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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造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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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因特蹲在巨大透明隔断前,好奇地看向与自己仅有一墙之隔的赤色熔岩,其中隐约可见金属与白骨凛冽的光芒。
“嗨?”克莱因特敲了敲隔断,试图与其中的意识交谈。
“还清醒着吗?”他问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出来,“啊,也不知道清醒与不清醒,二者对于你来说哪个更为合算。”
“清醒着感知自己的灵魂逐渐与异物融为一体,还要分神控制异物熔炼成适合灵魂的容器。”
“不清醒,你无法观测外界。”
他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后将额头抵在隔断上陷入沉默。
附着魔神之力的隔断尽管很薄却十分坚固,熔岩灼人的热意自额头传至身体,令人想投身进入这温暖的怀抱。
“我不明白,为什么?。”
“折羽说你有梦境,你产生了感情,属于人类的感情。”
克莱因特抬头,注视着熔岩中隐约可见的模糊人形,“那为什么,你却选择对你而言更加麻烦、甚至会让你回归无情感状态的道路呢?”
一片寂静。
“卡修特斯说,拥有情感的物才能够称之为生命,但具有情感的物通常又自私而卑劣。他一面厌恶着情感,又一面希望造物拥有情感。”
“他厌恶轻易背弃信仰的人类,却又为身为半身的我添加了爱人的情感。”
“……”
克莱因特垂眸,沉淀死亡与苦难的双眸此时显现出孩童般的澄澈。
暖色光辉落在他的白发上,氤氲出朦胧温柔。
作为武神诞生,出现即代表敌人死亡降临的魔神,此时展现出与少年外边相符却又不符的沉静。
克莱因特常态的举止虽也充满活力与少年意气,但模仿人类所做出的种种举止多少会让人感觉到些许怪异,但知道克莱因特并非普通少年的众人下意识忽略了这一点,毕竟,存在不知多久的疑似非人生物的人,实际性格与外表并不是非常符合才是正常的吧?
所以,人们极其自然的无视了这一点。
作为被灌输了“爱人”设定,执政半身的魔神,克莱因特不受天理约束,大部分记忆并未因为世界树的修改而改变,在世界树中,其实若旅行者向他询问,凡他所知,他必定都会给出答案。
不过,习惯纳西妲让人自己思考获得答案的方式后,旅行者并没有直接询问。
或者是觉得,已知信息中妹妹是五百年前开始在提瓦特活动的,已经在世界树内呆了两千多年的克莱因特并不会知道妹妹的消息?
克莱因特这么想着,忍不住笑了一声。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什么时候,你也开始相信命运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克莱因特一惊,转而无奈的揉了揉额角站起身,“你怎么来了。”
卡修特斯直起腰,将散落至身前的发丝撩回身后。
“折羽说你在这边,过来看看。”
他瞥了眼屏障后的熔岩,“怎么,对他有兴趣?”
克莱因特轻轻扯了扯他的头发,“还好吧,对你唯一合格的造物有些好奇。”
“精心创造的造物都是次品,随手留下的备用机制却变成了完美的合格品,现在有什么感想?”
“感想?”卡修特斯似笑非笑的将视线移到白发少年身上,“身为我的半身,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想法。”
“才不,”克莱因特恶劣的弯眸一笑,“我去到处逛逛啦,出来以后还没好好看看如今的世界呢。”
“没什么大差别,不过是人多了些。”卡修特斯点了点头,目送克莱因特身形远去后敛去眼中笑意,淡淡看向隔断。
“行了,我知道你醒着。”
即使是同样的身体,卡修特斯与神官所使用时予人的感觉也是完全不同的。
几日过去,神官残留于身体上的温和被尽数磨灭,卡修特斯特有的慵懒随意与力量恢复带来的锋芒改变了愚人众众人对于这位空降的执行官的印象。
是的,即使回归原本的身体,卡修特斯也依旧呆在愚人众。
神官与冰神的契约是原因之一,作为继承他意志与记忆的备用机制,神官的思考方式与他相同,神官决定加入愚人众也必然有些他的道理。
找回克莱因特后的几天内,卡修特斯一直在接收现世的情报,了解自己沉睡众多年内的历史。
而就目前已有情报来看,神官的决定并没有错。
更何况,比起突然醒来的魔神,愚人众执行官这一身份在如今的提瓦特更吃得开,至冬强大的外交和势力能为如今暂且不打算升起空岛的他提供不小的帮助。
空岛,会作为最后的手段,成为最后的方舟。
如今还不是让空岛面世的最好时机。
卡修特斯脑海内划过无数想法,现实中时间却仅仅过去短短一瞬,他想起在世界树内见到克莱因特时他旁边的那个人偶。
真有趣,分明没有相关职权,却创造出了令他都有些惊叹的作品。
雷神所造的神之心容器吗…
雷神…莫非是天理所给的执政权柄带来的影响?
只能说,神官不愧是完美复制卡修特斯思维方式的备用机制,就连得知产生了灵魂的人偶是雷神所造后猜测的方向都几乎相同。
“说起来……那个人偶,似乎为自己起了一个名字?”
卡修特斯摸着下巴思考片刻,“名是代称,想要给自己一个名字,是自我意识诞生的征兆。”
“你有想为自己取一个名字吗?”
隔断的另一边沉默了许久,神官与卡修特斯极其相近的声音才飘忽着响起,“没有必要,最多三月我便会完成最后的计划,名字与否,并无意义。”
因为要在忍受熔岩灼意的同时引导各种材料熔炼成贴合意识的形状,神官耗费了极大心神,声音也有些虚弱缥缈。
“好吧,”卡修特斯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对于自己最完美造物即将逝去的事实没有丝毫惊讶与不舍。
或者说,他的表现有些过于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