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轮回》叶晓姝

6、冒犯神女

　　钱清轩翻出腰包里的电筒，这个包他随身携带，除了必备的驱邪法器外，还装了一些便携的工具。
　　拧亮手电照壁画，用手指在壁画上戳，钱清轩原本只是想试试，没报什么希望的，哪知道瞎猫碰上死耗子，结果真给他按中了机关，按钮在神女的右眼上。
　　按下去后再弹起，石壁上隐藏的门就这样打开了。
　　钱清轩啧了一声，暗叹运气真好，不由祈祷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门后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同样以人工开凿，地上依然有长信宫灯照明，每走一段距离，路两边就出现分叉口，一左一右通向不知处。
　　钱清轩没有冒然乱走，他地形不熟，怕到时迷路出不去就麻烦了。他径直往前走，想要看看路的尽头是何地。
　　长直的路通向另一道门，那是一扇石门，看起来足有千斤重，门上缠着重重锁链，似乎关押着什么。
　　钱清轩心下大喜，他快速解开链条，用了些劲推门而入。
　　眼前豁然开朗，他微微一怔，入眼的是一面绘制着神女起舞祭祀的屏风，同样用长信宫灯照明。
　　他顿了顿，关上石门，绕过了屏风，整个房间仿若被时间冻结，布置一派古老华贵，红木雕花床，繁复梳妆镜，玉石圆桌圆凳和檀木神龛，看起来是一间人住的屋子。
　　最令人惊异的是，角落之处竟开辟出了一个池子，其上冒着热气，有细微水声流动，像个活水的温泉。
　　如若不是看见凿出的通气窗被条条钢筋严密封住，以及石门外的锁链，好似防止人从里逃脱，钱清轩真要认为自己误闯了什么“金屋藏娇”之地。
　　然而很明显，这是一个居所也是一间牢笼。
　　钱清轩皱眉，他环顾四周，心中疑惑。
　　为什么房中无人，上哪儿去了？还有被拘禁的人是谁？
　　正想着，倏然石门被推动，有人进来了。
　　钱清轩急忙躲到了高立的神龛后面，屏住呼吸，透过缝隙看着进屋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白袍，墨黑长发披散，慢慢朝那池温泉走去。
　　钱清轩悄摸顺着那个人的脚步声轻移方位，以防被发现，等站定他的视线正对上了那个温泉。
　　很快，他发现不妙了，对方在脱衣服，袍服落到地上，露出了白花花的皮肤，双腿笔直修长，接着滑入了水里。
　　钱清轩移开了目光，心里有些尴尬，他这算误打误撞，偷窥人家洗澡了。
　　随后，注意力被地上白袍吸引，他觉得这件衣服眼熟，脑海里灵光一闪，想起和那个大祭司身上穿的是同款，金色的吉祥莲花纹路繁复华美，闪闪发光都是钱的味道。
　　显然这人不是大祭司，按照村中宗教习俗，上下等级森严，着装亦为考究。白色是教中崇高地位的象征，唯有两人能穿，一是作为管理者的“大祭司”，另一个就是妈祖神的“代言人”神女……莫非正洗澡的人是那个美艳绝伦的少女？
　　下一刻，仿佛印证了他的猜想，在温泉中洗澡的人转过了身，面朝着书柜，长信宫灯照亮了脸。
　　钱清轩瞪大了双眼，果真是她，那个令他都不由为之惊艳的“神女”。
　　紧接，心中无数疑云。
　　为什么神女会被关在这里？
　　这种高贵的神职人员不都住在百来平的大房子里，受人尊重顶礼膜拜？
　　他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思绪繁杂之间，无意识注视着洗澡中的神女。
　　良久，他赶忙移开视线，再怎样对方也是女孩子，紧盯着看是怎么回事，立马自我暗骂了两声流氓不道德。
　　他没注意到，温泉里的人看向了他所在位置，那双异瞳隐隐浮现出冷冽的光。
　　听到洗好澡的动静，钱清轩垂目思索着待会儿出去的办法，然而来不及多想，一只手悄无声息地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钱清轩骇然，抬头就和那对异色瞳眼相对，危机来临，身体反射性挣脱，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已想好计策，先把神女打晕再说。
　　这么想着，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发制人，手下毫不留情，三招两式快准狠。
　　神女也练过，却不敌钱清轩，只见她后退一步，闪身从神龛上的妈祖像后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朝钱清轩刺过来。
　　钱清轩连忙转守，左躲右闪，戳向他的刀子招招毙命，誓要将他就地正法。他还不想就这样死了，急忙澄清：“神女！神女……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偷看你洗澡的，这是误会……哎，等等！天大的误会！我迷路了，才误闯了你的闺房，我真是冤枉啊！你悠着点……”
　　神女无视他的话，毫无留情地直取钱清轩致命部位。
　　“喂喂喂……你往哪戳，可杀不可辱啊！”
　　说完这句话，钱清轩瞥到了对方某个部位，脑子瞬间宕机半秒，这个神女竟是个带把的！
　　虽然留着长发还长得美，但是的的确确不是个女的。
　　闪避间，钱清轩又瞄了一眼，果然和自己一样长了那个玩意。
　　“你……是男的？”
　　听到问话，神女动作微一停，越发狠厉地杀向钱清轩，简直是以命相搏。
　　钱清轩连连后退，两人来到了温泉边，神女朝他扑过来，他只来得及打掉对方手上匕首，利器顺势掉入温泉。同时，凶猛冲劲连带着惯性，双双摔进了池中。
　　钱清轩一口气没喘上来，还被水呛了，他冒出水面，连连咳嗽。
　　神女不依不挠，即便如此狼狈，也要治他于死地，直接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
　　“我说神女，没必要这么喊打喊杀的，我真的只是误入，你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要相信我啊！”
　　钱清轩抓着神女的手，死到临头了，还不忘嘴炮，叽里呱啦说一通。
　　不说还好，一说“秘密”二字，刺激到了神女，张口就朝着钱清轩的脖子狠狠咬过来。
　　钱清轩吃痛，叫道：“你是僵尸吗？为什么咬人！过了啊，打不过就咬人！”
　　神女充耳不闻，不管不顾地死命咬，好像要把他的脖子咬断才肯罢休。
　　脖子上的剧痛令钱清轩皱紧了眉，他单手制住神女的双手后，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专门对付鬼怪的“墨线”，单膝狠狠撞击神女的腰腹，一下子把人撞开。再迅速欺身向前，用墨线把神女捆了个五花大绑，勉强算是把人制住。
　　神女长发散乱，姿态不雅地趴在温泉边，蓝金双眸死死盯着钱清轩，如果目光有实质，早就将他撕了个粉碎。
　　钱清轩拍了拍胸口，他缓过口气，伸手抹了把疼痛的脖子，看到手上的血渍，他摊开给神女看，数落道：“你看看，都咬破了，你是要吃人吗？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神女闭上眼不看他，浑身却在微微发抖。
　　钱清轩爬出温泉，拧了一下身上的湿衣服，嘟囔：“这都是什么事，成了个落汤鸡。”
　　说完，他蹲下身，居高临下看着被他绑起来的神女，“我不是故意的，你一言不合就要杀我，我必须自保啊，多有冒犯了，不好意思。”
　　神女缓缓张开眼，望着钱清轩一语未发，湿发散落在脸上，那双清澈的眼睛沾染了些湿气，看上去愈加楚楚可怜。
　　钱清轩咽了咽喉咙，看了眼神女的下身，不能被表象所迷惑，对方是个男的，和自己一样。
　　他拿出了最诚恳的语气，道：“神女，你先别生气，冷静听说我，咱们来交换条件好不好？”
　　神女眨了下眼，神色始终平静无波，包括刚才生死相搏之刻，也是一副不悲不喜的冷漠表情。
　　钱清轩见没反应，续道：“我今晚到这里来的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也不会将你的秘密说出去，你觉得怎么样？”
　　等了一会儿，钱清轩还是没听到神女的回应，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神女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转念一想，也是，只有哑巴才会守口如瓶。
　　有些邪教人士专门把眼瞎耳聋，身体有残疾的孩童当做传教的傀儡。称躯体有缺陷者是“天授”，能与神明进行沟通。
　　钱清轩顿了顿，说：“你是哑巴不会说话，那这样，如果你答应了就点点头好不好？”
　　他没发觉，自己的语气柔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哄。
　　神女依旧不言不动，那双异瞳冷淡地盯着钱清轩，眼睛眨也不眨，像在审视探索着什么。
　　钱清轩心中一突，倏然感到些许毛骨悚然，他正欲在说什么，石门又慢慢打开了。两人同时看向门，这次神女面上终于有了动静，眼中滑过了一丝慌乱。
　　此时他们念头一致，可不能被其他人发现了。
　　钱清轩快速扫视四周，发觉室内一览无余，根本无躲藏之地，更别提还有个全身赤裸被绑的神女。
　　危急关头，他看到了不远处的雕花木床，一个大胆的想法形成，钱清轩俯身抱起捆绑中的神女冲向了那张床，先将人放置床内，自己也躺上去，掀起一旁被子，严实盖到了两个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