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二十岁礼赞》热雪

2、幼儿园（一）

　　幼儿园以前的事情基本是不记得的，像往水管中灌大米，每天扶着墙走路着急时跑起来啥也不顾了……基本上都是妈妈讲给我听的。关于幼儿园的记忆也是很模糊的，刚开始上的是城中心的幼儿园，父亲每日都要讲那里有多么多么好，有钱人家都去那上虽然他没钱但就是要在妈妈面前装阔要死要活把我往那送。我当时什么都不懂，毕竟才三四岁嘛，也正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也没有受到来自富人的歧视。
　　只是每日回去都向妈妈说那里的老师整天整天地织毛衣，别的小朋友都有带着玩具而我没有，索性也就整天整天地看着老师织毛衣。小朋友是不懂什么贫穷富贵的，但是老师懂呀。有一次一个小孩午睡尿床了老师就将那小孩塞到我被子里来，等第二天再去午睡时我的被子被老师换成了尿过的那一床。我好像提出过抗议但没什么用，一位没有职业道德甚至是人的基本道德的幼师是不会吝啬她的巴掌的。
　　我不记得我还在那儿受到过多少不公平待遇，只晓得我在那没有小朋友和我玩，不锈钢杯子里的水有股铁锈味儿，每日吃的饭菜也寡淡到没有任何记忆。妈妈在得知织毛衣事件后果断将我转入邻村城市边缘的幼儿园，为此和父亲大吵了一架。我至今还记得那个晚上，正房的门异常高大异常地黑，我死死抱着母亲的腿哭着喊着不要她离开，父亲蹲在院子角落抽烟……
　　后来父亲带着我去三姨家接母亲，谈的貌似不太愉快把我留在那住了半个多月，我还记得那时每天起床都有一种三姨家的感觉，住过亲戚家的孩子应该知道这种感觉。姐姐好像在那段记忆中消失了一样，她好像是去了二姨家？我也没有问过，具体不得而知。
　　这场战争持续了半年之久，结果当然是以母亲的胜出以及对父亲的破口大骂告一段落。同样，因为转幼儿园我多上了一个中班。
　　父亲开始每天送我去幼儿园，那个幼儿园位置很好，在小区里面，周围很多卖早餐的商贩。两个超市分别坐落在幼儿园的东南方向和西北方向。父亲对于孩子的宠溺那绝对是没话说，但他后来的做法经常让我怀疑小时候的爸爸是不是现在的爸爸。那时候父亲总是先带我在超市买上一板奶片，现在已经停产了，带有巧克力的蒙牛奶片，写下这些字时我还能依稀感受到那个味道。还有那个“盼盼麦香鸡味块”，小小的酸奶，魔法士饮料……各种零食只要我拿着，父亲绝不会说放回去换一个。买完零食就是去幼儿园对面的早餐铺子吃早餐，我应该不太爱吃面，所以总是和爸爸坐在一起等着他把担担面吃完，有时候会拿两块他的烙饼尝尝。
　　等他吃完面，就又会去饼子铺给我买个夹菜饼，热乎乎地捧在手上走进幼儿园。（有时候他会忘记告诉老板不要放辣椒，导致我一早上都在呲牙咧嘴地啃辣饼子）
　　这个幼儿园也没有多么好，只不过每天都在教东西，我有了一个长得可可爱爱的朋友。她留着短发，耳垂好像还戴着耳环，就是那种给小孩子戴的素圈，常常穿着一件红色的条绒外套。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午觉，只要在一起就永远拉着手。还有两个男孩子，关系也不错，只记得两个小朋友对我都很好，和他们一起玩总会有种被偏爱的感觉，作为一个家庭中常常被忽视的个体，这些是当时年幼的我获取快乐的重要方式。
　　我不爱说话，一点都不爱说。每个小朋友都有他们可炫耀的东西，恩爱的父母，假期的旅行，新得到的玩具……我从小被妈妈灌输着：你要好好学习，爸爸妈妈赚钱很辛苦，要不是为了你们我们早就离婚了，我们家没有闲钱去给你买这买那……
　　哦，还记得当时要交一张入园照片，贴到自己的柜子上，她想让我用姐姐的一寸照代替，你知道一个五岁的孩子失落甚至崩溃的感觉吗？那几天，我还会失眠！每天入睡前都会想为什么，想着光秃秃的柜子，想着同学异样的眼光。后来问起，她说在开玩笑，想逗逗我……
　　还好，幼儿园要的是大照片，爸爸带我去了城里的照相馆，拍了人生中第一张艺术照，虽然穿的衣服是姐姐传下来的，鞋子是去年的。
　　这些是爱慕虚荣吗？我觉得不是，每个小孩子都会有自尊敏感期，如果现在的我听到妈妈的那句话我甚至可能会表示赞同，和别人不一样真的很酷。但是当时的我只是个小朋友，我只会感到自卑，虽然别人不知道那张照片背后的故事，但它依旧会让我觉得比别人矮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