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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串六个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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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继海将颤颤巍巍的豆丁苒从门后揪出来:“还是个小娃娃。”
众人都沉默了。
他们得到的传承里,并没有关于魏枝苒的半分描述。
仔细盘问一番之后。
他们才知道,原来魏枝苒和他们一样也是无缘无故被卷入这里,但魏枝苒脑海中没有那些传承,他们却有。
“会不会是因为她太小了?万一她也是天命之一呢?”索檬懿觉得这是最大的可能了。
茅季谷反驳道:“不可能。这里的摆设都是按照五个人来的。”
学习的案桌,武器,和水潭,都仿佛预料到会有五个人来到这里一样。
苌景礼此时有些不耐烦,他不喜欢小孩子,便有话直说:“那你们商量怎么办。反正我是不管的。”
邸柊卉看了眼只到自己腰间的小孩,她素爱研读兵法,家里没有直系的弟弟妹妹,只有旁系的小辈,她接触过几次,惹人烦的紧。因此,她也生不出什么主动照顾小孩子的心思。
她言简意赅:“烦。”这是也不愿意管的意思。
豆丁苒虽然年纪不大,但刚刚这些对话还是能理解个七七八八的。
接连被否定的感觉并不好,她求助似的看向最先牵起自己手的哥哥。
“那我来吧。”缪继海可有可无地说道,他家里有弟弟妹妹,照顾人也算是有点经验。
当然,事实上他也没那么愿意,不过谁让其他人抗拒的态度太过明显呢。
五人商量完毕,马上就投入到自己的事情中去。
传承里虽然指明幻境里的时辰比真实的外面慢很多很多,但对战乱深恶痛绝的五人却觉得此刻刻不容缓。
该说不说,不愧是上天眷顾的天命。
豆丁苒十分奇怪,为什么同样是刚来到这里,哥哥姐姐们却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呢?
她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一个答案。
当天夜里,豆丁苒被安置在床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缪继海。
缪继海给她盖好被子。
豆丁苒还是看着他一动不动,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怎么了?”缪继海被盯得有些不解。
豆丁苒在家时,姐姐每天都会给她讲故事,昨天讲到金月说的第六十七回了,她瞧着缪继海弯弯嘴角,提醒道:“金月说啊,今天应该给我将六十八回啦!”
缪继海哪里读过这些话本,一堆话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他看着魏枝苒不依不挠,誓不罢休的气势,弱弱地退步:“哥哥今天给你讲个新故事。”
魏枝苒撇撇嘴,但还是没挑剔,安静地听着。
“话说森林里的动物分成了两个派系,每日打得不可开交,有一回,老虎带着......”缪继海将自己今天研习的兵法换成小动物将给豆丁苒听。
故事很无赖,小动物们一直打来打去,豆丁苒此时还不理解为什么狮子和老虎互相不对付以及为什么他们一定要立马分出个胜负,一个故事没讲完,豆丁苒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没一会,就忍不住,美美进入梦乡了。
缪继海确认小孩睡着以后,总算停下了半句一顿的节奏,叹了口气,才离开。
有了这一次演变而来的每日哄睡的任务,缪继海觉得豆丁苒肯定是个调皮的性子。
但事实和缪继海想得不太一样,豆丁苒很乖巧。
他看书的时候,豆丁苒就乖乖坐在一旁在纸上涂涂画画,不吵不闹。他去习武,她便支着头在一边看着,从不无理取闹,眼里是藏不住的崇拜。
云雀堂的日子很无聊,从始至终只有他们六个人,每日见到的人都是前一日见过的。
大家虽然一开始不喜欢小孩子,但日复一日的相处加上豆丁苒的表现,还是慢慢让这群心里只有武器兵法的人们,心里有了一点她的位置。
豆丁苒就这样无所事事了一整年。
第二年,已经略微有些沦陷的哥哥姐姐们觉得这样耽误着魏枝苒也不太好,便开始交替着,教魏枝苒一些技能。
大姐姐索檬懿和二哥哥茅季谷教的是武功,二人均自小习武,平日里对打最多的就是她们二人。
而豆丁苒毕竟是八岁的身体,举不起他们最擅长的长枪,因此只学了不少近战肉搏和借力打力的套路。再加上又有“名师”的双倍加持,魏枝苒可以说是进步神速。
最后那几年,魏枝苒已经可以借着八岁的身体,和战力最低的三哥哥,也就是苌景礼打成平手了。
三哥哥苌景礼教的是医术。奈何天不随人愿,此时豆丁苒一些字还认不全,更别说跟着苌景礼学习医术了。医术是最需要钻研的,豆丁苒根本不具备这个条件。
因此名义上说的是医术,实际上苌景礼教的是识字。直到大家离开的前几个月,豆丁苒才开始学习一些基础的医术。
哥哥姐姐离开后,豆丁苒每每看到医书,就想起三哥哥吃错了药草昏迷了整整七日的黑历史,通常拿起来就放下,一点也研学不进去。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的医术是几门手艺里学的最差的,顶多算学了个皮毛。
四姐姐邸柊卉教的是兵法。兵法也需要认字,四姐姐本来也要教,但奈何她是个急性子,豆丁苒还没学会,她就能先自己急死,因此她教的偏向图画多一些,等后来豆丁苒字认得差不多了,才开始教兵法。
兵法不好学,四姐姐每每捉弄成功就会对豆丁苒说上一句:“兵不厌诈。”后来即使豆丁苒看了无数遍行军打仗的阵法图,觉得自己终于能够出师之后,也再也没有那个日日借着比试之名,逗弄自己的人了。
五哥哥缪继海也是豆丁苒最喜欢的一位哥哥。本来他是五人中唯一的世家子弟,众人给他安排的任务是教导魏枝苒礼仪礼节。他们知道云雀堂的传承不同外面,魏枝苒从小受着这样前卫的熏陶,以后回归免不得要吃一些苦头。
但缪继海不仅有这一项任务,他还负责魏枝苒的睡前哄睡工作。
身兼数职的高强度压迫引起了缪继海的强烈控诉,几人一合计,反正日后能护得住豆丁苒,现在她年纪尚小,放纵一点也无妨。
此后,缪继海的主要任务重新变成了每日睡前的小故事,因为这个活别人都做不下来。
他们在云雀堂生活了十几年,时间却没在他们身上留下任何变化。
豆丁苒依旧是八岁小孩子的模样。六人相互依赖,已经成为了缺一不可的整体。
一年到头,豆丁苒的生辰成了最隆重的日子。
这几年,五人已经尽力完善豆丁苒的童年了,但没有经验的他们知道自己忽略了很多东西。他们交给豆丁苒很多,学业、作战和为人处世,但几人悲哀地发现,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把当作正常的八岁小孩子对待了。
离豆丁苒生辰还有半月,几人挑了豆丁苒熟睡的深夜秉烛夜谈。
“想好了吗?”缪继海背负着“哄睡”大任,是最后一个进门的。
茅季谷下意识有些不放心:“你确定她睡着了?”
缪继海轻嗤一声表示不屑:“我都哄了多少日了,这还能搞错?”
邸柊卉提醒道:“这孩子屏气凝神的功夫不输你我,毕竟是惊喜,要谨慎。”而且在邸柊卉三番两次地“训练”下,活脱脱把乖巧可爱的豆丁苒培养出了叛逆期。
索檬懿羞愧地低下了头,功夫她教的,她没有发言权。
苌景礼合上今日给魏枝苒布置的课业,愤愤不平地说:“她也就这个学得快。”
茅季谷轻咳一声拉回众人的注意力:“那今年咱准备什么?”
“去年的小人书枝枝好像不怎么喜欢。”邸柊卉摸摸下巴,及时反思总结。
缪继海早有准备,他弓起身子,神秘地将一本游记从袖子里拿出来,给众人展示。
“这是什么?”苌景礼不太理解,眼珠一转,想起他刚刚做的事情,“你给枝枝讲的故事书?”
“不是。”缪继海急忙翻出自己做过标记的一页,“你们看!”
索檬懿离得近,她率先看完并且发表自己的疑惑:“糖葫芦?”
此言一出,大家的眼神齐刷刷地落到她身上。
索檬懿举起双手力证清白:“我不会。”
众人的目光又转到在场唯二进入幻境之前会做饭的邸柊卉身上。
邸柊卉顶着众人的期待,淡定地摇了摇头。
玄门的传承让他们学会了抛弃过去现实生活中的一些偏见,不再奉行“君子远庖厨”那一套,因此剩下的三人虽然之前不会做饭,但现在的水平可以说是可圈可点的。
五人都觉得糖葫芦是个很好的主意,便开始钻研游记上用的方子。
“削木为杆......”缪继海开始朗读。
茅季谷朝着索檬懿点点头,在场就他们二人力气大。他主动拦下了第一个活:“这个我俩来。”
缪继海点点头,继续朗读:“串果,蘸以糖稀......我们六个人,刚好可以串六个果?”这句话得到了众人的认可,连正在窗外偷听的豆丁苒也不自觉地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