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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梨花沉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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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隐云后,天凉气湿。
湖岸上的一棵花树结满了白白的花朵,风轻轻吹起掀落几片花瓣飘在幽静的湖面上,安宁静谧。花树下站着一个人,白衫轻扬被风鼓动衣角边。
最是脑子空白的人一片抒情,望夜一罩黑幕,不见边际。
她身处一个湖泊的岸上,左边是一道青色的墙,一颗大大的梨树在墙的几米处盛开,花枝茂盛伸长了枝丫竟然越过了围墙,簌簌的一片梨白。
倏地,竟然有声音传出。
汪汪——有狗叫!
花戚戚颤栗的一抖,僵硬着头看向传过来的方向,静谧的夜幽暗幽暗,除了那洒下的碎碎月光外就瞧不出其他了。其实,她怕狗……
一回神,黑暗处那墙上面趴着一只狗,睁着大眼睛散发着墨绿色的光瞪着她。花戚戚这下一屁股花容失色的坐倒在地上,别是出门踩狗屎,她才能如此幸运遇上如此“尤物”。
“呜呜……你别过来。”这哪家的狗,竟然趴在墙头上,清风拂过梅花树的白梅花就落在它眼睛上。
狗不小,还很大!像只狼。
那狗摇摇头,花瓣落地上。伸着狗脖子眼神还是泛着凶凶的光盯着花戚戚。
靠,还通灵啊!
花戚戚叫,这狗竟然想越过墙来,太可怕了。“求你了大爷,别过来,真的……我怕你……呜呜。”
没骨气的东西,能这样痛苦又绝望的快哭的花戚戚很凄惨的怕一只狗,那狗的主人怎么还不来啊?她腿软的都站不起来了,更不用说她想跑。
看着那只凶悍的狗像支利剑似的跳跃落地,花戚戚鼻涕都快出来了。
汪——汪呜……
狗发狠了,对着她狂叫。狗爪子快速的刨着泥土,绿眼睛的光束更亮了,像要吃了她似的。在蓄势待发之时,受惊吓的花戚戚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看着狗冲向她。离她越来越近,还伸出冒着热气的舌头喷着鼻息……好想哭,好想哭的……
好臭……狗的口水都喷她脸上了,花戚戚痛苦的呻吟一声干脆心一横,仰头朝着天猛地深呼吸接着大吼一声:啊啊啊啊啊啊……
接着顿住,惊的那准备往她脸上舔的狗都后退一步,花戚戚得了新鲜空气觉得满足了,动作猛烈的像尸体一样躺在地上,闭着眼悲壮的说:“好了,你可以上了……”
时间寂静,周围连风吹草动的声音都静悄悄的,仿若静止了般。
挺不对劲的,连那狗鼻子的喘气声都听不见了呢。花戚戚小小的睁开眼,挤出一条缝儿查看四周,狗不见了!
奇怪呐。狗呢?那狗呢?不要咬她么?……
花戚戚一翻身,蹭的站了起来抖抖腿……现在不软了。刚才你怎么不灵活呢!拍了一下腿,花戚戚觉得解气,眼神四处扫着就为了寻那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对她有意思的,狗。
在哪儿啊?花戚戚眼皮儿跳了下,不自禁的一抬头,吓得她肚里的肠子打绞,喉咙里小小声的抽着气儿。
树上坐着一位眉目清隽神色冷傲的人,俊美面容特别的俊逸如仙。身上的随意清冷的气息掩饰不了他的贵气,手执一条金色长鞭,白靴蹬在树枝干上,平淡无波的看着她。
他没说话,她也静静的看着他。
想来也不能这么继续下去,她决定还是先开口,打个招呼也是好的。
“你……”
树上那人身后忽然窜出一条凶悍的大狗……
哇啊啊啊——
花戚戚要说什么都吞回肚子里了,扯开嗓门就尖叫,狗又回来了!太悲痛了这事,花戚戚退后一大节,哆嗦着手指对着树上的人得瑟:“那那那狗……”
他抚摸那只大狗,雪白的皮毛在他修长的手中勾勒出强健的体型。
长的特别好看的那人似是可怜她般,淡瞥一眼:“嗯,我家的。”
花戚戚猛地一颤,像风中摇曳的小草,终于哭了出来,鼻涕和着悲痛的情绪朝他控诉:“你家的狗好变态……”
树上的人懒懒的看着她,云淡风轻:“变态了你又哭什么……”
听着这话,那狗好像不满意了,对着花戚戚发出长长的一声叫,吓得花戚戚又是往后退了好几步,挨着墙才不让双腿软下去。
“你家狗它长的吓人,求你了,把它带回去吧……”
月光照耀着她的脸,树上的人什么话也没说盯着她半晌,那目光深不可测若有所思。他身后的那只大狗也跟他主人一样,安静的没吠一声,光瞪着那双诡异的绿眼睛望着她。
怎怎么了?对上这么两条视线,花戚戚不舒服的动动嗓子轻轻咳了一声,她不敢大声的咳,就怕把那安静的狗给招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他执鞭的手悠闲的碰了碰树枝,修长的身影后是明亮的月光,那张阴影下白皙的脸顿时令月亮的光辉变得朦胧。
讷讷的呆傻那一刹,她开口:“花戚戚……”她说,清澈的目光望见那人的眸中飞快闪过一丝光影,不知为何她觉得说出这个名字有些莫名的忧伤。
“怎么出现在这儿的?”那人又问,薄唇很冷硬开口说话时又贵气优雅,很是好看。
“不知道呐……”她眨巴眨巴眼,很期待的看着他,问:“你呢?这么晚,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那人嘴角半翘,眸子漆黑有点儿雅痞的气质:“寻狗来的。”
得到这样的回答,真让人气血翻腾,不过还好她有海纳百川的心态足够包容他。花戚戚眉头小小蹙了那么一下,释怀的问:“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你知道我是谁吗?”她想知道自己是谁,还想回家,她想有人认得她,那样她就不用烦恼那些一片空白的记忆了。
那人执鞭的手微抬起放在腿上,幽邃的眼睛沉默的看了她许久最后懒懒的笑笑:“我也不知道你是谁,至于你为何出现在这里……这是我家大宅的后院,莫不是你偷偷爬进墙的?”
花戚戚肚子一阵无语……“我没有……”
“嗯哼。”对于她脆弱的反驳置之不理,那人挑挑清隽的眉对她说:“记好了,这是我一个人的宅府。贺清赭,你记得什么?”
那人说话间不经意流露出的随性洒脱和淡淡的冷漠让花戚戚脑子有点儿晕,黑亮如星辰般的眼珠在她脑子里飘荡,“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不过我觉得你应该认识我……”
“认识你又怎样?”那人目光复杂,沉静又深不可测。 “要不你跟着我,直到你想起一切以后。嗯?”
“……跟你?那你知道我是谁吗,说给我听吧。”花戚戚移着步子想躲开大狗的偷袭。
“你非人呀。”那人想也没想便吐出这么个词儿,非人呀你。
花戚戚傻了,顿觉受伤和侮辱:“谁说我非人了,我要不是人我是谁呐?!”
她这么一吼,面目拧着从月色看来几分狰狞,自己到没知觉。大狗突然朝她咆哮一声就要扑上她,花戚戚觉得脑子晕眩眩的,对着狗更加恐惧。
那人止住大狗的攻击,摸着它的毛安抚它。挑起的眉眼淡淡的清冷,看着花戚戚的眼睛有些发寒。“你是只妖精,老鼠妖!”
……世界静默,“不可能!”花戚戚受不住打击,你说非人就算了吧,你还说她是鼠妖!太不堪了这。
那人没出声儿,挑挑眉云淡风轻的看她,“爱信不信。要不要证据?”说着,他手上突地就出现一面薄如玉的镜子。
“你你你把镜子变出来了!”花戚戚惊奇。照这样,妖怪是这家伙才对来着,她又后退几步。
倒是猜出她想法的人唇角轻勾带点讽笑道:“看来你真什么都忘了。道士,听过不?还真被关了十几年给关傻了。”
听着这话花戚戚是激动啊,显然这人就是认识她啊!!
“我说你啊大爷,你都说了这么多就跟我说我是谁吧,啊?我想回家,我想见见我的家人。”说道后面,花戚戚觉得喉咙有些疼,发堵。
看她可怜那小样儿,树上的青年男子大发善心的把手上的镜子扔她脚下:“小老鼠,瞧瞧你的样子。照照你自己是不是本道说的那样。”
混蛋你!你说你这人就不能温柔似水点么?花戚戚哀怨,到将信将疑的拾起那面镜子,不会真是只老鼠吧?
“不不照了,不照了我!你说我是老鼠就老鼠成了吧?可我难道还是你家的?”你家养的?……花戚戚想来这么一句,不过就封嘴了。她两眼闪着星星望着树上的美青年,您只要闪个话,俺就跟您走!
美青年静静的看她半晌,嘴角笑开了,越笑越淡柔,越笑越温情。
“我家养人,不养鼠!”
……幸灾乐祸的一句,封杀了花戚戚大脑内全部的思想呐。
怒了!伸出两拳头冲美青年挥了挥:“鼠要跟你走!”
……没戏了你,花戚戚痛苦自己的懦弱和美青年的无耻。
于是,花戚戚跟着美青年回家了,那只大狗跟在他的身边,而她离了好几步就防止狗黏上来。黑夜里铺满了一地的白花瓣,踩在上面不见丝毫声响,他们静静的朝前方行走,一前一后一男一女一只贼大的狗……
晨曦的一缕光线透过纸窗射进居室里,花戚戚匆忙起床去外边的井里打了一盆凉水给自己洗脸……她家爷说她是只鼠妖,嗯那成吧,鼠妖就得服侍她家爷了。
她家爷叫贺清赭。也就是几天前一晚上一只对她有意思的狗的主人……这么解释真好……她家爷所拥有的这座宅子是城里人家最大的,可是服侍的下人加上新来的她只有四个。
毛长的盛密很汉子的大厨子大古跟他的媳妇儿春娘,还有白发苍苍的脸上皱纹能夹死蚊子的老管家陈老爹,和他的孙子喜枣。最后一个就是她了,让她苦恼的是,爷不叫她名儿,很怜惜的赏了她一个贱名儿:“小傻子……”
她曾抗议过,哆嗦着嘴从肠子里小声儿的抽着气儿:“这名字太难听了,就叫我本来的名字吧爷……”清隽面容的爷冷淡的哼哼一声,那只叫泊渊的狗就从他身后跳了出来威风凛凛的站在她面前,绿色的眼珠子泛着凶光盯着她。
害怕的她腿软的坐在地上,瀑布长的眼泪哗哗的流鼻涕也跑出来了对着她家爷告饶:“我错了,您还是继续叫吧……小傻子也挺好听的……”
她是只鼠妖,可还得怕她家爷的那只狗……
于是,抹掉眼泪擦干鼻涕花戚戚撑着虚弱的身子在抗议失败后默默的干活儿去了。
现在的她成了爷的专属丫鬟就得伺候他早晨梳洗、换衣、束发。上一次她动作慢了点儿就被罚在泊渊身边蹲了一时辰,可怕的是泊渊伸出冒着热气的舌头要舔她如花似玉的小脸,吓得她在宅子里一圈一圈的跑,泊渊在身后一圈一圈的追……太可怕了。
推开居室里的窗子让风吹进来,带了一阵花香。她的居室是她家爷给安排的,在宅子里最后边的阁楼下,一道青瓦白墙围着栽种了几颗大树,还有一颗梨花树婆娑的枝干,晃动着长了绿色叶子的细丫,白色的花朵开了满怀。
花戚戚满心的欢喜,她真喜欢住的地方,微眯着眼舒适的吹了会儿风享受的嗅着花香,她抬起脚飞快的跑去服侍她家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