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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中元 ...

  •   七月十五,中元节,民间有说法,也叫七月半或是鬼节。传说这日正值地府官员校籍赦罪之时,这一天,他要拿出厚厚的花名册,根据鬼魂们的表现,勾勾画画,赦罪免刑,所以这一日,民间会举行许多活动来拯救那些被赦免的鬼魂。
      苏锦这日早早起身,穿戴素色衣物,拉着弦儿一起去街上看“城隍出行”。依俗,人们要将城隍庙的城隍爷请到城外,绕城三圈,还有庙会,弦儿别提多兴奋了,一路上叽叽喳喳,苏锦只得道:“噤声!今日许多话可是不能说出口的,别犯了忌讳!”弦儿这才偃旗息鼓。
      苏锦和弦儿在庙会上买了香烛、炮竹、纸钱、石灰等一干物什,又买了些小玩意儿,这才回到锦绣庄。虽说华国舅的事情顺利解决,可是原先苏锦住的院子已被破坏的不成样子,韩庄觉得事情远不会如此简单,那些个救走山鹰派带头之人的人,怕是华国舅也不知晓,和苏锦说清楚前前后后,苏锦也明白其中利害,所以仍在绣庄里住着,既方便又安全。
      吃罢中饭,苏锦安歇,弦儿也无事可做,拿起毛笔练字。期间小柱来了一趟,唤弦儿出去,说是有话讲,弦儿正是无聊的时候,欢欢喜喜的刚一出门,就见着小柱在廊下站着,弦儿跑过去:“小柱,几日不见,又长高了啊!”
      小柱见了弦儿也很高兴:“以后可不能叫我小柱了。”
      “这是为何?”弦儿奇道。
      “前些日子,公子说,我得有个大名,不能老是小柱小柱的叫了,所以公子给我改了个名字,一直忙着没有告诉你。”小柱道。
      “哦?那公子给你起的什么名字?”弦儿道。
      “公子说:‘柱者,梁也;小者,自谦也。谦梁二字,你可喜欢?’”小柱学舌。
      “谦梁,不错啊。那以后就叫你谦梁了。”弦儿道。
      “你呢?不求苏姑娘给你改名吗?”小柱,哦,不,现在应该叫谦梁,问道。
      “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名字是老爷赐的。随着小姐姓苏。”弦儿道。
      “那你就是苏弦儿。”谦梁讷讷道。
      “笨,不是苏弦儿,是苏弦。”弦儿道。
      “那你的名字作何解释呢?”谦梁问道。
      “那一日问了老爷,老爷还没解释,小姐说道:‘弦者,宜猎宜家。本是柔软的丝,可以成为最动听的丝弦,也可成最伤人的弓弦。父亲是盼望你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如何为之全看自己。’”弦儿回忆苏锦当日的话,也学了一遍。
      “我开始以为你是专管苏姑娘的琴,所以才取名弦儿。”谦梁道。
      “才不是呢!小姐不喜欢有人跟随左右,只留我一人服侍,小姐会的可不止琴!我家小姐可聪明了,当年夫子说她‘若为男子,堪当封侯拜相之大才’呢!”弦儿摇头晃脑的将夫子的话说了一遍。
      “真看不出来苏姑娘如此聪慧!先前只知她手艺好,倒是没见过其他。”谦梁道。
      “那是你眼拙,不是慧眼,不识明珠!”弦儿道。
      “弦儿也会掉书袋了,呵呵!”谦梁笑道。
      “我最近在识字学文,可学了不少呢。”弦儿自豪。
      “公子无事的时候也教我读书写字,我还和瑞叔学了算账。”谦梁道。
      “公子懂得多吗?”弦儿问道。
      “嗯。公子的书有很多,每本上都有公子的笔记。公子还会作画,画了很多。”谦梁道。
      “那为何不去考取功名?”弦儿问道。
      “我也问过公子,他只说,浮名而已,不若自由自在来的痛快。”谦梁道。
      “小姐也常说向往自由自在,他们现在难道不是自由的吗?”弦儿问道。
      “他们的事情,我们想不通。”谦梁道。
      “••••••”
      隐隐约约听见弦儿和谦梁的最后一句,苏锦颇有些无奈,他人看来自己是自由的,问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是,身负使命,真的是自由吗?而韩庄,又是为何不自由呢?甩了甩头,苏锦将这些疑问按在心底,拿出绣活,一针一线绣了起来。
      晚膳过后,天已暗了下来。苏锦拿着先前买的东西,和弦儿一起来到河边。河边已聚满了人,都在放着河灯,做着祭祀。苏锦找了块僻静的地方,用石灰撒了一圈,在圈内泼了些水,燃上香烛,和弦儿一起烧着纸钱,最后将买来的炮竹全部燃放。伴着炮竹声,苏锦双手合十,心中默念。做完这些,两人走出来,到热闹的河边,准备将自己扎的荷花灯放入河中。只是前面河段有些喧闹,众人都跑过去瞧热闹,弦儿拉着苏锦也要过去,苏锦只得依了她。
      原是各商行来放大法船,人们都过去瞧个热闹。各家伙计抬着大小不一种类多样的法船,放入河中,岸上的人纷纷手书带有先人名讳的字条,投入船上,祈祷能为其超度。弦儿眼尖:“小姐快看,那不是我们绣庄的法船吗?”顺着弦儿的指向,苏锦看见了那只法船,不说是最大的,却可以称得上是最漂亮的。船底素白,上用毛笔勾勒了一些花纹,船身扎着五彩缎布,船头站着一人,手持禅杖,船中坐着观世音菩萨,船尾还系着五彩缎带,坠入河中。“不知是不是瑞叔扎的?”苏锦问道。“这几日瑞叔忙着盘点春日的账,应该没这个闲工夫。哎呀,小姐,不管谁扎的,要不要将为老爷夫人祈福呢?”弦儿问道。
      “这个,万一扔不准怎么办?”苏锦道。
      “无事,不是有那么多人没扔准吗,还乐呵呵的,应该无碍。”说完弦儿连忙向路旁的算命先生借了纸笔,递与苏锦。
      苏锦拿着纸笔,想起爹送娘的那两句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暗含父亲苏君问,母亲白秋池之名讳,提笔就写上去了。弦儿看苏锦写好,赶忙将其卷成卷,捡了一颗小石子,拿多余的纸包裹住,往锦绣庄的船上丢。“哎呀,丢歪了!”东西刚一出手,弦儿就懊恼,只见那团东西偏了法船数寸,堪堪要落入水中了。不知怎么回事,一瞬间那团东西却安安稳稳的落在了船上,苏锦和弦儿面面相觑,以为自己眼花,在对方眼中都看见了不可置信。
      “小姐,老爷夫人显灵了!”弦儿惊叫道。
      “噤声!不要大惊小怪,子不语怪力乱神。”苏锦道。
      苏锦四下看了看,只见一熟悉的身影站在对岸,韩庄,也是一袭素衣,见苏锦看向他,韩庄微笑点头。苏锦心下明白,方才定是韩庄见纸团要落水,出手将其放置船上,当下感激一笑,只见眉眼弯弯,面纱轻动。韩庄拱手,表示小事一桩。
      大法船顺流而下,有的慢慢沉没,有的到了对岸。沉没的表示先人已投胎转世,重新做人;安然到对岸的则表示先人已飞升仙界,位列仙班。“看,小姐,锦绣庄的船到对岸了呢!”弦儿高兴道:“老爷夫人都是好人,定是已经成神仙了!”苏锦看这她:“我们的荷花灯呢?”弦儿将荷花灯举至苏锦眼前:“瞧,在这儿呢!”“嗯,我们来放吧。”
      说着蹲下,准备点灯。“糟了,小姐,火折子还在刚刚那地方,点香烛和炮竹的时候,我忘了拿。”弦儿道。“那就再去买一个!”苏锦道:“快去快回!”话音未落,有一火折子递上,顺着手看上去,韩庄的笑脸映入眼帘。苏锦笑笑接过,将两盏荷花灯点着,放入河里。万千花灯在一起飘荡,摇摇晃晃,映照出放灯的人,眼神都是单纯的祈福。
      韩庄蹲了下来,满河的花灯光照在他脸上,平日严肃的神情,多了一丝的柔和。“花灯是自己扎的?”韩庄问道。
      “是,锦绣庄的法船是你扎的吧?”苏锦问道。
      “闲来无事,就拿绣庄的剩布扎了个法船。多年未做,折腾了几天才做好。”韩庄道。
      “小时候喜欢和先父一起放花灯,放孔明灯,有些想念。”苏锦道。
      “我父亲只晓得练功练功,虽说对我疼爱,却相聚时少;母亲宽厚温和,却受不了我调皮的性子;哥哥们跟我年岁差别大,所以我小时候多半自己玩耍。”韩庄道。
      “看来我小时候比韩大哥要快活一些。”苏锦道。
      “天晚了,我们回去吧!”韩庄出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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