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诱吻月亮》澄焱

2、玫瑰星云

　　初滟踏入茶室时，紫檀香炉升起袅袅青烟。傅行舟正在斟茶，骨节分明的手按住天青釉壶盖，氤氲水汽模糊了金丝眼镜后的眸光。

　　"好久不见。"他推来一盏雨前龙井。

　　瓷杯相碰发出清响，初滟锁骨突然传来细微刺痛。那里纹着一枝红玫瑰，此刻在真丝衬衫下若隐若现。她看见傅行舟的喉结轻微滚动，茶汤在他手中泛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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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在玫瑰庄园举行。初滟捧着铃兰捧花走过玻璃长廊，傅行舟的婚戒压住她无名指时，机械表带擦过她腕间红痕——昨夜试婚纱时，他忽然从背后拥住她，说旗袍开衩太高。

　　"傅太太该穿给我一个人看。"温热呼吸拂过她耳后的玫瑰香水，初滟在镜中看见他镜链垂落肩头，像月老手中的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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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到西山别墅三个月，初滟在阁楼发现暗房。显影液里浮着数万张照片：17岁她在操场回眸，25岁在悉尼歌剧院前大笑，上周在拍卖会举牌时睫毛投下的阴影。

　　最深处的水晶柜里，躺着她在墨尔本弄丢的珍珠耳环。标签写着：2013.11.7，滟滟在弗林德斯车站流泪，因为我说要转学去苏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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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婚协议书飘落雪地时，傅行舟在冰岛追上了她。直升机掠过瓦特纳冰川，他打开天鹅绒戒指盒，极光在钻石上流淌成银河。

　　"你锁骨那道疤，是十七岁替我挡下车祸留下的。"他指尖抚过纹身，喉间哽咽比冰川崩裂更惊心，"这十年我把自己变成囚笼，就怕再看你受伤。"

　　初滟在泪眼朦胧中咬他肩膀："那你书房里那些偷拍..."

　　"不是监视。"他扯开领带露出锁骨相同的玫瑰纹身，"是怕忘记怎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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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婚协议被暴风雪卷走时，初滟正蜷缩在冰岛小屋。壁炉映出门口颀长身影，傅行舟黑色大衣落满碎雪，手里攥着泛黄的病历本。

　　"当年转学是因为车祸后遗症。"他跪在羊毛地毯上，颤抖着解开衬衫，"父亲怕傅家继承人变成瞎子，连夜送我去瑞士治疗。"

　　初滟怔怔望着他锁骨上的玫瑰纹身——与她的伤痕分毫不差。那些年她在墨尔本街头哭泣时，有个少年在复明手术间隙，用盲文针一笔笔刻下爱人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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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后的摄影展上，初滟最新作品《月亮诱捕器》引发轰动。照片里傅行舟裸背浸在冰岛温泉，肩胛骨纹着银河星图，脊椎处嵌着她口红的编码：0809——他们初遇那天。

　　展厅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时，傅行舟正站在她十七岁偷拍他的照片前。那年操场上少女仓皇逃窜，却不知胶片早被少年私藏。

　　"傅太太该回家了。"他晃了晃拴着玫瑰金链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手术同意书日期——正是她当年车祸次日。

　　初滟笑着咬他腕表："傅先生知道摄影师最擅长什么吗？"

　　极光穿透玻璃穹顶，傅行舟将她抵在《月亮诱捕器》前亲吻："把瞬间变成永恒。"

　　窗外飘起今年的初雪，玫瑰庄园的智能温室里，十万株蓝玫瑰同时绽放。那些嵌在花瓣里的纳米芯片，正在循环播放1974年的《老友记》台词：

　　"Welcome to the real world. It sucks. You're gonna love it."

　　（全文完）
　　直升机降落在极光之下，傅行舟打开舱门。初滟看见整片雪原铺满发光玫瑰，花蕊是她在世界各地遗失的物件：悉尼海滩的贝壳手链、巴黎拍卖会的祖母绿胸针、还有十七岁那年的樱花发夹。

　　"每件藏品都对应一次思念发作。"他吻去她眼睫冰晶，"当我第三次在苏黎世自杀未遂时，医生说只有你能当我的药。"

　　初滟扯开他领带，咬住战栗的喉结："那你为什么装冷淡？"

　　"怕你发现我是疯子。"傅行舟将婚戒推进她指尖，"现在愿意和疯子跳最后一支舞吗？"

　　冰川传来《玫瑰人生》的旋律，十万朵电子玫瑰随舞步绽放。初滟在旋转中望见北斗星拼成的誓言——用傅氏集团51%股权铸成的囚笼，锁着月亮的认罪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