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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降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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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则燃说:“每天吃饭时叫上他。”
他说:“以后天天见!”
就真的做到了天天见。
自从上次之后盛则燃每天下午五点半,孜孜不倦的在校门口等她和她一起去吃饭。
第一天,她出门时低头走路没看见站在校门对面路灯旁的他。
是他主动跑过来,拍她的肩膀:“怎么装看不见我。”
她怔愣的看着他,开口语气里满是惊喜:“你怎么在这。”
“等你下课啊,带你吃饭去。”
盛则燃低头看着她:“说了你每天都能见到我。”
祈幸脸红有些红,抬起眼看着他声音温软,“我以为你开玩笑的。”
“我从不开玩笑。”
祈幸看了一眼周围,“秦洲没来吗。”
他皱眉,“一个我还不够你看的?”
“走吧,带你吃饭去。”
接下来的的一周,盛则燃每天都会在校门口等着她,她也因此收获了很多目光,善意的不善的混杂着,她只好假装听不见。
活着就不能太在意他人的目光。
可盛则燃太过瞩目,本来长得好看就已经是人群的焦点,偏偏他还染着一头红发。
“盛则燃。”
祈幸偏头看着他,盛则燃脊背挺直,露出好看的脖颈,双手插兜,目光平视着前方,听到她的声音才低下头。
“嗯。”
“你每天来来回回的,不累吗?”
“不累,”顿了一下盛则燃又说,“我也不觉得麻烦。”
“可我觉得你每天来回折腾很累哎。”
祈幸本就以为他是玩笑话,当不得真,却没想到他真得这么做了。
“如果你觉得说了每天见那样的话,没有做到感觉不好意思的话,没关系啊,”她停顿一下,语速极快的开口,“我不会笑话你的。”
盛则燃听完笑出了声,“你是觉得我怕丢脸,所以才每天都来?。”
“有一点。”祈幸确实觉得他就是不好意思反悔。
祈幸仰起头看着他,问出她的疑惑:“而且你都不用上课的吗。”
盛则燃停下脚步,跟她面对面的站着,低下头对上她那双极其漂亮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首先,我说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每天都来也不是怕反悔丢脸,其次,我不觉得麻烦也不觉得累,我乐意。”
“而且我上完课才来的,三中下午是五点放的学。”盛则燃向她解释。
祈幸看着他的眼睛,听着他的话,眼睛不知觉看向他高挺鼻梁上的那颗小痣,真的很迷人,给他冷冽的脸独添了一丝柔和。
见她没说话,盛则燃转过头,声音突然放低了些,“但是如果你觉得我烦,我可以不来。”
听到这话,祈幸才有了些反应,她语速极快的开口,“我没觉得你烦,我是怕你累。”
“真的,我没……”
“我不累,我就想每天能看见你,等你下课带你去吃饭。”盛则燃兀自打断了她的话。
祈幸被他的说的话弄的脸红心跳,耳根瞬间发烫,她怔愣着站在原地,看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支支吾吾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而且我每天都很快乐,”盛则燃说,“因为你。”
他很快乐,因为她,每天最期待的时刻就是听见一中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秒,然后是期待着人群中她的出现。
盛则燃着话让她心跳砰砰,双脚像是被人钉在原地,话都卡在喉咙里,此刻说不上一个字。
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因为她,所以每天都很快乐,她十余年人生中从未体验到过的美好,全在这一刻呈现。
半晌,她才开口:“盛则燃。”
“嗯。”盛则燃看着她。
“我也很快乐,”祈幸说出来,心头逐渐软绵绵一片,“所以吃饭去。”
我也很开心,每天见到你。
盛则燃说完自己都紧张的不行,听到她的话,急忙应声,“行,带你吃饭去。”
盛则燃一如他的名字,他的红发,刺眼张扬又肆意,想说什么就说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有点喜欢这样的他。
可他们之间是条鸿沟。
吃过饭后,盛则燃把她送回一中门口,在一中门口收到了情书,看样子应该是在这等了他很久,看见他过来就红着脸跑过来,把手中的情书递给他。
他冷着一张脸委婉的拒绝人家。
祈幸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的道:“你看,你就算人不在我们学校也很受欢迎。”
盛则燃低低地笑,顺着她的话,“没办法,爷太迷人。”
祈幸瞥他一眼,“有些自恋。”
“我以后得离你远点,不然误会大了。”
祈幸说完从他身旁退开两步,“以后就保持这个距离。”
盛则燃自顾自地向她走了两步,“他们好像都误会你是我女朋友了。”
“怎么办,要是以后找不到女朋友了,你得负责。”
盛则燃说得没脸没皮,祈幸一张脸涨红。
“你别瞎说,给你递情书的都在排队呢。”
“那你呢,”盛则燃直视她,语气玩味又认真,“你排不排?“
“我排不上啊。”
“哦?”
祈幸听见他的笑声,抬眼看向他,盛则燃笑的眼尾都成一条线。
盛则燃说, “你排队的话,我会给你特权的。”
祈幸红着脸,却又从他的笑容里移不开眼,笑起来好看的人,她会像是被钉在原地。
盛则燃看着她像是发呆的样子,没忍住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让你插个队。”
祈幸心跳加速,却还是嘴硬的说, “我谢谢你啊。”
怕他又瞎说,她往后退了两步,“那个……我先上课去了,你回去注意安全啊。”
说完红着脸进了校门,往外看时,盛则燃还在原地,她就这样撞上他的视线,她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回去。
下一秒,口袋里的手机发出响声。
“我看你进去,我就走。”
祈幸没回他,转头就走。
上楼时给他回了消息,“我到教室了。”
“好。”盛则燃回她。
祈幸摸着自己胸口,奇怪今天的心怎么跳的这么快。
*
晚自习第一节课下课时,祈幸被人叫到走廊,三个女生站在她面前,陆乘予以为她要受欺负,站出来语气冷淡的看着那几个女生开口,“你们有事?。”
那几个女生对陆乘予倒是软声软气,“没事,我们就问她几个问题。”
见他还没走,其中一个身材苗条的女生开口,“我们还能吃了她不成。”
祈幸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陆乘予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陆乘予这才回了教室,却倚在门口看着他们,像是生怕他们真的对祈幸做出什么事来。
她们到栏杆旁边,刚才那个身材苗条的女生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她一头齐肩短发,眼神里里透着满满的不悦,脸上是对她数不尽的鄙夷,祈幸很讨厌这样的氛围。
“请问有事吗。”祈幸率先开口。
“你认识三中的人?”
那女生手搭在栏杆上,一手叉腰看着她,旁边的女生也跟着站过来,她现在倒是有了些被包围的姿态。
祈幸想她指的应该是盛则燃。
“认不认识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祈幸冷淡的开口,她向来不惹事不怕事。
她知道一中有很多背地里打架斗殴的,可她不想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不论是被动还是主动,不论因为什么,不论是怎样的形式,她都不想。
“有趣,你知道他是谁吗,”那女生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栏杆,“走在他身边你也配啊。”
她的语气里满是嘲讽。
祈幸被她说的有些烦了,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认识自己的,现在还找上班级来了。
“不好意思,他是谁我也不在意,配不配也轮不上你来说,”祈幸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而且你说的三中的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上课铃响起,她对着那女生开口,“抱歉,让个路。”
那女生愣在原地,她还以为祈幸会害怕,没想到她会这么一字一句的反驳她。
祈幸回到教室,陆乘予就急忙问她,“她们是不是恐吓你。”
祈幸没回他。
“要不要我帮忙。”陆乘予看着她一言不发的样,觉得被自己猜中了。
祈幸听完笑出声,“帮什么啊,难不成你还要打架去啊。”
“如果你需要,我也不是不能打。”
“她们是女生。”
“女生怎么了,他们要是敢打你,我就敢打回去。”
陆乘予一脸认真的说:“一中这种事情可不少,而且都在校外,你小心点。”
一中就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祈幸拿出数学卷子,“她们没恐吓我,就是说了些话。”
“你能说这些我感谢你,但是打架解决不了问题。”
“她们真没怎么样?”陆乘予不信。
祈幸有些无奈的笑:“我还能骗你,在走廊上能怎样啊。”
陆乘予看着她的笑,“行吧,要是她们真对你动手,你就还回去。”
“咱可不受欺负。”
“知道了。”
一节课下来,陆乘予都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
他们是在最后一桌,晚自习也没有老师来上课,所以陆乘予一直说个不停。
她第一次觉得他真的很多话,祈幸转头看着陆乘予,“我还得学习呢,你说话我没法专心。”
“那我不打扰你了,”陆乘予看着她手中的试卷,“你写吧。”
陆乘予安静了下来,她看着桌上的试卷,却突然写不下去,脑中回荡着那个女生的话,“你不配走在他身边。”
是吧,就连别人都觉得她不配,不是她自己这样觉得,可她又病态的拒绝不了向他靠近。
她心底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叫嚣“配不配凭什么要他人来说,凭什么要让别人左右”
她内心矛盾,脑中乱成一团。
她生来就是个矛盾体。
直到放学铃声响起,她还没回过神来。
陆乘予敲着她的桌面,“放学了。”
“哦……好。”她开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我送你回家。”陆乘予站起又坐下。
祈幸把试卷放进书包里,看着他,“不用了,不远的。”
“还是送你吧,”陆乘予把窗户关好,“我可不想失去一个漂亮同桌。”
她拗不过陆乘予,他坚持送她回去。
安静了半路,他突然开口,“她们找你是因为那个红毛啊。”
祈幸失笑,“什么红毛,他有名字。”
陆乘予皱眉,“所以真是因为盛则燃?”
祈幸默认。
“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人。”陆乘予想到盛则燃的脸,不愿意让他和好人挂钩。
“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祈幸回他的话,又反驳的说,“盛则燃是好人。”
“行了,你说是就是,”陆乘予顿了下,“可我真怕。”
祈幸偏头看着他问,“怕什么?”
怕你因为他而受到伤害,怕你又变回那个寂静无声的你。
“没什么……试卷回去记得写完了,明天得交。”他知道今晚的数学试卷她写了一半没写完。
“知道了,明天保证能交上。”
陆乘予把她送到北凛公园,祈幸说就送到这,她在走十分钟就能到家了,不用送。
陆乘予看着她,“那你注意安全。”
“行了,你快回去吧。”
陆乘予低头看着她:“有什么事可以给我发消息。”
“嗯。”
祈幸看着陆乘予走,陆乘予边走边回头向她招手,她挥挥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才转身,北凛公园现在还是挺多人的,天气回暖,人们都出来活动。
江边的微风这个季节吹得很舒服。
她没忍住江边待了会,就坐在江边的长椅上望着流动的江水发呆。
夜跑的人从她身后路过两次,她才起身回家。
站在家门口,望着只有被路灯照着的家,她突然心中害怕,她的家还是黑暗的。
她拿出手机照明,没开一楼的灯,径直上了二楼,在打开自己房间的灯时,眼前的明亮才让她放松下紧绷的神经。
她关好门,把东西放下收拾衣服洗澡,她的房间是二楼的主卧,带有卫生间,这是她唯一觉得这个家里有用的存在。
她在洗手台瞥了一眼自己额头,不仔细看的话还好,伤口青淡,她胸前挂着周厉送的那条平安扣项链,她放在衣服里,胸前被映出一个浅浅的圆环,那是玉的形状。
她把它摘下,放在镜子旁边的台上,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硬是把数学试卷写完才躺下,等她写完已经是两点半了,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她不得不承认那个女生的话对她确实有影响,尽管她在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听他人怎么说,不管他们的看法,无视他人的目光。
可关于他,她似乎很难不被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