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梦东京》sisfuly

51、一无所知

　　将事态搅弄得一团糟的森本昌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五十岚沙笑所在的住所门口，这在她的预料之中。

　　森本昌这家伙所做的全部无非是想要看到日野映人从高处摔得粉身碎骨，看他们跪地求饶，好满足他无法被填满的好奇心和自尊。

　　“你已经抽出底牌，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控制住映人了。”五十岚沙笑一脚踩住他扔在地上的烟蒂，绕着微弱的星火尖叫着熄灭了：“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从高中故意接近他，逼他做那种事情，联合其他学生伤害他。从北海道回来以后你威胁他，监视我们的生活，让我们胆战心惊的度过一天天，临了就随手把至关重要的消息卖给报社，像你这种富家子弟不差这点钱，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这样不是很好吗？沙笑。”森本昌低低笑着，在走廊上魔鬼似的回荡着：“你故意让我注意到那个小姑娘，日野映人对她有多上心，他甚至亲自找上门警告我不要碰她。”说着他摸了摸唇边，那日被一拳揍到地上的强烈力量所带来的疼痛再度袭来。咬咬牙，恨意难以控制：“这是你费劲千辛万苦要看到的结果吗？自从高中以来你就视作神明存在的男人却轻松被别人夺走，高高在上的他甚至没想过你的感受，作为你的旧日朋友，都忍不住替你感到可怜。”

　　触目惊心的现实嘲笑着五十岚沙笑，不管过去多久，就算从那个小山村里逃离，换上新的名字，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都无法改变是个可怜鬼的事实。

　　五十岚沙笑歪着头盯着森本昌：“自顾自说着这种自以为是的话，森本君的绝活就只有这一点了吧。我劝你现在收手，滚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出现在映人的眼前，否则我这只野狗咬起人来，可是不留情面的呢。”

　　五十岚沙笑隐忍了这么久，无数次想要把这男人送进地狱里，却因为他手握着影响着映人未来能否出道的把柄，而不得已咬碎牙往肚子里吞。恨不得杀掉他的念头日益增长。

　　现在，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他就在眼前，她随时都能将这几年受到的伤害和屈辱全数还给他。

　　“那家伙托了人找上我的父亲，试图借他阻止我。”森本昌扔掉燃烧了一半的香烟，双手放回口袋，散漫地走到五十岚沙笑身前：“你当感谢我，是我把你的神明拉下神台，好让你不用再待在日野映人身边，可怜巴巴只为了乞求注视。他已经没有触底反弹的机会了，舆论的压力会彻底压死他。”

　　五十岚沙笑完美的笑终于出现了转瞬即逝的僵硬。

　　“这是你能完全拥有他的机会了。”森本昌熟稔地把手放在五十岚沙笑的肩膀处，引来她的抵触，那语重心长的话如恶虫咬噬着她的身躯血肉：“日野映人不会知道的，过去是，现在也是。”

　　这是很久远的事了。

　　五十岚沙笑记不清是在哪一天的下午偷偷潜进男更衣室，趁着日野映人和新结交的朋友打棒球的时候，偷走他背包上那串玩偶挂饰和贴身的运动短裤。

　　逃离体育馆的路上，她是个不敢见人的小偷，心脏剧烈跳动得快要跳出来，恶心感灌满胸腔，尤其在拿着那件贴身的衣物，玩偶挂饰晃动着像一遍遍提醒着她做的恶劣行径。

　　“这是日野君的东西。”五十岚沙笑急忙把物品塞进舞蹈社学姐的手里：“你安排我做的已经完成了，以后能别再找我麻烦了吧。”

　　“我说，你不要一脸委屈得好像是我威胁你这么做的一样。是你主动提出要帮我追到日野君的，这种东西也是你亲手拿给我的。”舞蹈社学姐说着将贴身衣物炫耀似的放在她的眼前左右摇晃：“你的证明我现在收到了，接下来轮到你帮我追到日野君了。”

　　舞蹈社学姐的声音很温柔：“我会百分百相信你的。”

　　日野映人这段时间休息，竟然趁着难得的机会，买了船票独自前往附近的一所小岛。很难想象这是他突然的兴致还是计划好的旅程。五十岚沙笑一无所知，整个周末都没有他的消息，就连宫岛寺太都没有觉察到好伙伴已经离开了东京。

　　五十岚沙笑恐慌地发现，原来他的离开太轻易，现在，将来，只要他想走，她是无论如何都拦不住也抓不住他的。

　　“给你。”

　　在放学路上，日野映人抽出背包里的明信片递给她。

　　摸起来很高级的纸，印着美丽的海岛景色，拢共三张明信片，另外两张是水族馆和一支乐队的合影，后面写满字，携着咸咸的海风。

　　“这是什么。”

　　“周末的时候，我去了那个海岛，上次和你谈起过的住着那支乐队的海岛。在此之前，他们几乎与世隔绝，直到一位游客录下他们的演出引起了远在海岛外的我们的注意。”日野映人肉眼可见的轻松下来，好心情地看着她来回翻看着明信片：“他们穿着当地都服饰，很朴素，弹三味线，喝着生啤，围绕着海滩边的篝火跳舞。”

　　“那你有和他们搭话吗？说自己是他们的乐迷，跨海就是为了看他们。”那支乐队被永久的印在了照片上，将来会随着时间褪色。五十岚沙笑翻到背面，唯独这张没有留下任何墨水，空白一片：“被崇拜的对象记住，说不定他们还会很高兴的跟你聊天，请你吃当地特色食物。”

　　“能亲眼看见他们就可以了。”日野映人并不觉得可惜：“我不是为了记住他们而去的海岛。”说着他转头又问：“下周要交上去的毕业去向表怎么样了。”

　　五十岚沙笑撇撇嘴：“又不是明天就要毕业，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决定好未来要去什么学校，要做什么事的。”

　　“沙笑最近不是在学吉他吗？你唱歌又好听，也喜欢音乐，就没有想过去音乐学院吗？”他总是能看到五十岚沙笑在器材室里摆弄着CD机和各类碟片，最近着了迷的喜欢一支乐队，兴致勃勃地买了吉他练习着，追问他有没有想听的歌，迅速学了曲谱，弹唱给他听。

　　“爱好变成了职业，我就不会这么喜欢了。”五十岚沙笑兴致缺缺。

　　每天都能注意到的天空蔚蓝如海，在日野映人看来就像是被头顶这片云海紧紧压住。五十岚沙笑曾经说我们是鱼缸里的金鱼，他不觉是无病呻吟。陪同着他往前走的女孩语气很闷，虽然嘴边挂着弯弯的笑，眼底明媚的光是从什么时候黯淡了的。

　　“不过映人给了我一个好的方向呢。”五十岚沙笑勾着手指和他盘算着未来：“就读音乐大学然后找唱片公司签约，这样子的话就能以音乐人的身份成为偶像大人日野君的朋友了，绝对会被很多人羡慕和嫉妒的吧。”

　　“不管沙笑成为什么样的人，都会陪在我身边的。”日野映人抬手，拍了拍五十岚沙笑的脑袋，像是亲昵的劝诫：“所以在做未来决定的时候，不要想到我，这是你的未来应当出于自己的意愿选择。”

　　“你是大叔吗？为什么每次都要说这么无趣的话。”五十岚沙笑气得跺着脚快步走远，日野映人很快追上，只见她一手把他推开，愤怒地控诉：“我只想维持现在的生活，根本不想要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所以不要再提去向表这种事了。”

　　她只想要现在这样和他相处。一旦走出这片伊甸园，他们绝对会越走越远的。

　　“那就不讲严肃的事了。”日野映人想了想说：“刚才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我的运动短裤不见了。”

　　五十岚沙笑没了声，日野映人疑惑道：“你怎么都没反应。”

　　“再换条新的不就行了。”五十岚沙笑心虚地低下脑袋。

　　“可是我明明记得把裤子放在衣柜里，打完球就找不到了。”日野映人摸不着头脑，他的记性向来不错，做事井井有条，他在更衣室里找了很久都没见影：“难道白衣学姐是真的存在的吗？”

　　五十岚沙笑忍不住吐槽：“你宁愿怀疑是灵异事件都没想过可能是被偷走了吗？再说学姐为什么要偷你的裤子，笨蛋！”

　　日野映人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轻声说：“我的小熊挂件也不见了。”

　　“只是一个挂件...”五十岚沙笑还没说完就接收到了日野映人凶凶的眼神，赶紧收起话，正经问他：“应该不会有人会拿走，回头我跟着你去附近找找，有可能是掉了。”

　　“他对我很重要。”日野映人捏着背包上空荡荡的钥匙，说：“是妈妈从美国回来带给我的。”

　　其实是妈妈从美国顺手带回来的小熊挂件，转头在生日的那个晚上扔给了日野映人。他很喜欢这只小熊挂件，从初中就挂在背包上视作自己的小伙伴。

　　爸爸妈妈送给他的礼物，每一样他都珍视。如果弄丢了小熊挂件，虽然一心忙着生意的爸爸妈妈不会在意，但他仍会心生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