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到酴醾花事了》越小歌

1、全文

　　A.
　　他很久没有见过天空。
　　从他栖居在他的灵魂的那一天起。
　　仿佛长长的沉睡中苏醒。
　　梦境的那一头还是他殷红的眼。
　　这边，已是芳草萋萋，似乎可以感受到外界已是充满不安的雨水的夏季，而他的四周是将他湮没的雾气。
　　潮湿而安然。

　　B.
　　你知道爱上恶魔的滋味么。
　　是残忍也是温暖。
　　他的手指温凉，拂过脸颊时轻柔的如同沉到心底的疼痛。
　　他记得他除去他眼罩的动作，甚至那样的温柔让他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他的心触手可及。
　　然而他是恶魔。
　　他不过是他漫长生命中的一场消磨时间的赌局。
　　他不得不一次次的提醒自己，无论是过去，还是此刻。

　　C.
　　从没有想象过身为灵魂的感受。
　　那样的虚无而没有存在感。
　　仿如旁观者看着他继续在世间行走，诱惑吞噬一个又一个新的灵魂。
　　时光变得缓慢而迅猛，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数字的更替循环。
　　他突然想起最后的大战时，他对他说，要他闭眼，不要他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他不曾来得及告诉他，他从来不会有改变。

　　D.
　　他一直不曾明了，他是不是知道他的苏醒。
　　偶尔他默默地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半遮眼帘，目光悠远而茫然。
　　他从来不曾对他说过话，甚至他曾见他嘲笑过到手的灵魂，然而对他，一句都没有。
　　他明白了寂寞。
　　他突然觉得心疼。
　　不是为自己。
　　而是为了他们相遇之前，独自度过漫长时光的他。

　　E.
　　他有时会思考。
　　似乎这样悠远的时光除了思考便再也想不到如何来消磨。
　　想他曾经的仇恨。
　　想他曾经的努力。
　　想，他们曾经的回忆。
　　他从来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没有吞噬自己的灵魂。
　　有的时候他会私心的希望那是因为那样温暖炙热的字眼，却又最终自嘲的放弃。
　　如果是那样，又是为什么，他的眼中不再有他。

　　F.
　　他曾经以为契约是恶魔的游戏。
　　他曾经以为无论在他之前还是之后他曾经也将会和很多人缔结契约。
　　他也亲眼看见他被召唤。
　　然而他不曾看见他缔结新的契约。
　　他的左臂在大战之后恢复，新生的左手上不再有那枚契约，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殷红的伤疤。

　　G.
　　他知道他的伤疤总是疼痛。
　　伦敦这个多雨的城市，那些潮湿让他总是不停的抚过左手的殷红。
　　他看得见他蹙起的眉头，眼神中是狼狈的痛苦。
　　如同尖刻的刀锋，刺得他心头鲜血淋漓。

　　H.
　　他不曾想过自己可以存在百年。
　　然而他卧室旁房间满满的年历，告诉他，今天已经是一百年。
　　距离那场大战一百年。
　　距离他离开人世一百年。
　　距离他，栖居到他的灵魂，他已陪伴了他一百年。
　　他不懂为什么今天的他的眼神好像脱离了浸润的迷茫。

　　I.
　　直到他看着他站在撒旦面前，眼神坚定。
　　他看着自己在地上渐渐有了影子。
　　他看见他的眼中终于再次映出他的样子。

　　J.
　　如果百年孤独可以交换之后的永恒。
　　如果这短暂而漫长的时光可以留住这些根生于骨隙间的情感。
　　如果这些酸涩艰忍的孤独与寂寞，可以雕刻出重逢时你眼中的湿润喜悦思念疼痛的杂糅。
　　如果我长久的疼痛是为了换取本已令我绝望的你的爱。
　　如果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

　　K.
　　我，夏尔·凡登海姆(Ciel·Phantomhive)。
　　我，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Sebastian·Michaelis)。
　　我愿与凡多姆海恩家族缔结契约，誓死保卫家族之名，捍卫家族的荣耀，效忠于凡多姆海恩家族。如有背叛，愿以灵魂世代不能得以解脱作为代价，洗清我的罪恶。
　　我愿与少爷夏尔·凡登海姆缔结契约，献出我的所有，付出我的一切，只为换取少爷真正开心的笑容。如有背叛，愿以灵魂世代不能得以解脱作为代价，洗清我的罪恶。

　　我有生之年……都会做您的执事——

　　L.
　　花到酴醾，花事了。
　　盛夏之末，褪色的契约重新鲜活。
　　他趴在枕头上，身边的人温凉的肌肤贴过来，缓缓覆上他光裸的后背。
　　令人安心的怀抱，以及令人脸红心跳的吹吐在耳边的气息。
　　塞巴斯蒂安。
　　少爷？
　　……
　　那样清浅的几乎难以捕捉的语句。
　　身后的人似乎轻轻的笑起来，他蓦地发现守在他身边的百年，他不曾见过他的笑。
　　怀抱自己的手臂有一瞬的收紧，那样的力道有些让人眼眶酸胀。

　　少爷，我也是。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大概是一年多前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