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那些事儿》乐彼之园

58、第二十九回（下）

　　且说楚王刘戊参加完寿宴，这日便与夫人鸾珠到太后寝宫单独请安。行礼毕，太后赐坐。

　　楚王长得五大三粗，嗓门也大，虽已五十开外，却并不见老，油黑的头发闪闪发光，满脸络腮胡，两只三角眼敛着锋芒，笑起来甚是有几分憨态，“婶婶，侄儿正经有几年没见您啦，可真是想您老人家啊，您老身子骨可还好？”

　　太后笑着道：“你倒还惦记哀家，老了，不中用了，腿脚也不灵便了，没看见拐杖都拄起来了！”

　　楚王笑道：“我看您老身子骨硬朗着呢，比皇上身子还硬实呢，皇上他怕是……”

　　鸾珠忙在一旁咳嗽两声，楚王刘戊方解过意来，忙改口道：“皇上他怕是……怕是不用担心您老的身体啊，哈哈哈……”

　　太后脸上便有几分不悦，“皇上也好着呢，不过沾染了风寒，吃几剂药疏散疏散就没事了。

　　哀家知道，有些人盼着哀家早点死呢，更盼着皇上早点死，他们是做错了春梦，想撼动我刘氏江山，皇上不答应，哀家不答应，高祖在天之灵更不会答应！”

　　停顿了一下，看着刘戊又问道：“你说是不是啊，楚王？”

　　刘戊忙起身跪拜，道：“微臣绝没有其他意思，请太后恕罪！”

　　太后将龙头拐杖在地上顿了三顿，声嘶力竭道：“你是不敢，不代表别人不敢！”

　　太后动了真气，说完这句便连连喘嗽起来，宫女们在后捶着背，鸾珠也忙过去一面帮着捶，一面说道：“太后息怒，楚王是太后的亲侄儿，一向跟太后亲厚，怎么会对朝廷有二心呢？”

　　正说着，长公主刘嫖、王娡还有另外几位诸侯夫人也过来请安，只听长公主远远地说道：“谁这么大胆？把我们老祖宗气成这样？”

　　鸾珠飞快地瞟了一眼楚王，楚王忙含笑说道：“姐姐妹妹们来了这么多，侄儿也不便在此打扰太后，让媳妇鸾珠和姐妹们一同服侍太后，侄儿就先行告退了！”

　　太后此时已经平复了，一摆手道：“你去吧，让我们娘们儿在一起好好乐一乐。”

　　且说楚王从太后寝宫出来，一径回到下榻之处，便有少使馆的女官端上刚泡好的茶来，楚王正在气头上，喝了一口便将茶碗使劲摔在地上，骂道：“本宫好歹也是堂堂的楚王，连你一个小小的女官竟然也敢轻看了本王，这样的苦茶就连本王宫里三等的奴才都不会喝，竟敢端上来给本王喝，真是岂有此理！”

　　那女官吓得不敢吱声，忙跪在地上拣摔碎的碗片。楚王犹嫌骂不够，“他奶奶的，还不快给本王换好茶来，是想渴死本王吗？”

　　只听后面传来娇媚的声音，“哟！大王这是说哪里的话，您不渴死别人就不错了，谁敢渴死您啊？”

　　楚王猛然听到这般浪声浪气的嗓音，骨头早已酥软了一半，火气登时也降了下来，抬眼看去，一个妖娆妩媚的女子端着茶盘走了进来，也是女官一样的穿着打扮。

　　这女子走至楚王跟前，一面拿眼觑着楚王，一面似对旁边的女官说道：“让本官来服侍楚王喝好茶！”

　　说着，已经将茶碗端到楚王面前，只见她指如削葱，十个指甲染的通红，一股淡淡的香气一层一层沁过来。楚王早看得呆了，只是不接茶碗。

　　那女官笑着道：“楚王，您倒是喝啊，您要不喝，怎么知道这茶是好喝呢还是不好喝呢？”

　　刘戊此时方醒过神来，咧着嘴呵呵笑道：“这茶看着就好喝，看着就好喝！”

　　说着一面喝茶，一面两只眼睛在女官身上转来转去，只这么一溜神，茶水便洒了出来，顺着嘴角流到了前衣襟。

　　那女官忙从袖中取出锦帕，一面给刘戊擦着，一面故意嗔怨，“这可怨下官了不是，下官应该亲自喂大王喝下去的，你看看，这都流湿了，可怎么好呢？”

　　说着，女官的手已经在刘戊胸前摸了几摸，刘戊便浑身酥麻的不行，一面去握女官的手，一面笑道；“不碍事，湿了就湿了吧，呆会换件新的就是了。”

　　他的手刚一伸过来，女官便迅速把手抽了回来，笑道：“既是这样，下官就不打扰大王换衣服了，大王要是觉得这茶还合口味，想喝时，下官再亲自送来！”

　　说着便往外走，刘戊哪里舍得，忙起来问道：“女官小姐姐如何称呼，本王要是有事相求也好知道名姓。”

　　那女官回眸一笑，“大王唤下官‘媚儿’就好了。”

　　刘戊连声说道：“‘媚儿，媚儿’，这个名字好，人如其名，哈哈哈！”

　　媚儿也不理睬，径自去了。

　　又隔了一日，王娡邀请刘戊夫人鸾珠一同赏花，刘戊趁其夫人不在，便嚷着要喝茶，少使女官奉上茶来，刘戊说此茶非彼茶，他要喝媚儿女官煮的茶。少使女官无奈，只好又请了媚儿女官前来。

　　好半天的功夫，媚儿才姗姗而来，从进茶的女官手里接过茶，“这里本官来处置，你先下去吧！”

　　那女官见媚儿不曾端来新茶，撞着胆子提醒道：“韩少使，这碗茶刚才就被楚王嫌弃了，况且又凉了，恐怕他会……”

　　媚儿冷笑道：“恐怕他会不喝，本官自有理论，你且退下。”

　　那女官也不敢再分辨，只好退下了。

　　媚儿端了茶进去，楚王正等得不耐烦，见媚儿进来，不禁心花怒放，搓着手笑道：“媚儿女官你可来了，让本王等得好辛苦，还是你煮的茶本王喝着最顺口！”

　　媚儿瞟了一眼楚王，笑道：“下官之所以来迟，还不是亲自给大王煮好茶去了，大王快尝尝，这茶可有上次的好喝？”

　　刘戊急忙从她手里接过茶，且先不喝，两只眼睛只色眯眯盯着媚儿看。媚儿笑着催他，“大王快喝啊！”

　　刘戊忙笑道：“好好！本王这就喝！”

　　说着，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砸摸了两下，笑着道：“这茶怎么是凉的？味道……”

　　媚儿笑道：“这茶是巴蜀新进贡的，叫什么‘一叶凉’，就凉着才好喝，热了就不是那个味儿了，再说天气也渐渐热起来了，人也容易上火，正好喝这茶败败火，大王难道没上火么？”

　　刘戊哈哈大笑，“本王当然上火了，那是天天上火啊，尤其见不到媚儿你的时候，但恐怕本王的火气不是这一碗茶能降得下来的，能将本王的火气降下来的，只有……”

　　刘戊一步步凑近了，手捻着刚须，斜着眼只顾打量媚儿。媚儿身子一转，闪到他身后，假装高声说道：“鸾珠夫人您回来啦！”

　　刘戊一惊，忙结结巴巴回头道：“夫人，你回来了……”

　　怎料回身一看，哪里有人，更没有半点儿鸾珠的影子。媚儿在一旁咯咯娇笑，“堂堂一个楚王，听到夫人的名字竟吓成这样，还好意思来招惹我？”

　　刘戊听她如此说，贴近身来，一脸色相，“谁让媚儿你长得这么柔媚呢，换了哪个男人都受不了，你放心，我那婆娘被邀去赏花了，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不如我们……”

　　不等媚儿回答，一把搂住媚儿便乱亲了起来，那媚儿半推半就，故意让他尝到点儿甜头，便又一把推开他，“有些话必须说在前头，我可是少使女官，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是楚国的国君，不过进京来给太后拜寿才住这里几天，又是有夫人的，咱们这样算什么，完了事，你拍拍屁股走人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将来可怎么是好呢？”

　　刘戊见她一面说着，一面梨花带雨地哭起来，忙上来柔声安慰道：“我的心肝宝贝儿，你说的这些本王怎么不知道，你放心，你要是跟了本王，本王一定不会亏待你，你且先在这里还当你的女官，待本王回去慢慢筹划，本王先在长安城里给你建一座豪华的院落，让你的家人都住进来，至于金银珠宝，你想要多少本王就给你多少，只要本王一有机会，就进京来看你可好？”

　　媚儿故意又问道：“一直就这么偷偷摸摸的吗？将来又怎样呢？”

　　刘戊哄着她道：“将来等我那婆娘死了，楚王夫人非你莫属了！”

　　媚儿娇嗔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你那夫人还年轻得很，也漂亮的很！”

　　刘戊抱着她道：“比起你可差远了，她都是黄脸婆了，你却这般如花似玉，本王真是馋死了，咱们还是在床榻上慢慢说这些吧！”

　　说着，一把将媚儿抱起来，小跑着将媚儿压在床榻上，就要开弓放箭，媚儿将头扭向一边，装作十分伤心的样子，呜呜咽咽哭起来，“大王只图自己身体痛快，却不理睬妾身心里的苦楚和担忧，妾身清清白白的一个大汉女官，就这样被你……听说大王明日就要离开长安回楚国了，到时候妾身一个人孤零零留在宫里，却一点指望和盼头都没有！”

　　刘戊看不能得手，急忙问道：“那你说，你要本王怎么做，你才能放心？”

　　媚儿一面擦眼泪，一面说道：“除非大王亲笔写下凭证，承诺将来给妾身名分，要不然妾身拿什么盼望大王再来看我呢？”

　　刘戊见她雪白的膀子已经露出半截，粉嫩的小脸上洒着两行泪珠儿，比之那含苞待放的牡丹不知动人多少倍，恨不得立刻马上将她一口吞下去。

　　为了眼前的美人已经顾不得许多，只好先答应她再慢慢图之，于是说道：“我的小美人小心肝，本王什么都答应你还不行吗，就依你说的，本王现在就写字画押，好不好？”

　　媚儿见他如此说，方展颜微笑。

　　那刘戊真个起来提起笔在一方锦帛上写下承诺，并签字画了押。他将锦帕递给媚儿，媚儿刚要接过，他一手甩了出去，硕大肥胖的身子便将媚儿覆盖了下去，喘吁吁说道：“本王都签字画押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我的心肝肝，你可想死本王了！”

　　一面说，一面在媚儿身体上蠕动，媚儿看着被他掷到床榻那边的锦帛，模糊了双眼，忍着泪，咬着牙，想着王娡对她说过的话——为国献身！

　　然而，她并不愿意为国献身，她只是想救她父亲一命！

　　楚王刘戊果然是个好色之徒，见到媚儿娇媚柔软的身子，早已飘飘然欲仙，几个回合下来都不肯罢休。

　　忽然，殿外大门忽然响动，有宫女喊道：“夫人，您回来啦！”

　　这一喊声非同小可，刘戊顿时吓得真魂走失，慌慌张张，手足无措，媚儿忙拾起床榻边上那方锦帛，抱起衣服便躲进壁衣里。

　　只听外面窸蔌的脚步声越走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