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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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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外间是个厨房,左边窗下的土灶上,散落放着锅碗,左面蹰柜下一张米缸,一张水缸。周立辰从柜子里取了个碗弯腰掏了碗水,皱皱眉无奈地倒了回去。
推开右边的门,扑面一阵恶臭,人往后退了下关了门,许久鼻尖还飘荡的异味。工地的临时厕所够厉害的,这竟然差不了多少,在厨房边啊,让人怎么吃得下饭。周立辰叹着气,撩起有些油腻的门帘进了里间。
一张木雕的豪华大床让周立辰心中一喜,可等瞟过四周,浮上的期待也一散而尽。周立辰微微苦苦笑了笑,有柜子,桌椅,虽然破旧不堪,过日子总可以的。
跑了几步,拍了拍手,拿起桌上留着的包子张口就往嘴里送,才咬下小半口,周立辰手一僵,脸色变了变,赶紧怄出了嘴里的东西。许悠是被毒死的,这该是吃剩的那餐,不知是包子还是剩菜有毒,丧气地扔下包子,恨恨地骂了句∶“浑蛋。”
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落在斜对面墙脚处用石头围着的草堆,周立辰歪歪头,这养宠物好像嫌大了些,也圈不住猫狗,干吗不在外面搭个窝棚?
唉~~满腹的恼怒没有地方泄,周立辰强打起精神,打开柜子翻找了起来。
都是陈旧的衣物杂什,周立辰也不管能不能穿,选了二套内衣外褂,抽了块布打了包。将木盒里的几串铜板和几颗像银豆的东西拽进怀里。
盒底下几张纸引起了周立辰的兴趣,抽出瞧了起来。
许悠(手印),临天州盛昌元年四月十五春生,男,南城籍,中贫级上民。中城署城长发于盛昌二十二年十月(官印)
江威益(手印),临天州盛昌三年十月三秋生,男,东镇籍,奴级贱民,属上民许悠所有。中城署城长发于盛昌二十三年二月(官印)
这个时代有身份证?临天州是国名还是地区,盛昌是年号,自己是许悠,那么躺着的男子就是江威益。若按许悠梦中说起过忍了半年,该是盛昌二十三年八月,那么至少许悠有二十三岁了,江威益才二十一岁了。
中贫级上民算怎样的水准?看这家当,剩下的这点钱,怎么都不像有钱人,过日子都不容易,干吗要买奴隶。还是一个想杀自己的奴隶,是不是嫌活得太不够刺激了?
买一个奴隶要多少钱?这奴隶要是有杀人动机,能不能受到处罚?这江威益以前是怎样的人?许悠靠什么过日子的?
天气灰蒙阴冷,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该往哪里去,手里的这点银子够几天开销。做好走和留的二手准备,周立辰将包好背在身上,在厨房里拿了个最大的锅子,朝斜坡走去。
目光落在昏睡的男子身上,不知是不是死了?抬头看看天色不早,周立辰举手按了按乱蓬蓬的长发,将袍子的腰带扎了扎。
一顿脚飞跑着出去,站在横处一条小道上,朝对面的一排木屋看了下,没见到人影,迟疑了片刻,周立辰向右拐了过去。
叉路口一个中年汉子正在收拾茶摊,周立辰赶忙跑了过去∶“有没有吃的?”
“只剩冷包子了。”汉子停下手里的活,直起身子回道。
“来二个。”周立辰一屁股坐在长凳上,朝已经熄了火的炉上大蒸笼瞧了瞧。
“二个铜板一个,卖剩的,就算三个铜板。”汉子递上二个包子躬身问道∶“客家,要茶吗?”
“要。”抓着包子往嘴里塞着,指着前面的大道∶“老板,这条道是去哪里的?有没有住的地方?”
“从这过去,前面道口朝西走,就是中镇,那里有几家客栈。”收拾了差不多的汉子也坐了下来∶“不过,这几天城里办灯会,估计周围五镇都包满了。”
“那~~其他地方呢?”接过茶猛喝了几口、周立辰急急问道。
“从这过去,怕城门都关了。”汉子抬头看看天色,微微摇了摇头。
“这~~”周立辰迟疑了起来,秋天的季节露宿街头太冷,何况人地生疏也不安全∶“老板这里有没有打火的东西?”
“只有自家用的火石。”
“卖给我吧!还有这些包子,再要锅水。”周立辰递过锅子。
从那间木屋去镇里,这条路看来是必经之路,这老板不像是认识自己的∶“老板一直在这里摆摊?”
“家主被唤去忙灯会了,出来代看着。”汉子一边装水一边解释着∶“这几天来往人多,能多挣些。”
付了铜板,跟汉子学了下火石的打法,周立辰还想打听,却见汉子已经挑起了家什,就等自己离开。无奈地捧着锅,回到了木屋,路过斜坡时目光忍不住瞟向那个躺着的男子。
天缓缓地暗了下来,周立辰点燃了油灯,憋住气上了趟茅房,掏了一小碗水抹了吧脸,洗洗手,凑近锅子,水面上模糊地映着一张不算英俊的脸,眼睛不大有神,鼻子挺挺的,嘴不算细巧有点性感,配在一张方圆的面容上,多少能让女孩回头看上几眼。到底是比自己年轻了十岁,怎么看都觉得稚气未脱。
周立辰喏喏嘴唇,眨眨眼睛,摸着蓬松紊乱的头发,随手扯下了发绳塞进袍子。
站在墙边比了下身高,摸摸胸肌手腕,和原来一米七八强健的自己差不多,想想刚才捧了那么大一锅水,没觉得沉,周立辰得意地露出露笑脸,心里终于有了些满足感,脱去一身泥土的外衣,一头倒进床里。这木屋什么都破,唯有这床却是软软地宽敞舒服。
今后该怎么办?周立辰翘着腿眯上了眼睛,才想思量前程,突然又浮上了坡下的那张凄凉愤怒的脸颊,甩甩头,管他呐,自己都顾不上,想别人干嘛。
那人会不会死了?要是死了,就给埋了,也算是积点德。断断续续老是牵挂着那个斜破,周立辰干脆坐了起来,
推门走近斜坡,月色下男子还是卧着的姿势。紧张地伸手探了下,有气,周立辰感到松了口气,呆呆地站着看了会,回头走了几步,又折回过去,反复几次下来,吃饱安静下来的周立辰心软了下来。
唉,总归是条人命吧!和自己其实也无冤无仇,反正这样子也杀不了自己,不是吗?
周立辰从来不相信人世间会有武侠小说里写的功夫,人不是神,哪会说飞就浮,要跳就能上屋顶的。武术技巧确实有,那不仅要练,还要有力气。这男子即使练过武术,没有刀剑,别说能杀了自己,要胜过自己也不是件易事,多少大学里学过日本的剑道和柔道。
可再不信,自己被人换了灵魂,周立辰也不敢过于轻视。摸遍了男子的身上,确定没有刀器,
自己现在力气不会比那家伙差吧,要打起来不一定会输,平时睡觉也比较惊醒。找着该救那个男子的理由,终于觉得说服了自己,周立辰横手抱起了男子。
还行,没觉得抱不住。周立辰信心又增了不少,这许悠的身子看似文静静的书生模样,体力倒是惊人,不仅不比自己原来差,好像还超过了不少。
原先还在耽忧前程,连人都不想救,可这一抱回来,周立辰像似忘了这些。扯掉男子身上破碎了的衣物,小心地放进床上,拭身弄伤地忙活了好一阵。看男子安静了下来,周立辰才感到疲惫不堪,吹熄了灯,拉上被子,倒在一边。
阳光柔和温暖,除了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山野的早晨格外爽朗清静。见身边的男子依然没有醒来的样子,周立辰拿了个冷包子吃了。提着木桶,沿着山边,朝着簌簌的水流声找去。
山缝间一缕泉水由上垂流,溢过卵石,汇入到不远地潺潺小溪。
周立辰喜出望外,聊起裤腿脱下鞋子,踩着岩石涉过溪水,将木桶放了过去,洗干净脸,合手捧着泉水豪爽地喝了几口。
有了水,周立辰忙了起来,收拾打扫屋子,冲洗茅房,唰碗洗锅。点火做饭,第一次用土灶,弄得满头大汗,还是烧成了一大锅粥。
由于开发工作关系,周立辰过去长年奔走在荒野山地,可以说是在哪里都能生存的人。但无论走到哪里,家才是周立辰心中的支柱,即使空无一人,只有回到家,才会感到温馨,再次燃起奋发的意志。
虽然是间破屋,仅住上一天,周立辰心里却是已经认为这是自己的原点,是自己将在这里坚持下去的动力。
扶起男子靠在自己身上,将灌着米汤的茶壶送到了男子的唇边。周立辰耐着性子,顺着男子无意识的允吸,缓缓地喂着,直到男子不再动唇。才自己收拾整理干净,出了门,沿着昨天的路走着。
茶摊上零落地坐着不少往来的客人,老板还是昨日那个汉子,周立辰微微点头打过招呼,朝着去中镇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