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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暴风雪山庄和兔子 ...

  •   两个年轻人背着沉重的登山包慢悠悠的爬山。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能看到山顶,而现在还是清晨,所以这两个人走的不紧不慢,心里想着反正睡觉前我能到达山顶好好的睡一觉。
      白发的年轻人问他的同伴:“你真的不打算干这行了么,布卢斯?”
      “不,别想说服我,没门。”他的同伴,那位拥有天生黄粉蓝混合发色的年轻人回答,“我要去森林里开一家糖果店,每天听树木从第一个低音唱到最后一个高音,想什么时候睡什么时候睡,想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起,想干什么干什么,没人能逼我营业。”
      “好吧,做你想做的。”白发的年轻人说。
      他的名字叫南浔。
      “但是我们先说好,你得给我写信。”他接着说,“好让我看看你一年里亏了多少。”
      “那你得先给我寄,不然我哪儿能找得到你。”布卢斯回答。

      他们就这样慢悠悠的,到达了山顶。

      那里有一座山庄,已经荒废许久。
      快到达门口的时候南浔撞了布卢斯一下,疾走几步超过他,第一个到达了山庄的大门口。
      “我是第一。”他得意洋洋地说,随后被赶上来的布卢斯轻轻锤了一拳胸口。
      “幼稚的混蛋。”
      他们推开沉重并已被时光腐朽过至少二十年岁月的大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尖叫,回荡在空荡寂静的山庄里,宣告这个山庄在落败后终于迎来了它的客人,紧跟其后欢迎来客的是呛人的灰尘,它们的热情令来访的两位客人有些吃不消。
      “我发誓我的肺里全是这些东西。”南浔不停的咳嗽,眼泪都流出来了几颗。
      “那太棒了,下次你因为不会游泳呛水的时候我就能在你的肺里种花了。”布卢斯因为及时采取了捂住嘴巴的应急措施,又站的靠后,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至少他没把眼泪咳出来。
      “那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我会游泳。”
      两个人进行完一轮嘴上的战争后都默契的住了嘴,观察山庄内的装修。
      不得不说就算是经过了十几年岁月的流失,家具上蒙上了灰尘,还盖上了层层叠叠的蜘蛛网,水晶吊灯因此不再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上好的毛毯看不出原本的色泽和图案,但是你依然能从静默的它们身上感受出这座山庄原本的模样——华丽,美好的像是工艺品。
      可以想象得出它的主人曾经在的那些日子,一定绚丽夺目。
      “这里可真漂亮。”南浔感叹道。

      他们将背包放在沙发上,从里面拿出手电筒,枪支还有所需要的弹药,并将纯铁炼制的刀刃塞进自己的口袋。一切武装好后,他们打开手电筒,向着里面走去。
      “让我看看……如果我们要找巫师先生的卧室,我们应该……左转。”南浔拿着手里的地图——那是他花了一瓶酒的代价从山下村庄里的老酒鬼嘴里套出来的。
      “好,左转。”布卢斯听话的左转。
      “然后,第三个房间。”
      “好的,第三个房间。”布卢斯握住生锈的门把手,旋转,费力地把这扇门推开,“她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他说他曾经在里面做过活,谁知道是不是呢。”南浔跟在后面走进去,又立刻走了出来,“我的天哪这个味道,真够恶心的。”
      “哦,是吗?”布卢斯倒没什么反应,举着手电筒大大方方地往前走。
      “你为什么没反应。”南浔做了好一会心理斗争才走进来,他感觉从踏进山庄开始他就饱受摧残。
      “因为我见过大风大浪还有职业素养,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在鼻子里塞了棉花。”
      “你真是个混蛋。”
      他们走到床边,站在那里,看着床上早已腐烂成骨头的巫师。他曾经是这座山庄的主人,可惜现在只是一堆骨头罢了。
      “我们得赶在日落前把他埋葬,把应该走的步骤再走一遍,让灵魂得到安息。”布卢斯说。
      “是啊,然后我们可以收工了。”
      这两个年轻人挽起袖子,把这位巫师先生用被子裹起来,一个抬着头一个抬着脚,把他埋葬在后花园里,拿着书本念了送终的诗歌,又在他的坟头放了几朵野花——那是南浔在上山路上摘的,现在因为缺水显得焉巴巴的,还有几片花瓣受到了摧残,看起来不怎么好看。
      可是他们只有这种花,就麻烦巫师先生忍受一下这些他生前看不上眼的野花们了。

      他们干完活,正打算走,抬头却看见二楼的某个窗内,一个身影悄然飘过。
      布卢斯:“……”
      南浔:“……”
      他们都是眼尖的人,确定那个身影就是画像上的巫师先生。那副画像悬挂在卧室,画着脸上有着温柔笑容的巫师还有他怀里雪白雪白的垂耳兔子。南浔还说这位巫师先生过于自恋,把画放在对着床的位置,每天想看不见都难。
      南浔:“我发誓这次的情报绝对准确。”
      布卢斯:“我的理智告诉我你刚刚那句话不能信。”
      “嘿,这是你最后一次做活了,我没有必要骗你,真的。”南浔解释道。
      “好吧,那么来告诉我那位老酒鬼怎么说的,完完全全,一个细节都不准漏。”
      “好的好的,前天,我去了他家……”

      南浔抱着一瓶酒敲开老酒鬼的门。
      那位老人摇摇晃晃地打开门,身上带着酒气。他年轻时候或许是一位精炼能干的仆人,但是酒精让他的眼睛浑浊,脑子也不太清醒,每天除了喝酒就是睡觉,要不是他的女儿还每天会来给他送饭,他早就在酒精中把自己淹死了。
      那位老酒鬼因为南浔带来的那瓶酒露出一个醉醺醺的笑,给他讲了有关那个山庄的故事。
      那座山庄的主人是一名巫师,他很有品位,也很有钱。
      他也是一位好主人,对于仆人来说,他给的薪水丰厚,而且跟以前的那些拥有过山庄的人相比,他一点也不苛刻,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亲切。他知道每一个山庄里人的名字,知道他们每个人的家里状况,会因为某个人成为了父亲慷慨地给他几天假期,也会因为女孩儿家里贫苦在暗处多给她点福利。
      他还有一只兔子,就像是所有的巫师还有女巫都会有自己的伙伴一样,他拥有的是一只垂耳兔,他叫他汤尼,说那是他的恋人。
      他们相遇在森林里,巫师为了采集材料,而少年为了追逐一只野鹿。

      “他每次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眼睛都会看着汤尼,我明白那个眼神是什么,当我的妻子看着我的时候,也是那种眼神。”老酒鬼喝了口酒,满意地眯起眼睛,“他很爱自己的爱人。”
      南浔没有想到自己来打探消息还要被人用刀子捅心窝,还是两把。
      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听下去。
      “我的主人说当时汤尼像一只鹿,活泼,还有着灵动的眼睛。”

      不管怎样,巫师打扰了少年的狩猎,他抓不住那只鹿了,但是他抓住了一个巫师,还有他的心。

      “他们在午后的阳光里漫步,在清澈的溪水边读书。我的主人在夜晚来到他的窗下,给他用魔法种出一丛蓝玫瑰——他是植物巫师,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只是小事。而少年会给他写诗,他说那美丽的像闪烁的海蓝宝石,就跟那少年的眼睛一样美丽。”

      当时南浔深深的叹了口气,心想自己也想有这么美好的爱情。
      当然他的恋人不能变成一只兔子或别的什么。

      “他们彼此都深爱着对方。”

      巫师是个好人。
      但是我们都知道,好人总是活不长久,而且一生多磨难。

      有一天他的恋人不再见他了,他上门请求,恳求,甚至是哀求。但是每个人都只会让他快走,远远的离开这里。他从那些人的眼睛里,话语里,还有表情里,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他为此落泪,沮丧。但还是在夜幕来临时,站在爱人的窗下,为他拨弄琴弦——他的父亲是一位吟游诗人,而他从他的父亲那里继承了灵活的手指和唱歌的天赋,他每晚都在那里用不同的情歌表述自己的思念和爱慕。
      有的时候窗帘会动,他知道他的爱人正隔着那些布注视着他。
      但是他们不能见面。

      后来再见面时,他还是巫师,而他不再是少年。

      巫师带着自己的爱人游历,最后他累了,带着他回到自己的家乡,在山上建起山庄,命名为暴风雪,雇佣仆人,找来画师给他们绘制画像,挂在那里,挂在他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的地方,每天睡觉前也能看见的地方。

      “其实有人说他回这里不是为了什么……不想玩了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他们说他生了病还是别的什么……反正活不长久,他回来只是不想在漂泊中死去,没有人照顾他的爱人。”
      “我很抱歉。”南浔说。
      “但是……再也没有人能帮忙照顾他的爱人了。”
      “什么意思?”

      他的爱人消失不见了,在他开始咳嗽的第一个周后。
      那个时候他下床都已经需要别人搀扶,却在发现汤尼不在自己枕边后暴跳如雷,强撑着找遍了整个山庄。
      愤怒,悲伤,还有身体不能负担的剧烈的运动,加重了他的病情。

      “他冲着我们大叫,给我们施加了咒语,命令我们永远不得再回去。”老酒鬼喝掉最后一口酒,“我可怜的主人啊,他伤心至极,甚至不让任何人为自己下葬,宁愿不得安息。”

      “所以我们得,找到那只兔子。”布卢斯说。
      “但是,怎么找?他已经消失了,你懂吗?是那种,像泡沫一样,突然的,没有任何征兆的消失了。”
      “我在海里有朋友……”
      “哦然后呢?”
      “我听说过这个诅咒,那只兔子不是不见了,是巫师不能看见他。”
      “但是仆人也看不见。”
      “我的意思是说,谁也看不见他。”
      “哦,我好想明白你的意思了……”南浔反应过来,“这听起来像海妖的诅咒,那只海妖,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或许那位巫师做了什么,让这位海妖把他恋人的死怪罪在他的头上。”
      “你知道怎么找到那只兔子吗?”

      他们躲开那位游荡的亡灵,从布鲁斯的背包里翻出一瓶绿色的,散发着腥味的粘稠液体。
      南浔做了个恶心的表情。
      “别告诉我说这是海妖的血。”
      “是的这就是海妖的血,如果我们要看见那只兔子,我们就得把血滴进自己的眼睛里。”
      南浔十分不情不愿地等着布卢斯把液体递进自己的眼里,在忍受了一点小小的疼痛后,他十分爽快的把东西滴进了布卢斯的眼里。
      这就是自己和别人的区别,哦耶!
      “哇哦,”布卢斯看着他身后,发出一声感叹,“这太有趣了。”
      南浔回头,看见一个男人,有着蓝色的眼睛,就像老酒鬼说的那样,像闪烁的海蓝宝石。
      “所以你们现在能看见我了吗?”汤尼问。
      这两人对视一眼。
      “你的尸体在哪里?”他们异口同声。
      “在那幅画后面。”汤尼说。
      “但是巫师也在那里。”南浔说。
      “那就给他这个。”布卢斯拿起那瓶血,“汤尼?”男人点点头,“麻烦跟我们走,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是啊,我可不想被那位巫师因为打扰了他回忆自己爱情故事而被弄死,这太窝囊了,我应该死在我女友的床上。”
      “你没有女友。”布卢斯淡淡地说。
      “什么?哦我的天啊你真是……”

      他们推开门,巫师转过头来,因为被打扰显现出恼怒。
      南浔:“我们可以解释……”
      布卢斯:“我们找到了你的恋人!”
      他们成功地让巫师抬起的手放下了。
      “他在哪里?”
      “他就在这里!”布卢斯举起手里的瓶子,“我们是猎魔人,这是海妖的血,只要把它滴进眼睛里,你就可以看见你的恋人。我拿我搭档的生命担保!”
      “什么!?”
      但是那液体滴进巫师的眼睛里,却给他造成了难以忍受的痛苦,或许这对灵魂有着巨大的伤害,而巫师显而易见的更加的恼怒,他觉得自己被骗了。
      这两个人只是在拿他的恋人欺骗他而已!
      但是,谁在呼唤他的名字,用一个熟悉的语调。
      他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对蓝眼睛。
      “汤尼?”
      “是的,是我,亲爱的。”
      他们拥抱在一起。

      “我受不了了。”南浔小声地说。
      “忍住,快干活。”
      他们把那幅画拆下来,没有看见什么,直到布卢斯把海妖的血洒在上面,一个小小的尸骨才显露出来。
      是只兔子。

      他们将那只兔子葬在巫师的身边,目送这对恋人在日出之时消散在空中。
      “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感叹一下,伟大的爱情?”南浔把锄头扛在肩上,问。
      “你还可以请我喝一杯酒,抱着我大哭一场说啊亲爱的朋友啊我舍不得你离开我之类的话。”
      “我只会在你喝完酒之后对你说滚。”
      “好,我要一杯麻雀酿。”
      “你他妈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暴风雪山庄和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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