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的恋爱》夏虫碎碎念

14、第 14 章

　　章楠出门前，还想了想：要不要换条裙子？太刻意了吧，平时都不怎么穿；要不要化个妆？但是最近太黑了，色号都不对了会显得很违合，我自己也弄不好；要不换个高跟鞋毕竟我太矮了？上次都那么磨脚，他见了肯定要问，这应该不行。
　　章楠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晃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弄，穿着原来的短袖短裤和平底凉鞋出门了。

　　季安背着书包，在学校北门等她，模样还像在校大学生似的。
　　今天真的是太热了，六点多太阳还没有落下，热烈地炙烤着一切。他出了一身汗，顺着额角耳侧流下来，脖子上湿漉漉的，衣服有点粘在身上。
　　远远就看到章楠小小的一只，蹦蹦跳跳着走。走近些了，也许想起来要见人了，又开始好好走了。
　　季安偷偷笑，她怎么这么可爱。走近了看，是精致小巧的样子，头发刚洗过，还有点湿，半长不短的，之前跳着晃乱了，她也不整理，现在看起来又乱又清爽的。
　　走到面前，也许是看他不怎么齐整了，章楠问：“你今天怎么样，还好吗？”
　　“不怎么好，我觉得自己老了，有些跟不上。他们在讨论的好些东西，我一时都反应不过来，要多想一会儿才明白。”季安想逗逗她，却也半是实情，但他不为此紧张，知道多接触段时间就熟了。
　　“你可哪里就老了，比你学弟学妹都年轻呢，别怕。”章楠真当真了，怕他受挫难过。
　　“嗯嗯。”季安应道，一边偷偷开心。
　　两人边说边往食堂走。来了学校，章楠还是吃凉面，再要了一小份拍黄瓜和一盘蒜泥白肉。季安也要了一样的。
　　章楠端着盘子坐下，搅合着凉面，不及吃就开口问：“你最近还睡得好吗？”
　　“还行吧，早醒也是偶尔的事。”季安不忍心再逗她，仔细想了想，“有人和我说话的时候，真的好好吃饭的时候，认真搭石头找平衡的时候，投入工作的时候，我也能从中摆脱出来。”
　　“那，我和你说话吧。”章楠说完就想咬舌头，这是一个难以兑现的话，不仅自己也要工作，能和他说话的时间很少，而且自己还那么不会说话，“我不太会说话，扬长避短来考虑要少说，不过至少能认真听，好好听，也能捧捧场什么的。”
　　“能无条件捧场，无条件夸奖我吗？”季安都被逗笑了。
　　“能。”章楠倒是答得认真，想了想又补充，“也不是无条件，只要不违法什么的，大部分情况下，我应该都能找到夸奖点。”
　　季安没想到她这么认真，笑着答：“好的，我也不想违法。”想了想，又说：“你也不用多会说话，说你想说的就是了。”
　　“那可不行，言语也会伤人的。”她很认真的样子。
　　“你还能伤人？”
　　“我可狠了，小心点。”她却是有点低落的样子。
　　“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上次我和你道歉，阿姨们支着耳朵听，大家都知道了，后来我还被说了。”
　　“啊，说你什么？”她睁大眼睛的小表情真可爱。
　　“给你柿子的奶奶，问过我怎么吓着你了，说你这么好的女孩子，一个人离家这么远，我可不能欺负你。六楼的张阿姨，也叫我不要毛毛燥燥的，成熟点，别吓着你。”
　　“那你怎么办啊？”她着急的样子也好可爱。
　　“承认错误啊，争取宽大处理，下次不要再犯。”
　　“啊？也不是你的错啊，啊，真对不起，我不会说话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她都着急着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了。
　　“你看大家都向着你呢，把我这二十来年的良好表现全忘记了，都要来审判我。”季安说不想逗她，又忍不住要逗她。她这样真的太可爱了，一顿饭不想吃完。

　　回去的路上，十字路口的街边小贩在卖嫩莲蓬。章楠买了四只，老板附送一朵荷花，晚上微微合上了，说早上会再开，一起装袋子里提着。
　　想了想，对季安说，“你爱喝甜汤吗，我准备做点鲜莲子的糖水。不过要冰一冰才好吃，你可以晚点过来，或者明天喝。”
　　“我想看看你怎么做的，学一学，也多会做点吃的，别太单调。”季安不想回去。
　　进了小区，阿姨们都吃过饭了，在葡萄架下乘凉闲聊。六楼的张阿姨也在，一看他俩回来，问季安，“怎么，看你们之前拌嘴了，闹这么久别扭，现在才合好啊？”
　　他还没答呢，章楠就急急解释，“阿姨，我们没有吵架，他也没吓唬我没欺负我，你们别说他。”
　　“哎哟，这就心疼了啊。”张阿姨惯是个会说话的，章楠一个缺心眼怎么说得过，越急越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阿姨，现在吓着她的是你了。”季安眯着眼睛笑，像一只满足的猫。

　　两人走上天台的时候，灯都亮了。
　　章楠拿了个小花瓶，装满水来盛荷花，放在餐桌边上，看它姿态优雅地斜靠着。
　　两人一起把莲子都剥出来，她用细筷子小心地去芯，但只去了一半。
　　“另一半不去吗？”
　　“不去，其实嫩的时候没那么苦。没芯的给你吃，你怕苦。”章楠让他都尝尝，生的也好吃。的确，并不怎么苦，那点微微的清苦像是荷花的亭亭而立一样点睛。
　　是很简单的糖水，冰糖百合已经煮着了，就再放莲子进去微煮一下就好，她还加了一些牛奶。想着他是想学，便说，“一般还会加点银耳，早早炖着。我不太爱吃银耳，黏乎乎滑滑的，有点恶心，就没加。”

　　做好了，两小碗放冷冻层冰着，两小碗晾一晾不太烫了就能吃。
　　季安觉得还是生的好吃，空调不怎么给力，热的吃完又出一身汗，说回去洗个澡。
　　过了十几分钟，他就又带着电脑上楼来了。
　　“还没冰好呢。”章楠怕他着急，“最好有点冰碴才好吃呢，得两三个小时。”
　　“没事，我在这里坐坐。”他坐在餐桌上，打开电脑，看起师弟发他的数据来。
　　章楠见他找到事做，也靠在沙发上改自己的东西。两个各做各的，没有说话。

　　他们在屋外吃着带冰碴的莲子百合汤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小灯照出一片光亮，铁线莲的叶子长得很疯，缠绕着跑了半个天台。再远处是一片霓虹，高高低低的楼层。
　　晚风起了，还带着点热气暑意的风，但毕竟是晚风了，鼓鼓地吹着，能带走身上的汗意。
　　季安感受着碎片随着水流过喉咙，冰凉中微微刺激的触感，觉得这真是个舒服的夜晚，即使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天过后，季安还是时不时发一两次微信消息给章楠。但留了个心眼，常常以问句结尾，让她不得不说点自己的事。
　　章楠呢，想着自己说了能陪人说话，虽然不擅长，但是得努力说说，一看到就回复。
　　「今天上线很顺利啊，我都要下班了。你们今天也上线吧，有没出什么问题？」
　　章楠：「我们也挺顺利的，再过一会儿就能走了。」
　　「上次部门活动赢了附近潮汕火锅店的套餐，再不吃就过期了，有时间的话，一起去吃吧。」
　　章楠：「好的。」

　　「皮皮又在试图封印我了，可能是上次封印你太成功，让他有了自信。早上总坐我胸口，但是没有用，我抱开他飞速起床。你周六要不要给他找回信心？」
　　章楠：「哈哈我周六去看李爽雨，等我周日晚上回来和他玩。」
　　「我就知道，你回我微信完全是因为他。要不是有法律保护我，你肯定要抢猫，你坦不坦白？」
　　章楠：「哈哈哈哈，皮皮魅力难挡，是只超好的小猫！」
　　他发现，她在微信里更活泼些。

　　「今天雨不小，你带伞了吗？」
　　章楠：「没带。我喜欢淋雨，没关系的。」
　　「你居然喜欢淋雨？！」
　　章楠：「是哦，其实挺舒服的，叭哒叭哒轻轻打在身上。」
　　「那我也去试试。」
　　章楠：「诶你不要感冒了。」
　　他还是趁雨还没停，出去走了一圈。也没感受出来有多好玩，倒是想着雨有点脏吧，走过的地板也是湿的，一踩都是脚印，猫还来添乱，洗漱收拾了半天，很麻烦。
　　收拾完给她发：「我等凡人感受不到，你这种狠人的快乐居然是吃酸葡萄和淋雨。」
　　章楠回了个反派仰天大笑的表情包。

　　「明天又周六了，你不会还要去看李爽雨吧，都不着家的吗？」
　　章楠：「不去」「但是明天要去参加个行业交流会」
　　「哦」。想了想，挑了个低落的狗狗表情包，可怜兮兮的，季安也觉得自己像等着不回家主人的狗狗。
　　章楠：「我下午五六点就能回来了」
　　「那来学校吃饭吧，你到了叫我。」
　　章楠：「好的。」

　　「最近熬了三个大夜，好像还有点感冒了，能不能哪天有碗汤喝？」
　　章楠：「好，明天就给你带。」
　　下班已经是挺晚了，章楠还是去果蔬店买了东西。第二天一早，就给季安送了焖烧杯，里面是苦瓜排骨汤。
　　他一听就嫌苦，章楠却说是小时候感冒总会想喝的汤，不是很苦的，喝了感冒就好了。
　　他乖乖喝了，的确不怎么苦，甚至有点回甘清甜。
　　张延看他一幅乖顺样，喝得一滴不剩的，摇摇头。这师弟一直有主意，博士毕业他导师都留他，他却说不做研究就不做了，来公司打份普通的工，像是读那么多年付出那么多无所谓似的，真当成沉没成本不作考虑。现在居然这么听话，真是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