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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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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过年的时节,午后的太阳照得人暖烘烘的。
“这酒是我跟老三一起酿的!我不能喝你就能喝啊!”中年男人粗犷的嗓音穿耳而过,余望星百无聊赖,倚在阳台的围栏上,对耳边的争吵充耳不闻。
“二叔你这话说的有意思,那老三的东西就是望星的东西。人老三既然说了孩子请我多照顾,这酒就是我的!”施梅女士硬气道。
“这酒又不是老三自己酿的!那里头有我一份!”
“你说有就有?”
“不信就到老三坟前说去!”
“哎哟!三叔你可替我做主啊!你这人还没走多久呢!这歹毒心思的人就要害望星啊!”
眼见两人争着吵着竟哭起丧来,余望星默默耳机一带,仿若施梅女士口口声声‘捍卫’的不是自己。
搬来小县城小半个月,周乙溪觉得倒是比在大城市轻松多了。他跟老妈走在小巷里,“儿子!你干爷爷小时候可疼你了!还给你买过玩具嘞你记得不?”
“妈我记得,我连在你胎里的时候,听到你跟我爸给我取名字都记得,我爸说就叫乙溪吧!你说这名字不错!”周乙溪模仿着父母的腔调。
听完老妈回手就给他一后脑勺,“瞎说!你名字是我取的!”
“那算我记错了。”周乙溪撇撇嘴。
周乙溪对这些亲戚向来理不通,只要知道进门该喊什么就够了。他看着这一户户人家阳台上晒着的棉被,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那阳台上的少年神情散漫,整个人被拢在阳光下,碎盖刘海被阳光照得金灿灿的,连皮肤都白皙得会发光一样。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看远处。
像是感受到某个人的目光,那少年缓缓偏过头来,看到了周乙溪。
“I think you should stay.
I want you to stay.”
那双眼眸,平淡如水却又那样惹人怜悯。
像女孩子的眼睛一样。周乙溪想着,先别开了视线。
余望星看着楼下的人,想起了曾在花店门口看到过的雪山玫瑰。
“那盆栽是在你家门口丢的吧!”施梅女士声音尖锐还音量翻倍。余望星戴着耳机都隔不开,听着他们从橄榄酒争到盆栽,他叹了口气,走到二人面前,“大伯母,二叔。其实我昨天梦到我爸了。他跟我说家里值钱的东西不多,这以后什么都得自己勤勤检检的过。所以这酒已经被我卖了。”
“卖了?!”施梅女士声音劈了个叉,“你傻吗!”
男人紧走两步凑上前来,“卖了多少钱!”
余望星眨巴眨巴眼睛,“两百啊。”
“那一坛你就卖了二百块钱?!你知道那酒值多少钱吗!”男人直接愤然离去。
“我在这儿跟他说这么久,不就是怕你吃亏吗!你这孩子要卖酒也不跟大伯母说一声!”施梅瞪着余望星说完也转身离开。
房子一下子恢复了静谧,余望星悠闲地搬出折叠躺椅,在阳台边晒着暖和的太阳吹着微凉的风,在椅子摇着摇着就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太阳下山,余望星被冷醒的时候,整栋房子都是黑漆漆的,安静得像是要把人吞没一般。他缩起来发了一会儿呆才收起躺椅。
门口传来动静,一个人悉悉索索地走进来。余望星从楼下往下探了一眼,走到楼梯口躲了起来。庄灿小心翼翼地上了楼梯,“阿星?”
“啊!”余望星突然蹦出来。庄灿吓得一个趔趄,死死抓住了护栏,“无不无聊啊你!”
“谁让你跟做贼似的。”余望星吸吸鼻。
庄灿一个白眼翻过去,“大晚上灯也不开我真服了你了,赶紧跟我吃饭去。”余望星这才后知后觉有些饿了,“几点了?我刚睡着了。”
一个超亮手机屏幕怼到余望星脸上,“18:33!”
“啧!瞎啦!”
五花和肥牛在烤盘上滋滋冒油,庄灿两边腮帮子鼓得跟气球似的,余望星真怕他一个没嚼完噎死自己。“你要是真闲得没事儿干,你就来我们家店里帮忙。”余望星听他模糊不清地说着,“你能不能咽下去再说。不去。”
庄灿终于把这口咽下去,“干嘛不啊,又不是让你白干。哦,一个人在家老听你那几个极品亲戚吵来吵去的就好啊?”“你怎么知道他们又来我家了?”余望星喝了一口啤酒。
烤盘里的肉被夹进余望星盘里,“你大伯母去我们店里拿货,跟我妈聊天,我听到了。说你把那个酿了好几年的橄榄酒二百块钱卖了,把她气冒烟了快。”余望星听得边吃边笑。
“真卖了?”庄灿质疑道。只见余望星点点头,“靠。那你不如卖我呢。”
“你傻比还是我傻比?”余望星烤着肉,“没卖,在家呢。就是烦他们。”
庄灿一乐,“我就说嘛,那你可藏好了,别再让他们看见。”
两个人吃饱喝足出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钟,庄灿闻了闻自己,“完了,一身酒味。回去我妈该念叨死我了,我不管我今晚睡你家。”说完就感受到了嫌弃的目光。他揽过余望星的肩,“敢嫌弃我,是不是我兄弟?”
走在大马路上,四下无人,、庄灿突然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他胳膊肘戳了戳余望星。还没发问,余望星瞧着为首那人反光的头,立马就给了他肯定的回答。“你没认错。”
“加了加了,超级辣,放心吧。我还有一段儿就到家了。”
周乙溪提着老妈的宵夜,挂了电话。
今天的月亮还挺圆。
“喵----”一只狸花猫从旁边窜出来把他吓了一跳,循声望去有两个人影正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他们的后面传来了声音,“喂死基佬!怎么看见我们躲着走啊!”大概五六个人向这边逼近。那两个人默默无言地走着,走近了周乙溪借着月色看清了两人的脸,这才反应过来有一张脸下午刚见过。
他们迅速从周乙溪身旁路过,那五六个人也离得越来越近,不肯善罢甘休,为首那光头又大声道,“你爹到死都在后悔生了你这个死基佬吧!”说着几个人猖狂地笑了起来。周乙溪听到有人骂了句脏,前面两个人突然折返过来,那少年怒气冲天,捏紧拳头“你他马的傻笔再给老子说一遍!”
“小爷今天不把你这个臭光头拧下来当球踢就不姓庄!”
眼见这些人扭打起来,周乙溪才反应过来离远一点,但也不知道是对面哪个傻比砸的酒瓶,碎片直接崩到他这边划破了手上的塑料袋,汤汁流了他一身。周乙溪瞬间不爽到了极点,眼神寻找到了手上握着酒瓶口的人,那人正要向余望星砸去,他上前打住那人手腕,将他手臂反拧过去直接踹走。
那群人一见自己人被打管你是谁,照着一起揍。本来他们人多是占优势,但可惜遇到了周乙溪,自己那套拳脚打不过他这种带招式的,见势不对马上就撤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放几句狠话。
余望星打完才发现多了个人,他看着眼前这人,确认自己不认识。然后他又看向庄灿,庄灿也摇了摇头。“你这个粉儿,是郑记的吧?”余望星看到了那一地的汤汁。周乙溪抖抖身上湿了的衣服,“应该是吧。”
“兄弟,今儿多亏你帮忙,我请你嗦粉咱交个朋友!”庄灿拍拍周乙溪的肩。周乙溪无声躲开,“不用了,我得回家。”说着转身就走。
“啊……那再会啊……”庄灿朝他的背影挥了挥手,他在空气中嗅了嗅,“这粉儿味儿挺正。”
倒霉的周同学重新买了螺狮粉回到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一开门就是许颖女士的连环问,“怎么这么久?干嘛去了搞成这样?我的粉儿呢?你没出什么事儿吧?”周乙溪一边换鞋一边无奈道,“你的粉儿没事儿。回来的时候遇到混混打架,殃及到了你的粉儿,我重新去买了一份。”
“打架呀?”许颖接过了她心心念念的粉儿,“你没打吧?没受伤吧?”周乙溪把老妈从玄关推进去,“你儿子打架你还用担心吗?”
一个小奶娃子从房间里面跑出来,左脚和右脚各走各的,“哥,哥,回来,咯。”周乙溪摸摸周小小,“对,哥哥回来了,但是哥哥身上很脏,要先去洗澡,找妈妈玩儿去。”
周乙溪洗着澡不禁想到那个少年,小县城果然就是小,竟然能一天遇到他两次。没想到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样子,还会跟人打架,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生气的样子……眼眶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