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生番外系列》怡*

8、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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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年
　　月朗星稀。
　　苏云捷紧了紧衣领，昨夜的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让温度又降了几度。夜风轻吹，扫过他的耳鬓，痒痒的。
　　十点过的街道，已不再喧哗，只有少许的店铺亮着灯，因为不是主干道，这里的店铺关门比市中心要早很多，街上几乎看不见什么人。
　　苏云捷慢慢往车站走着，周扬早些时候给他发短信说九点过回家，结果一直等到现在周扬也没回来，发的短信石沉大海，有些担心，于是走去周扬平时下班的车站想等他。其实周扬那么大人也没必要担心，不过苏云捷今天心里总是慌的。
　　昨天晚上加了一个通宵的班，今天老板放他回家休息，明天还要接着完成那修改N次的方案，早上抱着昏沉的头起来，周扬早就上班去了，他拖着虚虚的身体往客厅走，桌上放着杯牛奶，一个小蛋糕，杯子下压着张纸条，纸条上看得再熟悉不过龙飞凤舞的钢笔字，“起来得再晚也把早饭吃了，多休息一下，老是熬夜总是伤身体的。老爷子病了，我今天下了班去医院，晚饭你自己解决啊。”苏云捷翻过那张纸条，意料之中的看见周扬又写了一句：“不准吃方便面！！！”他轻轻勾起嘴角，暗叹那三个感叹号画得真大呀。放下纸条把牛奶和蛋糕解决了。往四周看了看也没发现牛奶的踪影，扬声唤道：“牛奶~”
　　不多时玄色的生物慢慢踱了出来，朝他无声的张了张嘴，算了打了招呼。
　　“你到哪去了？”苏云捷习惯性的挠牛奶的颈脖，听它幸福的呼噜声。
　　牛奶不理他，只是享受他舒服的挠挠，半眯着眼睛，惬意得不得了。
　　苏云捷无奈的叹气，心想，真是越来越懒了。他放开牛奶，走回卧室把笔记本搬出来，想着修改的方案，眉头也皱了起来。手上的工程很大，方案也修改了很多次，可是业主还是不太满意，他们这个设计小组对这块硬骨头已经疲惫不堪。作为这个小组的组长，苏云捷的压力更大，他跟周扬讨论了很多次，改出来的方案连周扬都说不错了，可是业主还是摇头，“唉，现在的业主真TM挑剔。”他盘坐在地上叹气，手上却不闲着，又是翻资料又是改图，起先脑中的昏沉都被抛到爪哇岛。
　　牛奶跳到他腿上，极其霸道的挤占在他两条腿上，挪了个舒服的位置，心安理得的闭上了金黄的眼睛。
　　“我说你快成缅甸猪了，牛奶。”苏云捷低了眼睛看着浑圆的纯黑生物。
　　牛奶连眼睛都没睁的含混喵呜一声，缩了缩身子，耳朵也转向了另一边。
　　苏云捷笑出声来，结果引起牛奶极度不满，睁开金黄的双眼狠狠瞪了笑得开心的年轻人。
　　年轻人立刻抿嘴，一脸抱歉，直到高贵的主人再次安心闭上双眼才再次咧嘴无声笑笑。

　　下午接到周扬的电话，例行的问到吃饭没有这种管小孩的问题，苏云捷嗯啊的应着，换来周扬严肃至极的命令：“苏云捷！好生说话！”
　　年轻人躺地板上抱着牛奶打滚，“哎呀，周老大我24了，不小了。”
　　电话那头沉默超过二十秒，打滚的年轻人立马坐直对着电话叹气，“好吧，我还小。”旁边的牛奶轻蔑的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苏云捷其实很清楚的听见周扬轻笑的声音，不过心里很舒服，随口问道：“森林爷爷咋样了？”
　　“不太好，暂时住院观察吧。”周扬声色黯淡。
　　“那等手上的单子完了我就去看看他。”
　　“嗯，也好，他老惦记你来着。”
　　“嗯，那挂了啊，我还赶图。”
　　“好，注意休息。”
　　“OK~”
　　挂了电话，苏云捷想起拿个资料来看看，起身走去卧室，结果翻了半天也没翻到，却无意翻到周扬的笔记本，深褐色的封皮，边角都已磨损，看来年代久远，想从前怎么没发现，翻开来看都是一些设计概念，或者一些琐碎的东西，他随意的翻着，突然就看见一段文字，明显不是周扬的笔迹。他仔细看了看，发现是段歌词，“第一次和你坐在电影院,看你脸上的笑有多么甜,我把你的手紧握在胸前,你双眼眯成了一条线。我多想在秋天到来之前,和你手牵手在无人的街,你踮起脚尖亲吻我的脸,深深的吻溶化在心里面。我曾说和你走到老,给你紧紧的拥抱,一切都那么美好,让你始终有依靠。我曾说和你走到老,牵着手一起走到老,何必苦苦的寻找,珍惜眼前的,才是最好。我们是两条平行线,注定了不会有交点,你要好好过每一天,让我不在想起,那流泪的画面。”
　　苏云捷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到底是谁写在周扬的笔记本上的，带着那么深的情意！很快的，歌词里深刻的情意立刻转换成了他的嫉妒，抓起手机就想给周扬打电话，手还没按下去，又嘲笑自己大惊小怪，叹口气，把手机揣回裤袋，皱着眉盯着那段歌词，眼神灼烈要把纸张烧出两个洞，他恼火的盖上笔记本，心里七转八转，很难平静。
　　重新坐回电脑前，盯着CAD色彩斑斓的屏幕，笔记本上的歌词却全部涌了上来，“唉哟，我是不是在吃醋哟。”苏云捷仰天长叹，心里难受得要命，接连叹着气，斜眼望了望梳理皮毛的牛奶，“唉，你看，你最舒服，都不用去纠结这世上最麻烦的东西。”
　　牛奶闪着精光的双眼眨了眨，昂头挺胸走开了。
　　苏云捷再次夸张叹气，手上打好的短信迟迟未发，他不希望周扬觉得他不信任他，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周扬对他的感情。他狠狠把心里的邪火压下去，结果这股气闷在胸腔里，憋得他一阵郁闷。
　　就这样一直熬到十点过，实在憋不住，穿好衣服就出了门。

　　车站近在眼前，隐约看见站台上站着两个人，苏云捷加快步子往前走，就发现其中一个不是周扬是谁。他悄声躲在站牌后面，偷瞄站在周扬旁边的女人。两人刚开始说了什么话没听清楚，过了很久两人又没了对话，这个点，公交车早已过了收车时间。
　　只有夜风不懂绕路，呼呼地吹着，苏云捷开始微微发抖。
　　等了好久，终于听见周扬低沉的声音，“打车快回了吧，晚了。”
　　女人没说话，苏云捷看不见她的动作，估计她在摇头，周扬接着说道：“快十一点了，再晚点不安全。”
　　“你不走不就安全了？”
　　苏云捷听着立马翻了个白眼。
　　“在这站着也不是办法，我送你回家吧。”
　　“周扬，你……”
　　“不要提那些事。”
　　“害怕是吧。”苏云捷从女人声音里听出嘲讽。
　　“没必要讨论，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清楚。”
　　“你为什么都不考虑你的父母怎么想？你周围的朋友怎么想？我怎么想？！”女人的声音突然大了好几个调，夹杂着愤怒和焦躁。
　　周扬的声音沉默。
　　“周扬，你难道都不想？那个人，他有什么值得你坚持？”
　　“那我有什么值得你那么执着？”
　　“你……你不一样。”
　　“那他，也不一样。”
　　“周扬社会是不可能接受他的！”
　　“我接受便足够了。”
　　“周扬！”
　　“好了，我知道了，就算所有人都不接受，也不可能把我们怎么样。”
　　“周扬……”
　　“湘林，很多年前你就知道结果，这样你不累吗？”
　　“哈！”女人这声干笑听得偷听的人心里一阵难受。
　　“累啊，累又怎样呢，精疲力竭又怎样呢，我就是这样固执的人罢了。”
　　“周扬，我们缘分不浅，情意却浅。”
　　“社会不接受怎么办呢，你要怎么办呢，你们要怎么办呢？”
　　周扬没再说话，只听见女人叙叙的声音，或高或低。
　　夜风吹得更厉害了，苏云捷瑟瑟发抖，觉得鼻子有点酸。
　　“没事的湘林，他有我。”
　　苏云捷的眼泪刷地滚下脸庞，遇上冰凉的夜风，迅速降了温度。
　　“呵，我是不是错过了？”
　　“没有，只是没遇见。”
　　“哈，周扬，你还会安慰人呐。”
　　周扬很深的叹了叹，说道：“呼，走吧，快回去了。”
　　“就这么急着赶我走，真是放不下家里那个人。”说不上这句话是不是对周扬说，听起来更像是告诉自己，断了吧。
　　很快的，有车辆停在站台前的声音，“再见，周扬。”
　　夜风依然吹着，呼呼的，掩盖了男人走到身旁的脚步声。
　　迎着橘黄的路灯，苏云捷看见男人温柔的眼神。
　　“周扬……”苏云捷哑着声音喊着，喉咙哽得厉害。
　　“哎。”周扬轻柔地应着。
　　苏云捷突然跳起来抱住周扬，就是身旁这个坚实的肩膀，可以让他靠一辈子的。
　　“偷听可不是好习惯啊年轻人。”周扬带着笑意。
　　苏云捷三蹭两蹭把脸上未干的泪痕蹭在周扬的西服上，自个嘟囔着，把男人抱得更紧。
　　周扬无奈，只得抱着苏云捷轻轻摇晃。
　　“她是谁？”闷在男人颈窝的声音含着浓重的委屈。
　　“老爷子的学生，跟我一届的研究生。”
　　“我担心。”
　　“不怕，有我。”
　　嗯，有你。苏云捷把头埋得更深，心里的难受慢慢消散。
　　周扬无奈得很，无声勾嘴角，低头，在苏云捷头上印上轻轻的一吻，叹息着：“回家吧。”
　　苏云捷动了动，贴着男人的面庞呢喃，“嗯，回家。”
　　周扬寻找他的嘴唇，“今天又瞎想什么了吧。”
　　“嘿，没啊……”声音到最后含混不清，只剩呻吟。

作者有话说

　　开学了，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