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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囚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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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囚徒
泽田从来没有想过要调查一下众人口中的“云雀家”与“六道家”是种什么概念,或许就是因为概念太清楚了反而说不上一二。
他只知道是两个集权利与金钱于一身的概念。动用彭格列所有黑色资源小小一查,真正知道之时不免产生了——不愧是产生了云雀那般人物的家庭这样的感叹……至于六道骸……厄……不予评价。
很久之前Reborn将二人塞给他的时候,他自认为见惯了所有非生物所以平静地答应让二人做他的守护者。六道骸见面就给他解释哎呀哎呀他们是私奔的,家里随时有可能抓他们回去。语气之中惶恐之情一点没有,反倒是那种眉飞色舞的劲头让人生畏。
说到私奔二字的时候那种自豪……不予评价。
六道骸看着漫天灿烂的樱花,一片烟霞。他觉得很美,也觉得很有趣。叹口气拉拉下方人的头发,似是有点寂寞,强迫云雀与他一起看着樱花。
窗外是连绵的灰蒙蒙,雨下得淅淅沥沥。屋内妖冶的樱花静静俯视着。
他记得他从前也是个少年,不可一世,现在已被无聊感所消磨。发现云雀依旧是过去的破模样,依旧是个少年,争勇斗狠一口咬上去死都不放松。根本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人,有时想试试,托腮笑笑也就作罢。
他就算笑着也是拧着眉头,就算拧紧眉头也在笑着。
云雀看不惯他这模样,所以冷笑了一下一口咬上六道骸的脖子。被咬的人愣了一下没有挣扎,比这更为艰难的痛他也经历过所以就见怪不怪。在意的是那个人的笑容,一直没有表情的脸,双眼里全是倔强的光。突然冷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冷月之下的冰川,熠熠生辉。
没有由来地,他觉得好像这人一笑,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低级的笑话。
被鄙视的感觉么……?
六道骸推开他,又扑上去。云雀抬起头,想着六道骸又发什么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算比较了解他的,只是这个人的行事方式让他不爽,偷偷摸摸又不干不脆。只是他觉得或许六道骸做什么事都是有明确的目的,只要不挡着他的路,他便可以奉陪的。
“呐……云雀恭弥,不做黑手党,不理利益这档子破事,你想……做什么?”
云雀挑挑眉,将判研六道骸的目光收回来:“这个话题起得不错。”他居然真的认真想了想,笑容很单纯,眼里亮亮的:“恩……风纪委员长。”
“……那是个什么东西——嗷别打。那我怎么办?”
“我管你。”
六道骸看着身下的男人,想象着他带着传说中的风纪袖标的样子,觉得适合得要命——啊,配上黑色的校服或者西装,简直是……“那你的风纪条例呢?”
“逆我者亡。”
“……那么……”六道骸的气息深入下去,啃上云雀的嘴角,膝盖顶开云雀的双腿,“禁止和风纪委员长□□么?”
没等云雀回答,舌尖深入得过分,像是某人的一时沉迷。云雀的脸一贯面无表情,轻微皱眉,不像是哭更不像笑,只是淡淡的凶狠的,睁开眼的时候像是清亮的月光,闭眼的时候有种天长地久的错觉。
六道骸突然发现其实那样也不错。生命中太多繁杂,他也忘了自己本来的模样,照照镜子也会疑惑镜中人真的是自己么。只要一直记得,在云雀恭弥旁边的那个,就是他自己。这样就好。这样他一辈子都不会找错自己。他不能骗自己,说不认识云雀恭弥了,因为那双拐子容不得他撒谎认错。
就像他生命中的一个路标。
“呐,若你真的做了风纪委员长——我在你身边好不好。”
好不好,云雀恭弥,好不好。
雨下得更大了。拍着窗户,声音像是老式电影放映机。哗哗哗……云雀一只手绕到他的脑后,抓起凤梨尾巴一拉,强迫六道骸的脸离自己远一点。也没有思考的样子,语气淡得像水,随口说一句:“我让你滚远一点,你会滚开么。”
六道骸笑得很美丽:“不会,绝不会。”说话的时候,一只手沿着云雀的背脊向下滑过,“如您所愿。”指尖擦过皮肤的感觉很微妙,做过一次的皮肤异常敏感,云雀觉得很痒,今天的六道骸他不太擅长应付。
“滚开。”
“说了不会,绝不会。”
六道骸打量着对面的人物,思考着最近运气是否过于好。一天前遇到云雀方家长,今天……是自己家的家长了么。
一旁坐着云雀恭弥,果然还是婚期将至。
“哦呀……这不是……”收敛起脸上泛滥的虚伪笑容,“祖父大人。”
他觉得最近历练得自己快成精,云雀夫人彪悍至极,自家老头子又喜怒莫辨,平时的小伎俩都好像是黄口小儿遇到雄辩大家,施展出来根本是笑话一个。
哦,祖父大人不喜欢笑。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好久不见,贵安。”脸上淡漠又倨傲的表情居然和云雀一模一样。云雀在一旁冲着六道骸的祖父轻轻点头,再没什么话。
“想帮云雀家这小子——你知道他现在最缺什么吗?”
哦呀……开门见山呢。真不愧是……“您认为呢?他什么都有——即使没有,也要让他有。”六道骸转头看着云雀,那个人依旧不辨喜怒。疑惑到了极致反而愈加淡定,这就是六道骸,一手烂牌也要让人以为那是一手同花顺。他是个赌徒,赔尽所有的疯狂,但也有步步为营的打算。云雀明白的,所以托腮在一旁不说话。
“跟着云雀恭弥……连这种伎俩也学会了么?”六道骸看着自己的祖父嗤笑了一声,觉得自己快赢了。老人家说话的时候依旧有着年轻时峥嵘的气魄:“缺少资金。”
他转头看向云雀,开口:“金融市场的运作——永远不要忘了,或许没有比你更擅长的人,但一定有比你更有资本的人。所有的伎俩与手段,在实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凭你手里握着的彭格列,根本击不垮云雀本家。你会输,一败涂地。”
赢了。信息不对等这种事,他太了解祖父,而自己的祖父,永远永远不肯来了解他。六道骸想想个中细节,无辜极了,语气一点也不真诚:“那求求您救救他?”
“我可以将六道家给你,但同时,把你的一生给六道家。他会赢,你也不会输。”
“我继承了六道家后,可以娶他么?”云雀脸色不变,一只手挥过去。躲过一旁的攻击,六道骸看着自己的祖父皱眉的样子,觉得莫名喜感,“真是遗憾。”
“您赢了。我亲爱的祖父大人。将六道家给我,我会回去——在云雀恭弥赢了之后。”
他看着对面的老人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坦然地笑起来,他甚至想起了幼时这个老人对他的种种纵容。说他生性凉薄其实不正确,也许不是天性使然,是这个老人家一点一点的折腾搞出了今天的德性。
云雀在一旁发话了,口气显得很无所谓:“您不应该相信他的。他是个骗子。”——你还有什么筹码。
六道骸在一旁吹了个口哨:“小麻雀的谈判模式ON。”
他已经不在乎了。所有的什么。他觉得自己会赢,只是这样而已。即使有人卡着他的脖子,知道他的底牌,手里一副同花顺,他还是觉得自己会赢。他从来都不是盲目自信的人。从来不是。
“啊……这其实跟六道家的继承有关。”六道骸盯着对面的祖父大人,撩撩刘海,将云雀身前的酒拿起来一饮而尽,“怎么说呢,用一种很中国的解释……那个东西有点类似处女?一旦动了就要负责到底这样子——你看那个男人,一辈子都耗在这上面。”
祖父眉间一紧,再没说什么,起身走人。
“你看到那个男人的眼睛了么……那双瞳,红瞳是轮回的继承记号。除非死,不能脱离六道家。”六道骸好像沉浸在某种回忆中,“父亲因为这个死了。嘛……他也算对我很好。记不清了。不过我敢保证——那双瞳若在我身上,一定很帅。”
云雀赏他一个白眼,六道骸没有看到。有种过往与将来,拉住了现在。若生无所依,人们叫苦,若生如命数,人们叫闷。其实从最开始到现在,他们两人想要的,只是一份自由而已。
过什么样的生活,或许在破旧的贫民区,遇到怎样的人,但彼此一定在身边,决定明天可以去哪里,今晚是否能爬上屋顶看月亮。只是这样一种东西而已。
云雀说想做风纪委员长,六道骸说想在云雀身边,只是这么简单。只是这样一种东西。只是生命逼仄而困顿,他们活得很好,没有成为想成为的人,没有能完成想完成的事。说起来只是一个笑话。生命需求大致如此,逡巡之后,在网中越陷越紧,转头之后才发现原来最基本的东西一直都空缺着,像是胸口上一个漏风的洞。
云雀想了想,最后下结论道:“六道家的银行系统我要定了。但是。六道家的继承人——我也要。呵,我若要你滚开,你会么?”
“不会,绝不会。”六道骸怔怔盯了半晌,实际上他从前一直以为这种状态都是他单方面在维持,“一旦动了就要负责到底——不是说你是处女啦!!!!!!”
他突然发现他一手烂牌还能理直气壮筹码乱撒的原因。之前一直没有意识到。
从云雀恭弥说“我养你”那一刻起,他便一直在出老千。
他便一直在使用最强大的外挂。名叫云雀恭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