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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踢皮球篇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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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平知道敏夫人是刺客是次日中午。
晚上男侍者与侍者一度春风过后,就在太阳刚破晓之前突然毒发身亡,六名侍者转瞬间也离世了三人,其他三个活命的都心有余悸。
坐不成轿子,敏夫人提议直接双腿赶路,更加方便。但熊平觉得女孩子体力太差,短时间内必定无法准时赶到西楚国都,叫侍者典当敏夫人的部分随身嫁妆去附近买马,她们直接骑马去。
本来买了三匹,熊平带行礼一匹,敏夫人带侍者一匹,剩下的一匹。但敏夫人表示自己害怕马,想和熊平骑一匹。
“不行!”熊平义正言辞的拒绝,“男女授受不亲,怎么能一起骑马?”
他在说这话时,脑袋里想的是和刁融一块骑马的场面。两人的身高差明显,坐在一匹马上刁融刚好能完全窝在熊平的怀里。
“刁融,嘿嘿,我的刁融……”熊平对刁融的心思他自己并不能看穿,他知道自己的样貌在徙者中也算万中无一。
但刁融对他来说依旧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熊平自认他工作的热情不如苏尔,完成的也不像刁融那般面面俱到。
这种感情,反倒并不像刁融想的那样是出自真心的爱,在熊平眼里,自己只是憧憬着每一个有能力的人,至于再多的想法,他没有想过。
但敏夫人执意要与他一起,少女的脸上有对高大马匹的恐慌和惊惧,让熊平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奈。
他伸出手,敏夫人将手放在他的手上。敏夫人不白,和熊平放在一起反倒是熊平肌肤更具光泽。熊平的手又短又粗,和高大威猛的身形一点都不匹配,他穿着印金卷白的青黛对心明镜袍,和一身红衣的敏夫人相得益彰。
他抓着敏夫人的手,一个用力就将敏夫人丢上了马。敏夫人惊慌失措的抓紧马鞍,看到熊平仍站在马下,她的眼眶红红,抓着熊平的手激烈的摇头,身上环佩叮当作响。
随后,熊平踏马而上。敏夫人惊喜的看了熊平一眼,只见他眼神坚毅的拉着缰绳,微微用力扯动,马儿就嘶鸣起来。
“驾!”
熊平喝道,夹紧马腹挥起马鞭。敏夫人因惯性完全没入他的怀里,熊平的嘴距离她头上的钗子不足毫厘,微微一低头,就能吻上去。
苏尔喜欢用松木香,因他而起,无论是刁融还是熊平身上都有一股松木香的味道。
敏夫人身上熏的香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沉水,这种香让熊平一度怀疑是不是用白糖熬出来的香,味道偏甜而且持久不散。
熊平光是凑近都觉得头大,闻后更是一阵反胃。他想,就算此刻女人在怀,他也绝不会想入非非。
其他侍者赶紧跟上,三匹马一前一后疾驰着。
到了中午时分,终于临近西楚国都。熊平下马取水,敏夫人就安静的坐在马上,目光柔柔的看着熊平离去的背影。
三名侍者中又有一位出现不适,其他人马上就地给她烧草药捣野菜为泥外敷内服防止恶化,但情况不太妙,中了蛇毒的侍者还是没能挺过去。
剩下的两名侍者一边哭,一边从她身上搜罗衣物。等收拾妥当,才用草将已经去世的伙伴掩埋。
熊平说:“你们两个现在仍有身亡的可能,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做大动作。那侍者死后身体化作泥土养料,也算是回归本我,你们不要埋了她直接丢在这里吧。”
两名侍者点头称是。
熊平现在越来越觉得敏夫人有问题,都是一起下河洗澡,怎么其他人都被咬了,就敏夫人没事?“那个夫人,你真的没有被咬吗?”
敏夫人愣了一下,随即连连摆手。她当时也怕的要命,要是知道那条蛇是有毒的,她又怎么会隐瞒自己也被毒蛇咬了?
熊平有点怀疑那条毒蛇是她放的,但没有证据,贸然问出口只会显得他自己像笨蛋一样。
两名侍者一人收拾行李,一人栓马,熊平问清附近驿站的情况后,回来将依旧坐在马上的敏夫人抱下来。
手刚一碰到,敏夫人怀里坐立不安的小刀便顺着她的裙摆滑落下来,掉到了地上。
熊平:“……”
敏夫人:“……”
现在熊平的手还放在敏夫人的腿上,敏夫人的手搭在熊平的肩膀上,马儿不明所以的在地里翻找好东西吃,那小刀就在熊平脚边立着,只要再偏一点那小刀就能扎穿熊平的鞋子,将他的脚钉在地上。
“你……”
还在错愕之中的熊平刚想说话,敏夫人突然抬手给他一个耳光。熊平被揍得满面蒙圈,一转头的功夫,她已经拉着缰绳疾驰而去!
马儿狂叫两声在原地又癫又跳,才听了敏夫人的话往前跑。正吃饭呢突然来这么一下,别说马,人也要气炸。
反应过来后,熊平一个箭步上去,将整匹马撞翻,马儿惊叫着倒向一边。位于马儿上面的敏夫人被熊平的动作掀飞,她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火速拔下钗子朝着熊平掷去。
“我的个娘!”熊平侧身就地一滚,抬眼见敏夫人的脚已经到了眼前,赶紧闭上眼睛,抱头一喝。“公主饶命,小人是奉公子尔的命令互送公主前去西楚国都,并无恶意呀。”
敏夫人开口道:“吾乃公子花重金聘请的顶级刺客,尔等既已知晓身份,那便留不得了。请恕吾得罪……”说完,就要当场取了他的性命。
苏尔对熊平一直抱有恨铁不成钢的态度,这次出发前,他什么计划都没告诉熊平,包括这条路上会有危险。
敏夫人收到的消息是,路上会有人陪她玩。当时她确实是生气,难道刺客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吗?
不过她现在也已经明白了苏尔的意思。熊平难当大用,若此次他不能顺利挺过去,敏夫人取走他的性命,苏尔为他立碑建冢,也算是让熊平魂归故里,有始有终。
熊平说:“如今夫人前往西楚国都,人多眼杂,刺杀一事极难成功!公子派小人前来,是希望小人互送公主入主君府上,等安顿下来再仔细谋划,没有别的意思呀!”
敏夫人愣了一下。“胡说,花国主君怎么在西楚国都!”
“此事千真万确,”熊平说,“陛下近日身体抱恙,众人猜测陛下不日将崩,主君作为陛下的臣子已经早早出发进入西楚国都以尽栽培孝心,这些所有徙者都是心知肚明的。”
他看到敏夫人错愕的脸,顿了顿:“公主在临走之前,莫非没听公子的话?”
敏夫人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啐了熊平一口。“多管闲事!”
脸上挨了一巴掌的熊平默默起身,他侧头看去,不远处的两位侍者都在彼此询问身体情况。“你有没有事啊,哪里疼要及时告诉我,千万不能憋在心里。你要知道,伙伴走着走着就挂掉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
敏夫人喝了熊平取来的水后,在附近就地整理了一下妆发。
她初见苏尔时,还以为面前站着的是个女子。苏尔大多数时间穿的都是女式长袍,领口的花纹比男式的要精美复杂许多。但苏尔的相貌并不女化,哪怕瘦弱不堪,加上粉白的肌肤也能让人看出不明显的喉结。
“多玛其格,”苏尔对她说,“我教你刺杀的本领,是希望你有日能为我所用。不过你千万要谨记,若是日后计划失败,无论主君留不留你,都不要提及我的名字。”
敏夫人当然明白苏尔的意思,历史上没有哪个刺客会主动当着行刺者的面主动提及自己的主人。
除非那人用了非凡的手段。
她想,自己一生都没遇到几个心动的对象,或许死后也不会再有了,但至少在人生的弥留之际,她想知道自己动心的对象,是否是一个活着的人。
“徙者。”
熊平顿了一下,侧头看她:“公主有何指示?”
敏夫人甩了甩手上的水,起身望着天边的悠蓝与飘荡的云霞问道:“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他说他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公子世人如玉,陌上倾城美名’的第一门客,不知大人可有见过这人。”
“公子世人如玉?”熊平摸了摸下巴,随即道:“是储国公子谢真?他可不是门客。”
“那人是不是长的很好看?”敏夫人赶紧追问,“眼睛亮亮的,脸上有一颗痣?”
熊平摇头:“谢真是个龅牙,可能并非公主想要找的人,他的手下也没有唇下有痣的。”
敏夫人顿时失望至极,她坐在原地,膝盖顶着地面。“骗我……”
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熊平,你多大了?”
问人年龄,可真是一件令人尴尬的事啊。不过熊平倒是老实,他对着敏夫人作了一缉,恭恭敬敬的说道:“小人……虚岁十七。”
实际上他十五岁,四岁时,他被苏尔交给了一位徙者管教,六岁时,他就跟着刁融走遍天下。
说起来,一些年纪比自己大的笨蛋徙者还得管自己叫前辈呢!
敏夫人感慨:“真是少年英才,可敬可敬!”说完,她起身走到马儿身边,打算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