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葬海 ...
-
自那之后，上天好像是故意的，她再也没有见过祁慎。
果然那就是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单向，他应该都不认识我。
我好像明白了。
为什么暗恋那么好，因为暗恋从来不会失恋。
…………
大海，可以接天并地，地负海涵。但是这只是吸引俞晴的一点点原因。
面对大海我们看到的只有它的目不暇接，烟波浩渺。
俞晴面对大海，她只会把自己所有的情绪发泄在海浪拍击的碎声中。因为她听别人说看海心情会好，是因为大海的广阔仿佛可以容纳一切，当我们面对大海，感觉一切都那么渺小的时候，我们便可以释放出自己的压抑，暂时遗忘痛苦和不甘。
对她来说，暂时真的是解药。
…………
午时，海边的泥沙上侧躺着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手里攥着一颗话梅糖。熟闭双眼，好像在寻找下一个属于她的世界。
只不过，刚刚昏睡过去，就有少年的急促声在耳边循绕。
俞晴微眯起眼，左脸上呈现出小梨涡，随后又睡熟在少年怀里。
“医生，这个女孩……昏倒在……那边附近的海边了”少年说着，手指向一个马路宽的海边。沙哑声并着喘息声。
…………
睁眼的瞬间，俞晴迷迷惑惑的看着房间，这里她太熟悉了，单人床落在窗边，静谧的可怕。
拔掉针头，掀开被子，光脚向紧闭着的门迈去，动作很是流畅，不止发生过一次，像是逃生。
刚刚起步，门被从外面打开，进来的是她很熟悉的人和一位护士。
准确来说，是抑郁症主治医生和一名护士。
俞晴只好原路返回，躺上病床，用手卷起被子，将自己封锁在里面，周围只有黑暗。
“你别怕，告诉我，你今天怎么昏倒的”温柔的声音透过被子传到俞晴耳中。
只有一声闷哼声作为回应。
“你现在已经是重度抑郁了，你一年前还好好的，本来都可以恢复了，为什么”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黑巷里的神明不在了。
这次没有回应。
主治医生无奈，回头将目标放在门口的少年身上，没有说什么，只有一个摇头的动作，但是那个动作好像代表了好多。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让她病情加重的根源，但是她一直性子孤寂，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她病情变化的原因，以前被邻居三番二次送来医院，结果都一样，但是在高二那年暑假，病情有好转，不过现在又……”
“好，谢谢”祁慎眼里似乎也有些触动，但不是心疼，最多只有怜悯。
他抱着试了试的心态推门而入，极轻的步伐在房间里却显得更加刻意。
直到在床边二米距离的时候。没有任何声音，祁慎停住步伐。
“你好，打扰一下，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是我可以帮助你。你……现在患有心理疾病，需要及时止损，不能再让病情恶化，你还很小，未来会风光，漫天星河真的很好看，你不想和在意的人一起仰望夜空吗”祁慎用最轻的声音向床上的人劝解。
床单被眼泪浸湿，即使他声音很小，隔着被子，隔着两米的距离，她也一听就知道是他。
但是她不能让他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她现在不好看，虽然穿着他最喜欢的白裙子，但已经被她的手攥皱了。
“两次了，真的……很谢谢你”呜咽声也很小，但是两米外的少年却听见了，只不过没有“两次了” 只有“真的，谢谢你”
回应床上那个圈成一团少女的只有“祝你能和自己和解，早点去看你心里的灿烂星河”
紧接着，只有闭门声。
俞晴掀开被子，身上热气围绕，眼泪在无止息的滴着，白色的裙子上留下黄色的污渍。
再见，祁慎。
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我很喜欢太阳光，但你是是背着太阳的。
…………
再一年春，梧桐树下出现了一位少年，是她心心念念的少年。
他还是那么喜欢抬头从树枝的间隙里看阳光，还是很喜欢偶尔在原地打转。
俞晴站在马路对面，低下头，仰起嘴角，看着梧桐树的叶子。
再仰起头时，才发现祁慎面前走来一位女孩，女孩向他wink，用手比划了一个爱心在空中抛向少年。少年用右手将爱心抓住，放在心间，表示回应。
女孩看到很满意，大步流星的跑向少年，靠在少年怀中，准备抬头说话，只不过少年先一步行动，粗大的手放在女孩腰间，向女孩嘴角靠拢，轻轻轻抚了下，牵起手离开。
好巧不巧，一片梧桐树叶落在少女发梢上，少年注意到，拉住少女，将树叶取下放在掌心，递到女孩面前，女孩将自己的手再一次放在男孩手上，向前走，树叶夹在两人的手心。
俞晴拿出手机，点进网页，输入“梧桐树的寓意。”
页面最显眼的字呈现在屏幕中。
梧桐树代表至死不渝的爱情。
梧桐同长同老，同生同死。
像他们。
…………
俞晴再一次来到海边，脑海里只有第一次在黑巷里遇见少年的模样，真诚的笑浮现在女孩脸上。
笑没有持续很久，难过便涌入心头。
真挺现实的，还是骗不了自己，你说的好轻松啊，哪能那么容易和解，可我和自己和解不了，也忘不了你。
俞晴，为什么，在医院里，他最多也还只是怜悯你，你连让他有点点心疼的本事都没有。
祁慎，我还记得，我很喜欢大海，一望无际，像光滑的明镜，天有多蓝，海也就有多蓝。去年，我还在这里和大海聊过我们初遇的故事，它听了好想很高兴，拍击着浪花，漫上海岸，冰凉的触感我也好喜欢。
今天好像变了，我最喜欢海边的空气都是这么苦涩。
俞晴慢慢的走向大海，手里只有两个东西，一颗话梅糖，一张关于少年的素描画，在海边的长椅上，话梅糖和素描画被放置在那里。少女也坐在长椅上，放眼望向天空。
明明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没有浩瀚星空，我的前程应该也不会风光。
傍晚的夜，冷的让人直抖擞，但是她穿着他最喜欢的白色裙子，在海边跳舞，感觉不到海风的袭击。
从远处望，像是仙女在海边起舞，裙纱在风里摇摆，跟着少女一起。慢慢的，窒息的感觉越发明显，少女的上半身全部浸没在海水里，只剩下脖子以上在水面。
少女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对着夜空中的月亮和最暗淡的那颗星星轻轻微笑。
月亮是他，熠熠生辉。
星星是她，最暗淡，最不起眼，但她还是看得见月亮，但月亮看不见那颗暗淡的星星。
几秒之后，水面平静，什么也没有。
少女深葬海底，海面平静如画，没有任何波折。
长椅上的那幅画飘落在海滩上，在路灯的照耀下，画上的少年更加好看，和梦里的他一样。
只有话梅糖没有动，一直在那里。
话梅糖下有一张白色纸条，内容却不像白色那样素净。
“即使世界上还有更多的路可以通往更明净的地方，但不与你同道，毫无意义，我喜欢你，祁慎，也会一直一直喜欢下去的“
纸条背面只有一个笑脸表情。
暗恋一人是痛苦的，不如痛彻心扉的表达出来，只不过她的方式是在他不知晓的情况下表达出来。
下辈子，我想比她更早遇见你，让我成为你的女主，好吗。
这辈子，我就接受了吧，不相爱就是我们的结局。
……
其实她从来没有想过暗恋可以困住她，但是是他，好像又觉得可以。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葬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