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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我和我的五个冤种男友(番外1) ...

  •   我们不谈论那个女孩。
      至少在今天这个即将失去她的夜晚,我们不会谈论她。

      “就像你要写风不能只写风?”
      敬人依旧没有失去思考的清醒,语言的逻辑严谨,即使他努力想要把自己灌醉,酒杯空了又满。
      “因为她本人就是不可描述这个词的最佳演绎啊。你要是被问她是怎么样的人,能浓缩成一句话吗?”
      “不能。至少得附上三天三夜100G的抱怨。”
      “是吧。”
      “看来语言的载体是有限度的。”
      无法描述。
      所以画进了画里。
      我没有点出,竹马毕竟脸皮薄,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还在追他的连载漫画这件事。
      酒液空了,杯子落在桌上没有声响,冰块却摩擦出了微妙的咔哒声,舞池灯光闪烁,担任气氛组的三毛缟斑切到了下一首活泼尽情的歌曲。
      新婚人逆先夏目包场了一家私密性很高的酒吧,在场都是成年人,早已经到了熟练举杯的年纪,但所有人都有节制地品味着酒水。被邀请的人数很多,大多是学生时代的校友亦或如今的工作伙伴,人数太多,分割成了很多小桌,有人在舞池中央,有人上台献歌,有人则在吧台静静饮下一杯又一杯。真白友也被隔壁桌的天城燐音抓去摇骰子,仁兔成鸣、紫之创他们留在沙发上和天城一彩他们聊天。
      “诶,学姐还请过仁哥做主持人呀。”
      “说我的声音很好听之类的话,最后因为我站在中间的构图效果不太好搁置了,那群混蛋。”
      仁兔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气泡酒。
      一彩突然想起来:“说起来也找过巽前辈哦。”
      “是的。因为姐姐觉得让正经的牧师来主持一定很酷。”紫之创似乎很清楚其中经过。
      “但是司仪我记得是日日树学长?”白鸟蓝良问。
      “最后还是选了亲近的人。因为‘想要一直守望我们感情的人见证我们的happy ending’这么说的。”
      我猜夏目君看是star pro的人咬牙接受了让涉来吧。毕竟他比起哥哥们更加讨厌我,呵呵。
      不过显然是无法在这个场合说出来的话。
      五奇人正坐在不远处的卡座,玩着真心话大冒险呢,包括今日的主角。
      敬人又开始数落她学校期间做的坏事,在花坛里面种菜,偷偷掉包他的眼镜,带着低年级一起躲在后院烧烤,最后话锋转到现在时,抱怨即使现在来看他也不预约,肉包塞到他嘴里马上就走掉一点也不讲礼节云云。我想话里的愤怒是假的,困扰是假的,苦涩才是真的。
      声音还在不断灌入耳畔,我嘴上回着话,精神却飘到了别处,百无聊赖地巡视全场。
      高峯翠醉得很厉害,他本来不是爱喝酒的人的,千秋作为队长应该在沦为如此地步之前阻止他的,可惜千秋自顾不暇,已经一边哭一边滑落到了地板上,奏汰坐的别桌,所以仙石忍和南云铁虎在照顾着两人。
      舞池里昴流和真绪在斗舞,弓弦和涟纯君都兴致勃勃,等待加入的时机,薰君还在角落里咬牙切齿不肯出来,可能还在介怀鸣上岚可以参加女生那边单身派对的事情吧。日日树涉本来也是有机会的,毕竟涉在她那里向来没有边界,也没有性别,但是涉拒绝了。理由我约莫可以想象,“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猜她和朋友聊了什么新话题更有意思”。
      “创君和学姐关系很好吗。”白鸟君在和创君说悄悄话,虽然为了在嘈杂的环境里让彼此听清,音量没有很低。
      “嗯,姐姐是红茶部的常客,经常来蹭蛋糕,一起晒太阳。不过学姐因为不喜欢热茶,总等茶凉了才一口气喝完,让凛月哥哥生气。‘这可是我花好~长的时间泡的茶,给我再多品味一下!’这样说。”
      “诶~创君叫前辈们哥哥姐姐呀,真好啊——超Love~”
      “是呀,被哥哥和姐姐环绕,总感觉像是家一样。啊,不过姐姐这个称呼不能叫,不然夏目前辈又要闹别扭了。”
      创还心有余悸地瞄了一眼夏目的方向,我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你在听吗,英智。”
      敬人在耳边放大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
      我在听。
      每一次和你聊天时,我都在听。
      听她已经存在于距我们一步之遥的世界,相聚实在太过稀少,攒了很久才攒出来的珍贵点滴。
      近几年如此,恐怕以后数十年,我们都不得不活在这汪水洼旁,逃过干涸而死的命运。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啊。”
      只要走到晨星会的办公室就能见到的人,只要打电话就能听见声音的人,一不留神就会溜到背后做恶作剧的人。
      每天都能见面的人。
      消失的时候,却悄无声息,干干净净。
      我拒绝了酒保续杯的动作,道声失礼了离席去洗手间整理片刻。
      命运一定是一位坏心眼的女士,喜欢将我此刻最不愿见到的人送到面前。
      “夏目君,恭喜啊。……斋宫君也在啊。”
      他们交谈的融洽几乎在望向我的那一瞬间凝固,笑意荡然无存,几秒后又轻飘飘地挂起。我反而提起了兴趣,毕竟这么多年,对手成长了许多,学会了控制情绪,在我挑衅时忍耐着假笑,难度增大,打起来更有手感。
      “想必你今晚不会再做噩梦了吧,夏目君,毕竟你一直都很害怕失去她不是吗?以她的性格,根本不打算早早地缔结婚姻,是你暗中运作,想办法求她同意了吧,她可是一直很宠着你。”
      “为了让自己安心,为了让她无法轻易离开,强加上的枷锁,这就是这场婚姻的本质。”
      酒精让视野内的一切摇摇欲坠,模糊不清,唯有话语刺进敌人的弱点,太阳穴隐隐的刺痛换来了清醒。
      逆先夏目的手腕被斋宫宗紧紧攥住,真浪费,我明明已经做好被至少打一拳的准备了。
      新郎甩开宗的手,深呼一口气,怨毒的眼神如同开锋利刃,毫不顾忌地扎过来。
      “所以你说这番话又有什么目的?不管发生什么,明天将在众人的见证下与她发誓共度余生的人——是我。”
      “天祥院,你也妄想被她垂怜吗,就凭你肮脏的被金钱和利益浸泡的灵魂?”
      “真是天大的误会。”我掸开领口的灰尘,天祥院当家人的风度不偏移半分。
      “你以为被她喜欢是什么好事吗?”
      “朔间零不得不一直保持叛逆和放肆,提出新奇的东西,不断抛出吸引她目光的饵料。”
      “如果哪天她失去兴趣……只要这么一想就会感到可怕,夜不能寐,时时活在掉下悬崖的恐惧之中”
      “夏目君,你也是如此。”
      “正因为她的爱完美无瑕又毫无根据,宛如天外来物,所以你永远无法等来安心的那一天。”
      “你试图附上枷锁,积累筹码,纠缠上她,过度偏执地强调彼此的归属和未来,让天女踏入凡尘无法回到触及不到的天上。”
      “然而越是束缚越是会发觉她的本质,她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你是特别的,不是唯一的。你是被爱的,不是永恒的。”

      “到此为止!”

      斋宫宗打断了这场无意义的对话,他知道夏目已经到了临界点:“这么美好的日子,何必为无名之辈置气。”
      他拍了拍夏目的背脊,提醒仪态,同时冷静地凝视我,予以回击:“我们会陪她走完人生的道路,直到生命的尽头,而你,天祥院,你没有这个资格。像尘土一样消失吧。”
      “陪她?”我觉得好笑到了极点:“作为家人吗?说的也是。毕竟你永生永世都摆脱不了家人这个身份,斋宫君。”
      夏目直起身,与我对视,眸中妒火燃烧,嘴角翘起讽刺的弧度。
      “那你又如何,天祥院英智。”
      “你只是背景板,你在她的故事里没有姓名。”
      ……哈。
      我以为自己不会再有疼痛,却在那一瞬间感到世界死寂,耳鸣不断,心脏蜷缩成一团无力搅动的烂肉。
      是啊,你说的对。
      她的故事里没有我的名字,天祥院英智的故事却写满了她的名字。

      那天我本来是不打算去学校的。
      改革校园的计划无法获得高层的通过,学生的自治权始终有限,需要入学后再做打算,如果群众不自发地觉醒,萌发想要破局的意志,强行通过家族的力量推动改革也无济于事。
      说实话,入学前我的心情是阴郁到极点的。
      死马当做活马医,我动身去始终旁观的理事长那里走个过场,却在校门口遇见了有趣的人。
      “放我进去,我想要和理事长谈谈——我要入学——”
      穿着他校的校服和保安据理力争的少女。和我一般年纪,却透露着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气场。
      “保安叔叔我不是坏人,你看我的ID,我就是附近的学生,也不是什么想要溜进学校追星的人,反而理事长是我出生以来的偶像!我真的很想见上一面——他叫什么名字不重要!诶,师傅你吃饭了吗,学校里面一群男生很难管理吧,师傅怎么称呼啊,您干多久了啊,我入学了还能见到您吗……”
      让人目瞪口呆的自来熟程度。
      更令人吃惊的是,我能感觉到保安的态度真的在逐渐软化,而少女完全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或许她真的有可能……?
      反正也没有损失。
      所以我下了车,有了我的通行证和担保,她成功随我一同进入了校园。
      “谢谢你啊少年,你真是大大大好人!你也是找理事长吗?”
      “嗯,想和他谈以下校园的改革方案。这座校园现在风评不好,说实话在倒闭的边缘。”
      “哇啊啊啊啊!有志青年!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是想入学,和我的小伙伴继续一起玩耍。”
      自然而然地,我抛出橄榄枝。
      “我的计划中预定增设制作人科,也会让这座男校变为男女混校,这样你也能入学了。”
      “真的假的,那我们就是同志了!”她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这个方案,一定让它通过吧,打倒BOSS理事长!”
      好烫。
      我几乎下意识想要甩开那双手。就像被开水烫到第一反应是躲开一样,生物的本能反射。
      这真的是人类可以达到的温度吗。
      还是说是我的温度太低了?
      我看看二人交握的地方,又看了一眼她没心没肺的笑,终究没有挣脱。
      “是啊,一起加油吧。”
      莫名其妙的朋友,第一个梦想的盟友。
      一切都偶然而自然,如同某种命运。
      好像,没有那么烫了。
      梦之咲正在由内而外地腐败,出品的偶像在业界风评下滑,在校生问题频发,惹得附近住民投诉,校园的风气也急转直下,尽是一些浑浑噩噩、追逐名利之辈。开设制作科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那些尚且朦胧稚嫩的偶像需要有人来引导,来锻炼,从而提高舞台的质量,同时让偶像脱离日常的事务专心磨砺自己,可以让心态更加纯粹。男女混校则是扩大招生范围,更广阔地汲取有用的人才。从数据来看,男校的制度助长了拉帮结派的风气,而男女混校反而能更好地稳定心理健康。
      方案里罗列的案例、数据、可行性都已经足够充分,充分到要溢出来了,就差把“钱我出,活我干,盖章即可”贴在封面上,只是那些个尸位素餐的老人都无动于衷而已。
      “好吧,我答应你们去争取。”
      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诶,大叔——啊不对,敬爱的理事长,只是争取是不是太弱了。”少女似乎还不满足,从白天争论到黑夜,嗓音依然富有活力。
      理事长笑而不语:“争取有没有力度,那边的少年应该最清楚。”
      我迷迷糊糊的点头,连说话都像做梦一样:“现在提案的票数赞同和反对是相等的,如果有中立的理事长的一票,方案基本可以确定通过。”
      “——!”
      “真的吗真的吗,可以通过了——!”
      她冲过来抱住我,完全不管半天前我们还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喜悦通过皮肤蹭过来,像静电一样麻麻的。
      “我可以入学了!!!我们还有一个全新的学科,可以做好多好多事情。”
      “这就是实现梦想的第一步啊!”
      啊,对啊。
      终于。
      努力了这么久,才站上了起跑线。
      一切才刚刚开始。
      因为这个不可思议的,把不可能变为可能的女孩。
      临走前,她和我一起上了天台,分享了苏打味道的冰棒。
      “你从哪学到这么多邪门咳咳——巧妙的话术。”我问她。
      “《吵架模拟器》啊,你玩过吗?简直神作!还有就是大学之间的辨论赛,可有意思了,我经常一边看录像一边下饭。”她的声音穿过风声,来到我的身边。
      “和老师聊天也能知道很多,比如领导喜欢听什么车轱辘话。我们班主任的报告书还是我写的呢,哼哼。”
      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我也忍不住开心起来。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
      聊理想。
      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聊要不要增加可以一边看花一边享受美食的餐厅。
      聊一定要抓住随地扔垃圾的学生,狠狠踢他们的屁股。
      但我想,那天带给我的东西远远不止这些。
      小孩子童稚的涂鸦被撕碎了,所以我换上了图表、数据,用冰冷的数字说服冰冷的人。
      梦想炽热的语言进不了他们的耳朵,所以我学会了他们的话术、他们的权术,用大人的暴力、大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我告诉他们有利可图。
      我告诉他们一切都是交易、买卖,是商业行为。
      我骗了他们,也骗了自己。
      敬人说我变了,实际上,我还是我。
      什么都没有改变。
      一切快乐都想要。
      一切事物永远存在。
      想要蜜糖,想要残渣,想要醉醺醺的半夜,想要坟墓,想要镀金的晚霞
      那个小孩从没有改变过,年岁有加,身体成长,心智却还停留在那个童年。
      只是巧妙地藏起来了。
      为了将游戏继续下去。
      但是,今天。
      我的梦想被认可了。
      我的方案被认可了。
      她用闪烁星光的眼睛和我讨论美好的未来,描绘我们的理想国,我们的偶像事业。然后将涂抹童话的蜡笔交到我的手中。
      所以我开始期待,期待春天的到来。

      我再次遇见她的时候,她正在缠着纺搜索好看的言情小说。
      “推理也可以呀,人死得越多越好。”
      “啊,但是凶手不能死,凶手要笑到最后。”
      纺发出了哀嚎,却比印象中还要表情丰富很多。
      之后我们三个人一起整理书库,表面上是这样,实际上经常捉弄纺玩。
      “所以英智可以把我们当作道具用,只要是为了实现目标。”
      她毫不留情地踢了纺一脚:“闭嘴,我可是英智写作崇高无私的协作者读作同志的朋友。”然后毫无愧意地朝我伸手:“请我吃肉。”
      “诶——这也太突然了吧。”纺吐槽道。
      “冰淇淋也要,还想配上蜜瓜汽水。”
      纺面露难色:“都能凑成一个套餐了啊喂。”
      “纺也想吃对吧?”
      “诶?!”
      我顺着开玩笑:“既然纺这么无私,那让你请好了。”
      “敲诈,这一定是敲诈对吧?!”
      纺满脸疲惫,却会在只有两个人时悄悄告诉我:“英智君和我一样被她牵着鼻子走,却看起来很开心呢。”
      我严词拒绝:“请不要把我和你这样的抖M相提并论。”
      “诶——”
      革命的初期困难重重,却比想象中还要开心。

      “这么麻烦的事,给我钱我都懒得干。”
      我认识的她,是个可靠的人,却也是个喜欢偷懒的人。即使交给她的事情不会出现纰漏,一定会按时完成,嘴上却还是叽叽咕咕,像一只忙碌的小鸟飞来飞去。
      “要不是为了理想,哪个闲人干这个啊。”
      “不签合同,感觉很麻烦。”
      “不加入学生会,我讨厌开会。”
      她和敬人同班,却不属于任何一个组织,也不挂名在某个单独的组合名下,是事实上的独行侠,晨星会是她和我们之间仅有的联系。
      准确来说,是我送她的礼物,也是她送给我的礼物。
      “你们学生会一个个都加班真的不会过劳死吗?”
      “人少就去招啊。”
      “好好好,又来说教这一套,敬人真是一点都不懂变通。”
      “那让我单独创一个会好了。这样就可以把愿意帮忙筹备活动但是不愿意和风暴中心的学生会扯上关系的学生,想要进入学生会但是经验能力不足的学生,还有无组织无纪律不服管教的赚快钱打杂成员都吸收到一起。我来给你们培养人手、筛选后辈,积累经验之后再打包送到学生会,你看怎么样?”
      “这样学生会的现有体制不需要改变,也不会变得臃肿腐败。”
      “哇,真不愧是我,小天才!”
      “名字就叫——晨星会。早晨的星星,总有一天会成为真正的,夜空中闪耀的星辰。”
      晨星会在她和纺退出之后,至今仍在校园正常运作着,是学生会可靠的后援,也是学生间耀眼的目标。
      一切如她所愿。
      成为真正的星辰。
      成为真正的偶像。

      说起敬人鲁莽的计划,我和他都会尴尬地一笑而过吧。每当想起,都会感叹其不可靠性,天真以及漏洞百出,但那却是当时不成熟的小孩被逼到绝境,竭尽全力想到的破局之法。可以说是凭着一腔孤勇吧。
      无论如何思考,可能最终都会落到那条必经之路上,然后经历必然的失败。
      但我想我也好,敬人也好,都没有多少可惜的心情。
      毕竟我们失败的原因是她,拽着我们的手拉跌倒的我们重新爬起来的也是她。
      只要让我在地下live house出事,就可以同时清理地下live house的势力和肆意妄为的流星队,敬人把朔间零学长引过来,说不定还可以让这位学长加入我们的组织,一石三鸟。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
      更何况,是我这么不争气的身体。
      在敬人到达之前,我好像就要因为地下的闷热呼吸困难,昏厥过去了。
      氤氲的灯光之间我看见的是她走向我的身影。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有志青年。”
      “到好孩子该回家的时间了。”
      “被那些人贪图美色了吗?哇,小正经千秋君也在。流星队的人就交给你来防了。”
      “走吧,我们回去。回到有阳光的地方。”
      被女性打横抱起,是人生第一次的经验吧。
      当时我也没有力气反抗就是了。
      觉得她不着调的话太过温柔一定是我的错觉。
      明明喜欢人类,却无法在人多的地方待太久。
      明明爱着温热,四肢却逐渐冰冷无力。
      人生总是不如意。
      越是算计,越是失去。
      但我们还是一次一次伸出手,妄图在流沙中抓住什么。
      她至今以为我只是意外出现在那个live house,而我也不敢诉说真相。
      因为一定会被她指着鼻子骂的吧。
      “世界怎么会因为牺牲几个人就变好?”
      “话说需要牺牲才能变好世界也太逊了吧,我也不想活在这种世界。”
      对,一定会这么说。
      可为什么我们要处刑五奇人时,安慰满脸痛苦的我们的也是她?
      将他们珍惜地放在心间的不正是她吗。
      她不应该才是那个将苦痛品味一遍又一遍的人吗。
      “如果我说让你放弃,你就会放弃吗?”
      “不是吧。”
      “反正你已经决定要完成这件事,那就别想了,去吃饭吧。”
      温柔的话语对于我来说太奢侈了啊,而纵容少女温柔以待的自己,才是最为卑鄙的人。

      印象里,她夸过很多次我好看。
      在医院壁咚我的时候也是。
      哈哈,虽然是她蹲墙角等我急救等太久,腿麻了而已。
      “有志青年,你要不蹲下来从我的手臂下面溜出去?”
      “刚手术完没力气。”
      “……好吧。”
      我们好像对视了有5分钟吧,或者更久。
      就像在玩谁先移开视线,谁就输了的游戏。
      哦,也可能是她的小脑袋找不到话题了。
      最后憋出一句:“你长得真好看啊。”
      “啊,病号服留下指纹了。”她说,“不会告我XSR吧。”
      “?”
      我笑:“哪里来的鬼点子。”
      “《实力主义至上的教室》。”
      我之后教训纺不要什么奇奇怪怪的轻小说都借给她。

      她很讨厌我的谦辞。对纺也是。一直都气哼哼的:“你们是不自虐就不会说话了吗?”
      “路人”“无名小辈”之类的词更是禁词。说一次就要挨一记她的拳头。
      次数多了,女孩反而是先疲惫的那一个。
      坐在沙发上,无言又无奈地望着我,感叹:
      “你真奇怪。”
      “这么优秀,竟然觉得自己是个垃圾。”
      可我就是这么认为的啊。
      要是我这么回答,她肯定又会露出,对,又好笑又心疼的表情,好像为他人缺失的东西感到痛惜,即使我并没有感到痛苦。
      “英智,你是像蝉一样的人。”

      我曾以为纺比我更贴切这个比喻。
      背着重重的盔甲,将苦痛割离,对伤疼迟钝,所以就连幸福也感知不到。
      可是我错了。
      对战五奇人日日树涉的最后的梦幻祭,纺在上台前主动找到了我。
      他发现了合同的问题,直到那时才迟钝的发觉我早在相遇时就作出的告别。
      他看起来很悲伤。为什么?我当时无法理解。
      可他开口,向我谈起了她的事情。
      “因为我从她身上学到了很多,是她教会我,[即使结果不会改变,说出心意这件事本身就具有意义]。”
      “作为相处这么久的以友人自居的我,了解英智君。肯定你已经考虑了很多,选出最稳妥最正确的方案,并且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决定。这就是我认识的英智君,不知道对不对?”
      “所以我接下来说的话也只是我的自言自语,是我的,嗯,[任性]。”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英智君说什么,我都由衷觉得认识英智君、陪英智君走到终点站真是太好了。并且,没能被英智君当作友人,现在被英智君舍弃,我很伤心。”
      那是一个饱含泪水、甚至称不上笑容的表情。
      哈哈,他一定是着魔了。本来以为嘴裂开也不会说出来的话,全都被怂恿着倒了出来。
      【纺你可以更任性一点哦】
      【伤心就承认自己伤心,开心就大大方方说出来,不需要忍耐】
      【与其道听途说,不如问本人的意见】
      “原来说出来真的会轻松一点啊。”
      他感叹着,擦干净泪水,戴上假面,走到灯光之下。
      “一起走吧,英智君,让我们奏响最后的乐章。”
      仿佛雨后的阳光,青鸟这次笑得释然而美丽。
      女孩在那块石头的心脏上敲开了一条缝,日积月累,水滴石穿,透进一缕希望。
      停留在原地的,被抛弃的,是我。

      “像蝉一样的人。”
      “明明不停在壳里求救,却不肯撕破旧壳走出来,需要世界不停不停敲。”
      “等走出壳的外侧,夏天已经结束了。”
      她笑着,如此说道。

      革命结束之后,她的消息也从未断过。
      交往了,分手了,有新欢了,进入热恋了。
      弓弦悄悄和我说,我遇见她的男朋友时,态度和平常差别很大。
      “嗯,对那几位大人总是格外严厉。”
      哈哈,我自己都没察觉。
      或许在不经意间,我也对涉说了很多坏话呢。
      我可能是想要她困扰吧。
      革命的友人已经尽数离去,不在身边。
      女孩也昂首向前,不为任何人停留。
      那么,
      怀抱着二人的承诺和秘密的我,又该漂泊到何地呢?
      【要是实现梦想了,我们再一起吃冰棒吧。】

      医务室是少女偷懒休息常去的地方。佐贺美老师也拿她没办法。不如说是老师给她开了小灶吧。
      毕竟他桌上充电的掌上游戏机贴着她喜欢的宝可梦贴纸。
      那天她睡得格外深沉,连我和敬人进房间的声音都没听见。拉开床帘,正巧看见了女孩乖巧的睡脸。
      “真是,要是平常也这么安静就好了。”
      敬人小声抱怨着。
      我感受到了什么,侧头去看敬人。
      那一瞬便知道,这位竹马也掉入了和我同一个阿鼻地狱。
      弄臣于女王有什么意义,
      潜入死海的鱼是什么感觉,
      你会知道的敬人,
      只要你看她一眼。

      那些一同度过的时光是我的宝物。
      我现在也这么认为。
      无论多少年岁,幸福毫无谎言。
      可幸福是真的,痛楚也是真的。
      毕业式的那一天,她肯定已经不记得了。
      全校学生恐怕有很多人都为了送出衬衫的第二颗纽扣奔走着,追击少女。
      不过她估计玩得很开心。最大规模的躲猫猫,她曾经想举办的活动。
      我也取下了纽扣,却自知多半送不到她的手中,干脆找个地方休息,来到红茶部聚会的那个花园。
      在那里,我远远望见她,和逆先夏目。
      她的现任男友。
      只是数秒的事情。
      他透过朦胧的树影看了我一眼,然后,吻向女孩。
      他是故意的。
      我被掌心的纽扣烫了一下,像是被蛇咬了一口。
      警告?
      炫耀?
      宣示所有权?
      或许都有吧。
      可那时候的我能做的事情,只有落荒而逃。
      啊,现在想起来,还是好疼。

      我尽可以罗列选择自己的益处,带给她的名声、财富、权势、便利。
      也可以如往常击溃对手一般,钻进人心的缝隙,刺进柔软的内里。
      我还能编织讨她喜欢的蜜网,倾诉她爱听的甜言蜜语。不止有日日树涉能掌握她的喜怒哀乐,她的阴晴不定和突发奇想。我也愿意去读取她神经最细微的颤动,比任何人都要深入,紧贴。
      可触及到心,谈及到真实,理论纯粹的灵魂,我只感到恐惧。
      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深知自己的荒唐,虚伪,无可救药。天使的羽翼之下暗疮遍生,切开白色的表皮,流出漆黑墨色的血液。
      我恨,恨自己拥有无法打动她的语言。

      只有一个答案,不喜欢。
      “为什么要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那般天真,那般理所当然
      即使是最光怪陆离最梦寐以求的梦里,都不会出现拥有她的结局。
      内心最深处铭刻着诅咒,爱她却不配得到她的诅咒。
      肮脏的颜色。
      【你居然觉得自己是垃圾。】
      只是明白,我喜欢的终究不是在我身边的少女。
      若是我也有机会沐浴阳光,有机会像普通的高中生一样享受青春
      若是我也能相信一次爱和梦想和希望,存在于世界上。
      若是我向神许愿……
      ——你会在放学后等我吗?

      我曾经妄图和她对等。可是她能肆无忌惮地牵起我的手,我却再三思量才能小心翼翼地叫出女孩的名字。在这一刻,一切皆以明了注定。
      她的心离我好远。好远。
      告白会是何种结局。
      视若无睹,或是疏远逃离。
      可能让她困扰一段时间吧。我希望让她困扰。
      可我也知道,她不会答应。
      我不会成为她喜欢的人。

      要是成为一个诚实的好人就好了。
      说出口,自己又不禁苦笑。
      那样说不定就不会遇见她了。
      命运的捉弄。
      总是在尝试攥紧什么时失去更多。
      越用力,越是徒增虚无。

      返礼祭是唯一传达给她某种心意的机会,但那对白色珍珠耳环终究燕过无痕,没能停留在她的心中。
      她给所有人买了一模一样的便宜批发巧克力,还夹杂着牛肉干和可乐味的汽水糖,附赠“只要颜色像巧克力就是巧克力”的歪理。洋洋洒洒以发传单的气势将零食泼洒出去,白色情人节自然会被淹没在巧克力的回礼里。
      “宗用白巧克力做了具人体骨架,奏汰看见大家都准备的白色,就把包里的鱿鱼丝递给我了,涉送了一支逗鸽子的鸽哨,还有不知道谁送来了整座白玫瑰园……”
      她为了躲避回礼的追捕,藏在医务室里絮絮叨叨抱怨着,腿晃在空中一摇一摇,腕间的白色手链熠熠生辉,来自逆先夏目。
      “呜哇,蜂蜜柠檬水不叫柠檬水还是有道理的。”
      她喝一口便放在一边,吐了吐舌头,兴趣索然。
      “给你吧,没加糖应该对身体没有负担。”
      道谢的话没能说出口,她已经被追来的人惊动,一溜烟跑掉了。
      我尝了一口。
      没有丝毫的甜味,
      舌尖上只余酸涩的、酸楚的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我和我的五个冤种男友(番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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