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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暗藏 ...

  •   从学校出来,木蓝桥找到了落下的自行车,又因为惦记着相机,转头去了照相馆。
      老板说那个客人今天下午刚巧来过,说是明天上午有空,可以在照相馆见一面,却不肯让木蓝桥知道联系方式。
      木蓝桥赶忙跟老板道完谢就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第二天木蓝桥起了个大早,老板还没开门就在门口等着,却没成想等了两个小时,那个顾客突然来信息道有急事来不了了。
      木蓝桥只得从照相馆出来,踢街边的小石子出气,这客人古怪得很,还还是不肯还总得给个准话吧?
      哪有这么耍人的?
      看着时间还早,不如就早点去做家教,下午还可以去找溪溪打游戏。
      “您好,今天比较早,阿珂起来了吗?”木蓝桥一边换鞋,一边道。
      依旧是家里的女主人李琴来开的门,但气色却不大好,嘴唇惨白,额头上还覆有薄汗,她勉强扯出一个笑:
      “起来了,正好在写作业呢。”
      木蓝桥有些担忧:“我看您脸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吗?”
      李琴刚想回答,就有一个声音传来:
      “她身体一直不太好,我让她坚持吃药,她却说太苦了,吃了一段时间又不肯吃了。”
      木蓝桥抬眼一看,西装革履,仪表堂堂,只是上了年纪,黑框眼镜也难以遮掩眼角的细纹,远看上去颇有正人君子之风,但仔细瞧瞧又觉得一双眼睛过于狭长,镶嵌在一张长方脸上,总觉得不能久盯。
      木蓝桥愣了几秒,心下一惊,赶忙微低下头,笑着搭腔:
      “是吗?”
      秦义一边打领带,一边打量了木蓝桥几眼,大约是觉着有几分眼熟,但想想每天因为工作不知道要见多少人,随即也懒得深究。
      李琴不知为何,脸色更难看了些:“快去上班吧,小心迟到。”
      “好。”秦义接过李琴手里的公文包,肌肤相触,李琴微不可见地颤栗。
      秦义浑然不觉,笑道:“今天晚上我有个应酬,不回来吃晚饭了,你也不用等我了,早点睡。”
      李琴点点头,视线始终不与秦义相接。
      木蓝桥躲进阿珂的房间,趁着给阿珂做练习的功夫,试探道:
      “你爸爸工作很忙吗?我看他很早就去上班了。”
      女孩话不太多,听见她打听有关父亲的事情,神情有些不大自然:“我也不太清楚,爸爸他不太喜欢我问他工作方面的事情。”
      木蓝桥直觉有些不大对劲,但也说不上来。
      “老师,我写好了。”阿珂拉了拉木蓝桥的衣袖,小声道。
      “啊……好,我看看。”
      “溪溪,你经常去楼下他们家串门吗?”木蓝桥上完课就上楼去找夏洋溪,徒手捏了个夏妈妈刚切好的水果,边往嘴里塞边道。
      夏洋溪懒得纠正她不着四六的样子,用牙签戳了个火龙果:
      “也不算经常吧,我看他们家一般只有李阿姨一个人在家,怪可怜的,就下去串个门,陪李阿姨聊聊天什么的。”
      “那李阿姨的丈夫是很忙咯?”木蓝桥接着问道。
      夏洋溪:“应该是吧,我听我爸说他好像是律师?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木蓝桥蹙起眉,若有所思,只说:“没什么。”
      夏洋溪突然想起什么,将牙签丢到一边,转身去房里拿了一个烫金的请柬出来,神秘地笑笑:
      “打开看看。”
      木蓝桥郑重其事地翻开,却没什么反应。
      夏洋溪本想看她表情,没料到是一潭死水,故作失望道:“喂喂喂,你怎么一点也没有惊喜的样子?”
      木蓝桥耸肩:“你以前生日的时候不也都要办party?不过我本来都想好要送你什么生日礼物了,现在看来要重新想了?”
      夏洋溪不解:“为什么要重新想?”
      木蓝桥理所当然地道:“怎么说我也是你最好的朋友,到时候给你的礼物比不上别人送你的,那多没面子?”
      听罢,夏洋溪歪头笑看木蓝桥。
      木蓝桥才觉得不好意思:“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夏洋溪一把挽住木蓝桥的胳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桥桥这么大男子主义呢?”
      接下来几天木蓝桥再也没有起早去上课,也从不在晚上去,直到这天李琴突然打电话给她,说他们一家要出去附近旅游,当天就回来,让她晚上去家里上课。
      木蓝桥挂断电话,捏着手机,眉眼在台灯的白光下有些冷峻。
      跟门卫已经混了个脸熟,木蓝桥单肩背着背包到楼下的时候,天幕还没有完全拉黑,她看了眼手机,恰好是六点半整。
      李琴传信息说路上有点堵,让她等一会,因为业主不在家,木蓝桥就算进了电梯也没办法去任意楼层,这个时间夏洋溪一家应该在吃晚饭,木蓝桥也不想去打扰,只好在楼下长椅上等。
      小区的绿化做得挺好,把蚊虫养得带劲,木蓝桥坐了两三分钟就已经被咬了一身的包,隔着长裤都能感觉到腿边蚊子的猖狂。
      不得已,木蓝桥只得起来在小区里乱转,任由裤兜里乘车的硬币叮当作响。
      在父亲还没有一败涂地以前,木蓝桥倒是经常出入这种高档的居民区,格局都差不离,因而也不怕迷路。
      前两天因为那群小毛孩,虽然最后找到了自行车,但链条却莫名其妙断了,车身还有一些划痕,一看就是打不过的泄愤行为,自行车骑不成,只能转投公共交通的怀抱。
      幸而家门口的52路公交车经过高中,直达这个小区。
      三伏天,就算是接近夜晚,风不紧不慢地懒洋洋,也依旧热的要命,小区里又安静得很,过不多久木蓝桥就觉得兜里的硬币“招摇过市”,惹人心烦。
      停下脚步,想要将裤兜里的硬币挪个地方,冷不防从指缝里“偷跑”了一个刺头,圆滚滚立起来“逃”到了不远处,且有越跑越远的趋势。
      木蓝桥赶忙去追,连着弯腰伸手了几回硬币都不肯乖乖听话,正当恼恨,它却滴溜溜支撑不住,挣扎几下,停住了。
      木蓝桥再次蹲身伸手,却被人抢先一步捡起。
      两人同时起身,那人伸手,指腹沾染了些尘土。
      木蓝桥抬眼望去,伸手从那人的掌心捏起硬币,拿短袖的下摆擦拭干净,连同其它硬币一起放进背包里的钱包。
      “好像最近我总是能碰见你。”依旧是木蓝桥先开的口。
      许药没说话,将手背到身后,攥了攥,又松开。
      木蓝桥见他不说话,瞟了眼他手上的一袋子零食,问道:“你就住在这里?”
      许药点头,指了指前面一排高楼,接着问道:“你来找夏洋溪?”
      木蓝桥心不在焉地答道:“溪溪给我介绍了个家教,就在他们家楼下,小孩子跟着爸妈出去了,还没回来,我就随便转转。”
      许药:“……我家就在楼上,你要不要上去等?”
      木蓝桥回魂,挑眉看向许药。
      许药见木蓝桥的反应才觉得不妥,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妥当,补充道:“我姑姑不在家,只有两个小孩和我在家。”
      木蓝桥见他镇定自若,反倒觉得自己不大对劲,急着把跑偏的思想扭转过来,下巴朝他手里的一大袋零食扬了扬:
      “这是买给家里小朋友的?”
      许药点头。
      木蓝桥见惯了许药高傲翻脸无情的样子,从未见过他有问必答,有话必应,新鲜劲上来,想多说几句,手机却振动一下——
      李琴说他们已经在停车了。
      木蓝桥颇感遗憾地扬扬手机:“甲方回来了,我要去赚钱了,拜拜。”
      说罢,摆摆手,潇洒地转身。
      “夏洋溪的生日,你去吗?”
      木蓝桥回头笑道:“当然。”
      木蓝桥轻快地走到楼下不远处,瞧见秦义三人正打算上楼,脚步放缓,思索了片刻,将一直扎着的马尾“松绑”。
      头皮一下子得到解放,精神却没有丝毫放松的余地,木蓝桥低头打量一番身上的装束,走进楼道。
      木蓝桥的头发实际很长,放下来足以遮挡部分脸颊,累赘是累赘了点,但柔和了五官,没有扎起头发时张扬,十足的婉约,用夏洋溪的话来说就是判若两人。
      “小桥晚饭吃过了吗?”李琴的神情看起来比往常轻松,许是出去游玩的缘故。
      木蓝桥微笑应道:“吃过了。你们呢?玩得开心吗?”
      “我们还好,阿珂今天开心着呢,扎头发的皮筋都疯丢了。”
      木蓝桥没瞧见秦义,看李琴说起孩子眉眼舒展的样子,不禁也跟着放松了警惕,随着李琴到了阿珂的房间,一开门,没看见小姑娘,却看见秦义坐在书桌旁边,翻看之前她布置给阿珂的习题。
      李琴有些歉疚地望向木蓝桥:“我老公他说不大放心小孩子的成绩,想跟着听一节课。”
      秦义听见响动,扭头和善微笑:“阿珂马上高三了,我有点担心,木老师不介意吧?”
      木蓝桥扫过秦义手腕上闪着冷光的昂贵手表,没异议。
      两个小时比过去任何两个小时都要漫长,木蓝桥交代完小姑娘课后任务,合上书本,镇定地收拾好书包。
      “那我就先走了。”木蓝桥没听见回信,在玄关换好鞋正要拧开把手,果然被秦义叫住。
      “等等!木老师辛苦了,课讲的真不错。”
      木蓝桥宠辱不惊:“应该的。”
      “老婆,今天从宜兴带回来的点心呢?给木老师带上吧,这么晚了当夜宵也不错。”秦义抚了抚手表表盘,表情无懈可击。
      李琴看来是刚刚洗完澡,穿着厚实的长袖睡衣从楼上下来:
      “点心还在车上,你不是说明天要带去给同事的么,就没拿下来。要不我现在去拿一趟?”
      “这样啊……”秦义看向木蓝桥,“那不用了,我下去一趟吧,顺便送送木老师。”
      木蓝桥赶忙拒绝:“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
      秦义:“木老师怎么这么客气,课讲的这么好,我们肯定是要谢谢木老师的。”
      木蓝桥无话可说,换好鞋子在玄关等秦义慢悠悠拿上钥匙。
      “蓝桥住在哪里?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电梯不算小,木蓝桥却觉得空间逼仄,几乎喘不上气,面色愈发不佳,背靠横杠,兴致缺缺地直奔主题:
      “秦先生,我知道你早就认出我来了,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秦义神情自若,自顾自继续:“你爸爸在三年前,也就是你上大学前夕去世了对吧?死因是心肌梗塞。”
      木蓝桥身体陡然绷直,长发直直垂下,堪堪挡住眉眼。
      秦义:“当然,这么说并不准确,你父亲死亡的根本原因到底是什么呢?是资金链莫名其妙的断裂,还是你母亲的出轨,还是他女儿的青春期叛逆?”
      “闭、嘴。”木蓝桥攥拳。
      “不管怎么说,你家现在是家破人亡,你自从上了大学,不光要打工赚生活费,连你妈妈的生活费都要你一并负担……”
      “叮咚——”
      秦义拿出手机,在上面点了点,递到木蓝桥眼前:
      “半个小时前,一个男人进了你现在父亲留给你的房子里,你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这个时间点能干点什么?”
      木蓝桥没看照片,将头撇到一边,一语不发。
      秦义边向她逼近边道:“你不是问我想做什么?你妈妈现在在做什么呢?”
      “你应该很明白我能给你什么,我可以让你过上你以前的生活,什么自行车,什么小混混,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木小姐,不要这么绝情,毕竟我们这也算是重逢了,很有缘分不是吗?”
      “上次……”
      木蓝桥持续后退,余光飘过电梯右上方红色的楼层数,想了又想几天之后夏洋溪的生日礼物。
      “叮——”,电梯门打开,一记拳风带起木蓝桥的长发,落在秦义的脸颊,腥风血雨般打断秦义的言论。
      木蓝桥惊呼:“许药!”
      秦义吃痛,用手背沾了沾嘴角渗出的血,终于露出了凶狠的本色,冷笑道:
      “不错么,还有护花使者?”
      木蓝桥回过神,急急挡在电梯门口以及许药的身前:
      “秦先生,如果你不想被揭发家暴、性骚扰,我劝你就此打住,家教,我这几天还会来的,但是如果你那么不珍惜羽毛的话,那我也没办法,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你也不想丢掉体制内的工作吧?”
      秦义眯眼看向她,没言语。
      木蓝桥反手按上电梯的关门键,迅速退了出去,一转身,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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