。”
许慎收回爪子，扩张的瞳孔慢慢缩回正常的大小，他说：“没问题。”
陆启原去了一趟药房，将许慎需要的抑制剂跟注射器一起带过来。
“说到做到？”陆启原再次询问，想确认许慎真的会给他提供一管血，也确认许慎在熬不住的时候能返回基地。
许慎将陆启原攥在手心里的医用包扯了过来，他嗯了一声：“说到做到。”
陆启原心里还是不太放心，但许慎手握自己的秘密就算了，还拿自己的血来诱惑他，这……这他拒绝不了啊！
许慎没有逗留，离开基地后就将车子驶向了郊区，开进了一座私人别墅。
天色还早，许慎下车后一眼就看到院子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白发中掺着几缕乌丝，像白纸上泼上了几滴微乎其微的墨水，即便岁月蹉去男人年轻的外表，俊逸还是刻在了那张脸上。
许慎走近，邵易听到脚步声缓缓睁开了眼，见到许慎也不吃惊，而是一句云淡风轻的询问：“你来了。”
许慎坐在旁边的藤椅上，明明他的脚步声特地放轻了，但还是没能瞒过邵易，他嗯了一声，说：“身体好多了吗？”
邵易的五官跟邵于闻有五六分像，许慎望着，想的却是邵于闻年老的那天，是不是自己也能像这样坐在他旁边一起晒晒太阳？
邵易只是说：“老了。”
许慎没回应，他的视线落在了邵易腿上盖着的花毯子，看起来有点儿潮湿：“毯子怎么湿了？”他拉过毯子，确实是湿了。
邵易说：“刚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正好晒晒太阳。”
许慎蹙起眉头：“护工呢？”
邵易将毯子拉了回去，他平静的说：“我不想一点小事都传到他耳朵里，扰人。”
许慎闻言，眸色暗了下来：“阿闻他只是……只是担心你。”最后几字轻的好像风一吹就能盖住。
“他最近好吗？”
“挺好的。”
“嗯。”邵易闭上了眼：“以后别来我这了，我很好，暂时还死不了。”
许慎知道，邵易这是怕牵累了自己，但牵不牵累，邵于闻对他的爱也不会多一点，至于低，已经没有再低的余地了吧，他也就无所谓了，大不了回去以后再挨一顿罚，许慎说：“我今晚住这里了，我去收拾一下客房。”
邵易将后脑勺给了他，许慎也就没有多说，起身去收拾客房。
“许少爷，您来啦，这种事我来做就行。”
护工姗姗来迟，见许慎竟然来了，表情有些古怪，她连忙从许慎手里将被套抢了过去：“您过来要很久吧，先去坐着休息一会儿，老爷在院子里晒太阳，您也可以去陪陪他。”
许慎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一趟，护工早已习惯他留宿，只是不太欢迎。
许慎说：“还有干净的毯子吗？”
“有的，我待会给您拿过去，您吃水果吗，我让文姨切点儿。”
“不用了，毯子在哪，我自己拿。”
“那麻烦您了，就在储物室衣柜最下面的格子里，有几条干净的，您随便拿一条。”
许慎对房子很熟悉，很快就在衣柜底下的柜子里翻出了一条新的毯子，应该是放太久了，沾上了樟脑丸的味道。
味道不重，还可以接受，许慎将柜子推了回去，正要起身时，后背不小心撞到了打开的柜门。
衣柜一晃，哗啦啦一箱东西从头顶掉了下来，全砸他身上了。
左肩巨痛，许慎揉着肩蹲下了身，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才发现原来全是一些旧物。
大部分都是邵易的，但许慎翻到了一本相册，翻开的第一页，全是邵于闻穿尿不湿时的照片。
哭的，笑的，睡觉的，全是邵于闻。
许慎伸出手指摸了摸照片上那一团肉包子，嘴角上扬，这么可爱的大胖小子，怎么长大以后却变得可爱又可恨呢？
再翻下去，是邵于闻学会走路，踩单车，上学，训练……按着年龄排好了页。
短短不过几页，肉包子抽条似的，成了一根甘蔗，许慎戳着照片里笑容越来越少的邵于闻，心想邵于闻这张脸去幼儿园，不会吓到其他小朋友吗？
他像个变态，偷窥着心爱之人的过往，心里还要腹诽几句，腹诽完又暗自高兴自己能看到对方的过去。
许慎还翻到了他两的合照，大部分他都站在角落，只有一张，他跟邵于闻并肩站着，动作不亲密，甚至还有些生疏，但少年们的嘴角都微微上扬。
这是自邵于闻进入小学以后唯一一张有笑容的，许慎像被戳了肺管子，有点喘不上气。
那时自己15岁，邵于闻17岁，他们关系谈不上多好，但邵于闻偶尔还会关心他，会在他因为训练太痛苦时给予一两句安慰，在觉醒的痛潮中摸他的头。
温柔给的不多，却在许慎心里偷偷长出了一棵树。
而一切变化，都是从那天开始……
也是那天，邵于闻将仅有的一点温柔也收回去了，给予许慎的，只有细节里抠出的糖。
照片很多，但停在了邵于闻17岁那年，因为拍照的人也死在了那年。
许慎想回忆起那个人的长相，才发现已经模糊了，就好像那人的脸上打了马赛克，能看出五官的轮廓，但偏偏就是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影像。
许慎甚至想不起他的眼珠子究竟是跟邵于闻一样的黑色，还是像血一样红的赤色。
是黑色的吧？但血泊中那一对又好像是赤色，想不起了，许慎纠结了一下，反正那也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忘记就忘记吧！
相册一张不露全看完了，许慎却独独翻到了他和邵于闻合照的那一张，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把这张带走，邵易有这么多照片，缺一张他应该看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