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梦东京》sisfuly

22、最佳损友

　　沈梦回到自己住所，取了两套换洗衣物，从储物柜里找到了试用装沐浴露和洗发水。

　　现如今她身上的气味与姜堰相同，总让她生出他正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错觉，她拆开沐浴露的包装，神经质地嗅着瓶口。就像来到异地的狗敏感地闻着周遭般，一经接触熟悉的味道，便安心下来。

　　她整理了冰箱里快要坏掉的隔夜菜，处理掉垃圾。走上楼梯，情不自禁注意到那扇紧闭的大门，没有像那夜奇迹般的巧合碰面，他现在应该去接下课的沙笑，沈梦想起电话里沙笑愉悦像得到糖果的小孩。

　　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沈梦低着头开门，身后传来很轻的开门声，一阵微风迎着后背吹来，少年语气惊喜：“原来真的是你。”

　　沈梦才发现他破天荒露出了额头，两边鬓角剃短头发，原本几乎挡住眼睛的刘海特地经过修剪，还梳理到了脑后。他露出明亮清澈的眼睛，眉色深褐，将皮肤显得冷白。

　　沈梦的视线过于迫人，他却平静地接受着她的注视。

　　“我听到外面响动，在想会不会是你回来了。”日野映人用手指了指门：“所以用猫眼张望外面，果然是你。”

　　“我回来拿点东西。”沈梦说：“这几天我有事，不会回来。”

　　“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日野映人敏锐地觉察到不对劲，脸色转而严肃起来。

　　“是我私人的事。”沈梦并不想他知情过多，随后又想到他既然是自己的邻居，万一被牵扯到岂不是很冤枉，于是又说：“日野君一个人也记得注意安全。等我回来，有机会再聚吧。”

　　日野映人颔首，沈梦转动钥匙打开门，他鼓足勇气叫住正要进屋的她：“你有发现我新的改变吗？”

　　他微微笑着，任由沈梦打量。

　　“我有发现，很适合日野君。”沈梦被他星辰般闪亮的眼睛吸引：“也很好看。”

　　“总要做出新的改变。”

　　“因为沙笑吗？”沈梦突然想到。

　　这是实话。再说五十岚沙笑是日野映人至上者，这段时间他们相处很亲密，说不定玩不了几天就收到他们确认关系的好消息了。

　　“难道见到我，你想起的只有沙笑吗？”日野映人伸手抓了抓头发，才想起鬓边剪短很多，一手抓空：“我有位很崇拜的前辈，最近...他的活动在招募新人，我争取到了能够去面试的机会，所以今天去修整了发型。”

　　“真好。”沈梦说：“我相信日野君一定能顺利通过面试的。”

　　“如果—”日野映人暗下决心，他会因为沈梦的视线而心跳加速，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很不妙的，自己的脸上肯定很红。手掌握紧，他抬头直视沈梦，试图冷静地说明缘由：“明天面试结束，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和你见面，想要和你分享我的一个秘密。”

　　“哎？”沈梦惊讶着看他：“告诉我吗？”

　　“是不是觉得很自大？”日野映人捕捉到沈梦一闪而过的喜悦和显而易见的惊喜：“你很可爱，我想要看到你一直像那个晚上那样开心的笑。”

　　沈梦一时间不知怎么回应他，愣在原地。日野映人洋溢着明媚灿烂的笑，跟沈梦摆手道别：“我现在去练习室，等我明天的好消息吧。”

　　姜堰上完课就匆匆出校去找沈梦，就在附近公园。

　　他知道公园离得很近，只要过一条马路就到，也很快就看到站在岸边的沈梦，穿着毛衣和半身裙，她没有扎头发的习惯，散下的头发被吹得有些乱，迎着风，恰好撞见了往这处奔来的姜堰。

　　沈梦抬手朝他挥了挥，随即跳下湖岸的台阶。姜堰跑得很快，出了薄汗，她就从口袋里取出手巾递给他：“一冷一热会着凉，你就这么想见到我吗？”

　　姜堰很少听到沈梦说这种话，大抵她心情高涨时就会顽皮地开玩笑。

　　他接过带着香气的手巾擦了擦出汗的脸。沈梦仰着脑袋盯着他，抬起的胳膊挡住了脸，只能瞧见姜堰下巴处，他在笑。

　　“那你不想我快点看到你吗？”姜堰将擦过的手巾折好放进自己口袋里，迟迟没等来沈梦的回答，他又问：“原来你根本不想姜堰哥哥，我很难过啊。”

　　“你不明白吗？”沈梦避开直白的答复：“我想除了姜堰，别人是不清楚的。”

　　“笨蛋梦梦。”姜堰宠溺地揉着她的脑袋，看了腕间的手表时间：“我们先去警局将那件事办好，然后去吃饭，我记得你要带我去一家很好吃的寿司店。”

　　沈梦是从警局出来不久后收到的那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起初她没仔细看，点开发现五十岚沙笑被清楚地映在照片上，连续五六张照片，她被摁在凌乱不堪满是撕碎的纸张和颜料的地上，画面触目惊心。

　　沈梦迅速关掉了照片，装作无事地听着身旁姜堰谈及来到东京以后的变化。

　　她紧紧抓住手机，恨不得立即从沙笑那边问清缘由。

　　这种照片到底是从哪个家伙手上流传出的，如果她知道的话将会承受多大的打击...沈梦不敢想象又难以抑制深想下去，整颗心脏被揪起来，对眼前种种索然无味。

　　“怎么了吗？”沈梦自从看了手机后便恍惚不安起来，姜堰问她：“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事...”沈梦猛地止住脚步：“我现在要过去和一个人见面，抱歉，你先去吃饭吧。”

　　姜堰没及时拦住沈梦，她仓促奔跑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公路尽头，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跑离，脑海里却不断回味揣测着她说的话。

　　究竟是谁对她来说如此重要，在只有他所在的东京，她去见谁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甚至爽约。

　　姜堰想到了住在她隔壁的日野映人，那个仅有几面之缘的男人，那个他亲眼目睹在深夜的大街上和一群人打架，他在沙笑的帮助下逃离了警察的搜索，倒和有关他的传言完美贴合。

　　姜堰总是骄傲自信的，意气风发的少年，坚信会成为沈梦的独一无二。现在却因为这个萍水相逢的少年，而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

　　沈梦特地避开了人群，再次仔细地确认了一遍照片。照片里的沙笑有着稚嫩青涩的脸庞，没有夸张妖艳的妆容，更没有现在张扬放肆的神情。她认输似的闭上双眼，任由宰割，被剥掉了外套...

　　应该是在更早时间，或许是在高中。

　　“你现在方便见一面吗？”

　　沈梦望着拥挤的街道。深冬的夜总是来得很早，未及六点就已暗沉，路灯与霓虹灯齐齐亮起，大街小巷提前准备起圣诞节事宜。

　　她冷得呼出雾气，站在街边不安地来回踱步，等待五十岚沙笑的回答。

　　“你居然也会主动联系我。”五十岚沙笑心情大好：“可是我待会儿还要和映人见面呢，抱歉哦，要是想和我喝咖啡，下次吧。”

　　“因为有事想要跟你说。”沈梦试着将这件冲击性事件委婉的告知她：“我收到了一些和你有关的照片。”

　　整个世界万籁俱寂，沈梦只在等电话那头五十岚沙笑的哪怕只有短暂一字的回应。

　　一秒，两秒，三秒...

　　“所以你想要跟我见面的原因是什么？”五十岚沙笑却没有因这件事而受到重击，冷静质问她：“那种照片...我懂了，是要当面嘲笑我还是指责我吗？然后跟身边的人分享这种事，啊怎么会有事情发生，真够恶心的，好脏啊。像这样评头论足，然后下定决心要远离沙笑这种人。”

　　“因为你说我们是朋友，你说和我相处很快乐。”沈梦说：“我...我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意义有多重，影响有多大，只是觉得发生这种事有人陪着会好点...”

　　她只是自以为是的认为沙笑需要陪伴。就像她经历那场恶运灾祸，希望姜堰陪着她。

　　“你凭什么觉得能够在我身边陪着我，安慰我？”沈梦觉得五十岚沙笑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刀将她切割得支离破碎，剧痛，锐利：“你对我了解多少。就因为我说你是我的朋友，于是傻乎乎地愿意被人当枪使吗？”

　　“是我自作多情了。”沈梦强迫自己冷静，更加清醒：“那些照片我会全部清理掉的，更不会告诉别人。对不起，打扰你了。”

　　“那家咖啡店。”五十岚沙笑说：“我们第一次去的那家咖啡店，我在那边等你。”

　　沈梦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她说：“现在反悔了吗？”

　　“我现在过来。”

　　五十岚沙笑沉默几秒，说：“你真的很不识好歹。”

　　沈梦没有耽搁时间，很快就赶到了那家咖啡店。

　　五十岚沙笑比她更早到，漫不经心地坐在窗边眺望远方，沈梦坐在她对面，沙笑突然扭过头问她：“你有告诉姜堰吗？”

　　“没有。”

　　“竟然没有。”五十岚沙笑呵呵，她很喜欢搅拌咖啡液，眯着眼打量着沈梦：“收到这种恶心的照片不应该很害怕吗？告诉姜堰寻求他的安慰，这可是我作为朋友给你的好机会。”

　　她居然把这种事视作争取心意人的好时机。沈梦总是难以理解她的想法，但现在不是猜想的时候，她把手机放在桌上：“都在这里了，随你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