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梦东京》sisfuly

58、圣地巡礼

　　前辈主持的那档节目以幽默风趣的访谈为特色，除了日野映人和北原洸太外还有其他几位优秀的偶像预备役，令人惊讶的是同样位于头部偶像预备役的宫岛寺太却没见身影。

　　名单上也没有他的名字，这导致私下传起社长已经看腻了他的传闻。而想要顶替他站上夏日祭演唱会可能空出的位置的人自然大有人在。

　　节目开始前，他们聚在休息室里，有的熬足了劲重复新编排的段子，也有在角落位置里开嗓练音的，也有紧张得腹痛恶心，不断深呼吸着平复着情绪，十几岁的年纪，天真地想着靠一场节目收获大波粉丝。

　　“很快就要开始了，你跟前辈去打过招呼了吗？”

　　日野映人正在一排排标记着姓名的衣架前换演出服，耳麦随着蹲下起身而晃动着。北原洸太没有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搭住他的肩膀止住他手上的动作，低着声说：“你和那位前辈之前有合作，受了他的照顾，你不去拜访他会被讨厌的吧。”

　　“我会在节目结束后再拜访他。”日野映人不为所动，低下身将裤链扣上：“你都准备好了？”

　　“全部OK。”北原洸太做了手势，对日野映人所做出的反应显然在意料之中，轻悠悠地提醒他：“有时候明明能少走几步路的，你很好，知道吧，本来可以很早就到终点的。”

　　“对我来说。”日野映人说：“我不在意要走多少路。”

　　这条路的终点不止一条，有中途下车的人，也有乘着汽车和自行车的人，更有一步不漏走来的人，各凭本事抵达各自终点。往后，也不代表后顾无忧，这也是起点，意味着你有资格去攀登高峰。

　　“所以说你会被讨厌的。”北原洸太又说：“但是你不在意是吧。”

　　日野映人转过身，替他将领带系上：“快点收拾好状态，我们要上台了。”

　　“别每次不想回答都扯开话题啊！”北原洸太崩溃地看着往摄影棚方向走去的日野映人，当然没听到，他不由降低声音，嘀咕着：“敢作敢当的天然呆结果每次都回避队员的问题，用到节目上应该也能做搞笑的梗吧。”

　　这档节目能从深夜档走到黄金档的位置，并且二十多年来一路长虹，其核心原因是这位前辈。他善用诙谐辛辣的话题开篇，又会在年纪尚小的后背们架招不住时及时兜住，在观众被逗笑的同时不知不觉把话圆回来。又会冷不丁给出爆炸性又不会太过冒犯的提问，观众们被狠狠吊足了胃口。

　　这次节目，照常在偶像预备役们表演结束后依次介绍。前辈首先指出的即是站在中间位置的日野映人，他熟练节目流程，站出来自我介绍，又在前辈的抛梗下做了自身最擅长的特技，又心领神会地在结尾将抛出的梗全部圆上。

　　一整套环节流程下来，就连场下的工作人员都被逗笑。前辈很满意有几位聪明的年轻人能跟得上他的节奏。等到结束，他回到休息室，有人小心翼翼地敲响门。

　　他拉开门，只见日野映人恭恭敬敬地朝他鞠躬问好。

　　“哦，是日野啊。”前辈站在门口，没有让他进屋的意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今天节目做得很好，比上次进步很多。”

　　“谢谢前辈照顾。”日野映人很礼貌。

　　“有的人受到再多的照顾都没办法撑住环节的一部分，哪怕只是一个很小的部分，只会害怕地躲在别人后面，那很抱歉，掌声喝彩粉丝这种都不属于这种人的。”前辈意味深长地拍他的肩膀：“你很聪明，胆子也大，为什么要把自己局限在小小的一个圈里呢？”

　　“我从初中就进了事务所，接下来也会继续走下去。”

　　娱乐圈内摸爬滚打大半生的前辈一眼看出他的装傻，笑而不揭穿：“既然自己决定了未来的路，日后不要后悔就是了。”

　　“未来的事谁也没办法预料。”幸好他不是一个会后悔的人，今时昨日的决定不论到哪天都有存在的意义。日野映人尊敬地向前辈鞠躬道别，他回到休息室收拾了背包准备离开，一个偶像预备役挡住了他的去路。

　　“什么？”日野映人问他。

　　那位偶像预备役指了指所属于日野映人的桌子：“垃圾还没收拾。”

　　“我收拾了。”

　　然而桌子上堆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用过的纸巾，倒翻的牛奶流到桌面，还有饭团的塑料纸。日野映人爱干净，碰到脏东西只嫌恶心，很明显有人故意找他麻烦，休息室里几位偶像预备役齐齐注视着这边，静默旁观，偏巧北原洸太被工作人员叫出去了，留下的人里都是和他交情不深的同事。

　　“我确认收拾好了。”日野映人重声强调一遍，不想和他们浪费时间，径直走到桌面将垃圾放进桶内，又从背包里抽出纸巾来来回回擦拭了几遍：“如果看我不爽，就堂堂正正地站出来，用现在这种方式太卑劣了，我看不起他。”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质问。就连刚才提醒他没收拾的偶像预备役退到旁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没有阻拦。

　　日野映人走出电视大楼，清爽的风连同躁闷的情绪都被卷走了。他往地铁站方向走去，森本昌骑着机车从旁边缓缓停下，把一顶头盔扔给他，日野映人及时接住，头盔稳稳重重落进怀里。

　　“上车。”森本昌往后扬扬下巴。

　　日野映人戴好头盔，坐上后座：“今天我们要去哪里？”

　　“扶好，待会儿就知道了。”森本昌卖关子没告诉他，油门拉满，机车狠狠往前冲出，日野映人牢牢抓住他的肩膀才没让自己摔飞出去。

　　街区并不影响森本昌飞速行驶，轻轻松松穿过栅栏和一辆货车中间狭小的间隙，又几乎是贴着平行的车辆往前加速行驶。日野映人大声提醒他注意安全，只是隔着厚重的头盔和呼啸的风，声音像是闷在水中沉甸甸，听不见。

　　他们沿着临近海边的公路行驶了十几分钟，日野映人注视着海平线逐渐失神，黄昏沿着海面燃烧着，大片的橙色在天际炸裂，和云搅弄一团，鸟雀无比清晰的叫声从头顶掠过，仿佛越过次元壁，来到真正的童话世界。

　　“怎么样，你一定很惊喜吧。”终于抵达目的地，森本昌摘下头盔，盯着难掩喜悦的日野映人，得意洋洋的表示：“要不是我看了你送我的漫画书，我还不知道你居然喜欢这么肉麻俗套的剧情，驱车海边看落日这种事情—”森本昌视线越过公路，才发现澄澈蔚蓝的苍穹竟然也有绚烂壮丽的一面，太阳悬在海平面之上尽情灼烧，他撇了撇嘴说：“也还算是个不错的体验。”

　　“很喜欢。”日野映人心满意足地闭上眼，享受着海风暖暖地吹着脸颊，刘海发尾刺得眼睛痒痒的，他转头看向他，语气真挚：“谢谢你，昌。”

　　“一句谢谢就想打发我了？”森本昌侧身靠着他：“你是小偶像，不想上课的话随便找个借口就能逃走，我就没那么容易了。推上说漫画里男女主看落日的那个海边就是这个地点，总算让我找到了。”

　　“昌，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日野映人由衷感谢他带自己来这里。他记挂着闲暇时间里来圣地巡礼，只是最近事务所种种活动紧随而至，就连他也感到劳累，总是回家后洗好澡，倒床就睡：“如果没有你，这么美丽的场景要很久才能看到吧。”

　　虽然认识短暂，但森本昌竟能默契地猜到他会问出什么。往日老神在在的笑脸突然转而严肃，认真地盯着他说：“这不也是映人的交友准则吗？”

　　“只不过你学会了一味付出却没想过从中获得什么。”森本昌的脸离得很近，那双锐利的眼睛如一面镜子将毫无防备的日野映人照得避无可避：“你只想获得朋友，寄托在那套法则上，却没想过人心和那套法则相比是不存在正确与否的。”

　　“感情也分对错吗？”

　　“说不定朋友在未来会拔刀相向，真心换来的不一定是真心。”

　　“那你呢？”日野映人直视着他的眼睛，反问他。

　　“什么意思。”

　　““你会成为我的敌人吗？”事关着两个人关系走向的问题却被日野映人口吻轻松提出口。

　　森本昌盯住他，很久都没移开视线。他不是气焰嚣张的人，一贯温柔谦逊，不爱卖弄，可是森本昌确实看到了他眼底的势在必得，远在他提出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时得到了答案。

　　“如果要成为映人的敌人，我只会想一件事情。”森本昌说：“迅速彻底的击溃只是无聊的惩罚，但我想做的是成为那道永远又痛又痒，时时刻刻提醒我存在着的伤口。”

　　“昌，糟透了。”日野映人笑笑。

　　“糟透了。”森本昌哈哈大笑，那笑声同晚霞即将一并消散，回荡在海风中：“我们终其一生都在独自前行....”他的大笑戛然而止：“那部漫画作者说过这句话，就在第五册里，对我来说是无病呻吟，这种事不应该早就知道了吗？就像出生就会呼吸一样。”

　　日野映人轻笑出声。

　　“干嘛。”森本昌挑眉反问。

　　“这样的话不像是会从你口中说出来。”日野映人说：“受到那部漫画的影响？我也没想到，原以为是恋爱番结果是暗黑向。”

　　森本昌说：“最后她吃掉了他，真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