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染了岁月》暮初期寻

5、温柔

　　第二天林意洲到花店时已是下午，在鲜花基地订购的货早早地堆在了门口，一束叠一束，一把重一把，好不凌乱。

　　快步走进花店，跟正在整理鲜花的苒染打了个招呼，随即套上小兔子围裙开始工作。

　　下午到店的客人比较少，更多的是网上订单，苒染坐在矮凳上包扎花束，边包扎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林意洲聊天。

　　四点多钟，店里来了一个英俊高大的男子，白衬衫规规矩矩地扎在西装裤里面，袖子象征性卷了两卷，挺拔的身姿让人看着不像买花的，倒像领导来视察。

　　“欢迎光临苒小姐花店！”手中的花束还没有包牛皮纸，左右看了看，苒染一时也不知该放到哪里，只好喊正在接水醒花的林意洲出来接待一下。

　　林意洲放下接水的玻璃瓶，在毛巾上擦了擦湿哒哒的手，走出卫生间，待看清顾客的面容后顿了一下，转而抬起笑容：“向日葵怎么了吗？”

　　隔了一晚再次见到送花的先生，林意洲还挺惊喜的，对方送的向日葵还在寝室里绽放着，原以为是萍水相逢后的错肩而去，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面了。

　　“花开得很好。”盛斯遇看见少年，脸上的表情更柔和了：“昨天买花时看见店里有盆栽，今天想买几盆回去。”

　　盆栽是次要的，主要是想见一见卖花的少年。

　　餐桌上的向日葵总是时不时映入眼帘，每次都能在脑海中引现出少年的身影，还有那能治愈一切的笑容。

　　听着两人的对话有种熟人熟事的感觉，苒染问：“小洲，你们认识？”

　　林意洲笑着跟店主说：“苒姐，向日葵就是这位先生送的。”

　　苒染挑了挑眉，原来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道，话语中的熟悉度却像认识好久一样，没有多余的寒暄，一个自然而然地问了，一个自然而然地答了。

　　这次，林意洲没问对方喜欢什么样的盆栽，将店里的盆栽一一给人介绍，小到多肉的各个品种，大到旅人蕉、幸福树。

　　等少年介绍完，盛斯遇指着花架顶端一盆茂盛的多肉问：“那盆带点黄色的是什么品种？”

　　林意洲顺着盛斯遇的手望向花架，给人科普：“那是铭月，也叫金景天，属于景天科。”说着垫起脚想要去拿盆栽，奈何花架太高了，努力了好几次也没能够到顶端的铭月。

　　盛斯遇看着使劲垫脚拿多肉的少年忍俊不禁，走到对方身后，微微垫脚将铭月拿了下来。

　　随着身后人后退的动作，林意洲收回自己的右手，转过身悄悄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身高。感觉也没差多少，应该就十一二厘米，为什么他使劲够都够不到呢！

　　余光扫到少年偷偷比身高的小表情，盛斯遇的笑越发明显，原来少年碰上身高问题还有小孩子的一面，变化的表情比小孩子还可爱。

　　盆栽选得很快，多肉三盆，铭月、红心莲和虹之玉，两盆花叶栀子，一盆绿萝吊兰和一盆长得很茂盛的铜钱草。

　　结完账，苒染见盛斯遇买得多，让林意洲帮忙送回去，送完直接下班回学校。

　　盛斯遇的家离花店不是很远，二十几分钟的路程，两人随便聊了聊天，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门口。

　　随着防盗门的打开，林意洲看到了屋里的全景，桌上的向日葵在单色调的房间中最能引起注意，确实如它主人所说，开得很好。

　　把盆栽放到阳台上，按照每种植物的习性，该浇水的浇水，该修剪枝叶的修剪枝叶。盛斯遇不会养花，但乐得在旁边跟着学习，看少年一会儿浇水一会儿修剪枝叶，忙得不亦乐乎。

　　规整好盆栽，林意洲考虑到对方不太会养花，于是将每一种植物的生长习性给写了下来，用透明胶布粘在花盆上。

　　看着每个花盆上贴着的浅蓝色便签纸，盛斯遇眼里的笑意越来越多，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事无巨细的人，这些琐事在少年眼中，不是烦恼而是乐趣。

　　收拾完一切的林意洲准备告辞，却被盛斯遇以感谢的名义挽留下来，两人一辞一留拉扯了几分钟，最后林意洲盛情难却，只得留下吃顿晚餐。

　　“猪肉玉米陷的饺子喜欢吃吗？”盛斯遇在厨房有条不紊地准备着晚餐材料，期间还贴心地询问少年的喜好。

　　从花店老板的言语中得知少年还在上大学，在花店兼职，等会儿还要回学校开会，盛斯遇怕对方时间来不及，只能煮点方便快捷的饺子。

　　“喜欢的。”林意洲在沙发上干坐得不自在，站起身走到厨房门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一句“没有”已经到了嘴边，但看到少年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盛斯遇改了口：“麻烦帮我洗一下冰箱里的白菜。”

　　“不麻烦的，”有事情可做，林意洲的动作都轻快了一些，打开冰箱将白菜取出：“应该是麻烦您了，还做晚餐请我吃。”

　　见少年这样客气，盛斯遇便一条条地列举，帮忙挑选鲜花、送打折卡、搬盆栽到家里、还给盆栽剪枝浇水，末了问“这些我应该怎么感谢呢？”，将少年堵得死死的。

　　趁着锅里烧水的时间，盛斯遇从冰箱取出饺子，一个个鼓得像胖娃娃，可想里面的馅之多。饺子是他闲暇时包的，用的精品猪肉，玉米也是研究院研发的水果玉米，真正的绿色健康食品。

　　饺子煮得很快，不多时，一个个白胖胖的饺子就漂浮在了水面，盛斯遇用漏勺将水饺盛出放进调好作料的碗里，最后撒上一点绿色的小葱。

　　饺子馅很嫩，猪肉的香气混合着玉米的味道，搭配着汤饺一起煮的白菜带着一股淡淡的清甜味，林意洲很久没有吃到这种白菜了，笑着夸赞：“这个白菜好甜，很好吃。”

　　见少年吃得开心，盛斯遇也乐得欢喜，跟人解释：“这个白菜是纯天然的，没有用化学肥料，吃起会比较清甜。”

　　研究院近来的研究方向在白菜这一块，成熟后的白菜太多没地方收拾，盛斯遇顺手带了几颗回家，想不到派上了大用场，深受少年的喜欢。

　　吃着碗里的饺子，盛斯遇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少年的名字，率先做了自我介绍，随后问：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急忙咽下嘴里的饺子，林意洲看着盛斯遇，一字一句认真道：“我叫林意洲，双木林，意会的意，绿洲的洲。”

　　少年的名字带着几分文艺气息，盛斯遇在心里反复念了几遍，脑海浮现出一句诗：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南风知道我的心意，将它吹到西洲，盛斯遇猜测林意洲的父母肯定很相爱。在一个有爱的家庭里面长大，被爱意包围，久而久之养成了乐观善良的性格。

　　“他们没有离婚前是很相爱的。”林意洲回忆着十岁以前的父母，两人是真的相爱，只是这份爱的期限有点短，没有到白头的缘分。

　　吃着饺子的盛斯遇愣了小半秒，随即又自然地将剩下的半个饺子放进嘴里，平静的表面下是波涛汹涌的内心。

　　绿荫下送奶茶的少年温柔善良，广场上卖花的少年青春阳光，可这样好的他背后有一个离异的家庭。他想象中的少年应该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应该被父母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一缕心疼从心底漫延到心尖。

　　上天总是狠心地关掉好人的那一扇门，母亲是这样，少年也是这样，他们明明值得拥有最好的。

　　晚餐吃得十分融洽，不仅知道了彼此的姓名，还相互加了微信。两人虽然相差了十一岁，但交流起来没有一点代沟，或许是因为两人为了迁就彼此，都将话题引向对方熟悉的方向。

　　饭后，林意洲想要帮忙洗碗，毫无悬念被阻止了，不仅如此，盛斯遇还专门切了一盘新鲜的水果放到茶几上，让他边吃边看电视。

　　收拾完厨房，盛斯遇见天色已晚，提出开车送林意洲回学校。

　　听到这话的林意洲连连摆手：“不用了盛先生，已经麻烦您很多了，我打车回学校就好。”说着就要往玄关走，担心慢了一步盛斯遇真要开车送他回学校，实在不想麻烦对方了。

　　少年不愿意，盛斯遇也不强求，打算自己带人下楼打车，他清楚哪个地方好打车，更节约时间。

　　几秒钟的时间，林意洲已经走到了玄关，害怕对方眨眼间就溜走不见，盛斯遇两步迈到玄关，情急下一把攥住了少年的手腕，将人控制在原地：“小洲，不着急，我送你下去打车。”

　　少年的手腕比想象中的纤细，体温也比想象中的要低一点，盛斯遇很难想象出，眼前这个人是怎样用自己瘦小的身体去温暖别人的。

　　喊完又觉得不妥，盛斯遇征询少年的意见：“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男人的声音有些醇厚，一声“小洲”似乎直接叫到了心上，林意洲微愣了几秒才缓缓应道：“可以的。”

　　肯定的回答在盛斯遇的意料中，他发现林意洲不怎么会拒绝人，大概率是性格原因，对方对一切都不是拒绝的态度，仿佛能接受一切。

　　晚上的车子不少，来来往往从身边飞驰而过，林意洲站在盛斯遇里侧，看着身旁拉着他还帮他打车的人，心底源源流出感动。

　　两次相处下来，盛斯遇的温柔和细心刻进了每一个动作里，一碗暖呼呼的饺子、一盘鲜甜可口的水果，就连打车都会把人完完全全地护在安全范围内。

　　这是怎样温柔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