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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光天化日遇柴狼(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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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临安正值中午,太阳高照、万里无云。
止桑攥着止南的小手,心不在焉的走在南街的巷子里。
止南悄悄的抬眸瞄了一眼牵着自己的止桑。只见她低着头、满脸的失落,无精打采的边走边看地上石砖的间隙。
止南看到她这失落摸样儿,真想立刻跑回去狂扁一顿虞子吟,才得以解心头之恨。
可是,如果真的那样做的话,自己解气了,止桑会很为难吧,也许还会有些难过。她对虞子吟那么好,甚至连对他的态度、神情,都是她平时不会对自己展露的。
小手捏成一个小拳头,忍住强烈的愤恨,任由止桑拽着他在巷子里乱走。
也不知道就这样漫无目的牵着止南走了多久,止桑心情稍稍转好,她抬头,竟发现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闹市区的街口。从这里远远向街内看过去,里面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繁荣无比、异常热闹。而在止桑的右手边,是闹市区地段最贵的房子,南街最好的文房四宝店“文轩阁”便坐落在那个高耸的三层小楼里。
止桑仰望着文轩阁的牌匾。光洁、鲜亮的贴金字嵌在紫檀木上,印着阳光反射出淡淡的金光,高高悬挂在二楼窗户外,散发着高调又不失文雅的特殊气质。
她拉着止南走上台阶,两人一起站在门边向里面望去,古朴气派的店内,一个偷懒的小伙计正靠在台子上打瞌睡。在心中犹豫许久,还是拉着止南抬脚走了进去。
靠在台子上睡觉的小伙计隐约听见脚步声,睡眼惺忪的抬起头。看到两个长相脱俗的孩子,右面略高的女孩子淡雅脱俗,在她身边牵着她的男孩子娇小可爱。此时女孩子正含蓄的对他笑,她的眼睛略弯,如同夜晚天上的皓月。阳光打在她身上,给她披上了一层淡淡柔柔的微光。清雅沉静的像天上的仙子,让他一瞬间有些失神。
但待他看清他们身穿泛黄的粗布衣后,上前接待的热情迅速被冲刷掉一半。收起刚才那幅呆若木鸡的表情,换上一副面无表情的嘴脸。嘴里边念叨着:“穷人家的孩子生的如此好看,真是罪过。”接着向外抬抬手,意示他们赶紧出去。“这里不是小孩子们来的地方,你们俩大中午的,赶紧回家。”说完又趴了下去,继续打起瞌睡。
止桑看着小伙计的神情变化如此之快,不由得愣了愣神,心中不免叹息: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她可以理解,自己这样,也算是叨扰人家了。便重新露出动人的微笑,松开止南的手,上前一步客气的询问。
“先生,我们是来买东西的。请问您这里有没有兔肩紫毫笔?”
小伙计本已经快要再次与周公相会,却又被这轻声细语的询问惊醒,有些不耐烦的瞅着眼前这个动人的女孩儿,面色颇为不善。
“兔肩紫毫?还狗毛蓝毫呢。去去去,就算有,你们也买不起!赶紧回家去,别在打扰我睡觉!”说完,紧接着丢了他们一记白眼。
止南看着姐姐被人如此对待,心有怨恨:什么破店,店大欺客么?他想着,伸手便拉住了止桑的衣角。想拽着她走,免得站在这里看人家脸色。
突然,一个慵懒的声音在小伙计身后的屏风内响起。
“小石子,怎么说话呢。来者皆是客,有你这样接待客人的么。还想不想干了。”
紧接着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身穿绸缎、略显富态的年轻男人。小伙计看到这个年轻人,吓得连忙点头哈腰的道歉。
胖男人冷冷的看着畏手畏脚的小伙计,厉声道:“还不快给这位小姐道歉?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笨东西。”
止桑听闻面露尴尬,赶紧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是我们不好,打扰到他休息。”
胖男人转头笑眯眯的看着立在台前的止桑,细咪的眼睛里隐藏着一丝异样的狡诈。
“没有没有,小姐光临小店,是小店的荣幸。哪里是打扰呢?小姐请稍等片刻,我去去便来。”说完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的小伙计一眼。
“小石子,你还不快请小姐里面坐。”说完,转头又朝止桑微微一笑后,便健步如飞的向屏风后走去。
小伙计被胖男人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换上满脸献媚的笑容,迎上止桑。
“小姐,刚才真是怠慢了,赶紧里面请。”说着,弓腰伸手想引止桑和止南去厅里的一侧。
止桑抬头看了看天色,突然想到,已经出来很久了,爹娘看我们那么久都没有回去,定是担心急了。又低头看了看止南嘟着嘴的小模样儿,又猛的意识到,自己与弟弟还没有吃午饭,自己竟然把午饭给忘记了,止南肯定饿坏了。
于是她便笑盈盈的对小伙计谢绝道:“今天天色不早了,家中还有亲人等我回家照顾,改日再前来打扰。”说完拉着止南转身就想走。
小伙计听闻,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抬手拽着止桑的衣袖不让她走,眼神中带着请求与不安。
“小姐可走不得,你这一走,老板怪罪下来,我的饭碗就要保不住了,我家里还有老母亲要照顾,不能丢了这份工作啊。”
止桑微微皱眉,轻轻拂掉小伙计拽着她衣袖的手。这小伙计开始用那种态度对待自己,自己也没有什么怨言,毕竟没有人愿意招待不会买东西的客人,她可以理解。但是现在又说出这样的话,她又不欠他的。干嘛以一副“你走你就害了我全家”的表情看着自己?她心中冷笑一声,不在看向小伙计,抽身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刚才离去的那个体态丰盈的年轻老板又从屏风边走了出来。朗声一笑。
“让小姐久等了,在下先自我介绍一下,文轩阁的老板,白将。咦?小姐怎么还站在这里,莫不是还因为小石子的照顾不周,在生小石子的气?不愿再此多留?还是,小姐对兔肩紫毫笔失去了兴趣?”
胖男人边说边顾装挪揄的看着止桑,似乎笃定她定不是这种小气的人,他说这话,好像只是想趁机仔细的观察观察自己。想来可能是看自己穿着寒酸却知道如此贵重的笔的名字从而感到很奇怪吧?
其实止桑并不知道,从自己刚进门的一刹那,胖男人就被她那大海般沉静的气质所吸引,他仿佛在她的背后可以看见一片蔚蓝宁静的海,让人光是远远看着她就会的变得身心宁静。那时胖男人便在想,哪怕是她长相不佳,就单单身上这种特殊的气质,他相信她也能成为他极好的摇钱树。根本不是在奇怪她为什么知道笔的名字!
白将见她毫不躲避他的目光,坦然的看着自己,好像对他的观察毫无避讳,也不恼怒。便定下心来仔细看,这细看不要紧,心中的惊异便更深一层。只见她,皓如凝脂、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眸清似水,如出水芙蓉,有着柔和不娇媚的光华,使他砰然心动。心中不禁暗骂:这才是真正的美人儿,老子府中那些,都是些庸脂俗粉,俗不可耐啊!
止桑莫名其妙的看着胖男人有些痛心疾首的表情,心想他应该打量完了吧。自己要抓紧时间问了,爹娘还等着我们回家。于是又浅浅一笑。回映到:
“白老板,我本就不是心胸狭隘之人。那支笔我是很想买下,但就算我想,白老板也未必肯卖。所以只是想与家弟开开眼界罢了。如果白老板肯卖,我又恰好买的起,那就再好不过了。”
白将胖乎乎的脸上淡然一笑,像极了招财猫。
“小姐既然是爱笔之人,在下又岂能扫了小姐的雅兴?那就请小姐在稍等片刻了,待白某去取。至于买卖,久等小姐过目后再说。”说着起身走向柜台,途中他偷偷瞟了一眼止桑,看她正在安抚她的弟弟止南,表情轻柔安定。
心里的算盘开始高速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