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昼之后》土茯苓煲汤

18、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大河之剑》又恢复了以往的风平浪静，只是在更隐蔽的角落，有人不怀好意，正企图掀起一角的风浪。
　　今天是难得一见的艳阳天，温热的阳光透过云层照耀在青绿的植被上，形成斑斑点点的碎影，天气晴朗得让人心情也好了起来。
　　“哦？你说林家递来了橄榄枝？”
　　室内，周太子懒懒散散地半躺在转椅上，颇有闲情逸致地把玩着手中的兽爪，周三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玩意儿，搞得他最近都得拘在家里装孙子，要不是风口正紧，他不得撕了周三。
　　“是的，少爷。”
　　“哪个林家？”
　　“还能是哪个林家啊我的大少爷，当然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林家啊。”
　　属下谄媚地给他解释。
　　闻言，周太子顿时来了兴趣，他稍稍坐起一点，眼神示意属下继续说。那件事他略有耳闻，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林家如今只剩下孤儿寡母，本来以为儿子是个能堪当大任的，谁知天意弄人，竟然出了个不孝不忠的货，不仅挖了家族根基，转头还大张旗鼓地投靠了敌国。”
　　“哦？那说起来和我还真是殊途同归啊。”
　　不同于那位大逆不道的林少爷，周家可都是血统纯正的日不落帝国的人，他们世世代代背负着的壮大民族、扩大国土的伟大使命。时间并没有动摇他们的理想，反而明晰了他们的取胜道路。典籍中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叫长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经过上百年的薪火相传，他们拥有了更完美的伪装和更庞大的财力支持，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完成使命了。哪像林少爷丧家之犬那样，被追杀得东躲西藏、狼狈不堪。
　　属下小心地看了眼周太子的脸色，接着说。
　　“不过少爷，他呈上来的诚意倒是挺大的。”
　　“比如？”
　　周太斜睨了一眼属下，问。
　　“少爷您看看这些。”
　　属下识趣地递上资料，退到一旁默不作声。
　　周太子慢悠悠地打开文件，刚翻开两页，脸上的神情就从漫不经心变成认真严肃。诚意，确实挺大的，他完全可以借题发挥搅乱这趟浑水。原来背后的是十二庄啊，难怪之前他们总是抓不到那些人。
　　文件只记载了三件事，一是卢家和十二庄的合作；二是交易会上发生的一件趣事，卢家嫡长子被斩断双腿；三是没饭吃村庄最近的人员动向。单看并没有什么联系，深究则是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
　　周太子看完文件，指尖轻轻地敲着桌面，良久才开口。
　　“他想要什么？”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位林少爷摆出如此大的诚意，所求自然也不会小。
　　“他要我们一年的庇护，十二庄在抓他。”
　　“还真是狮子大张口了，要他手上的药方。”
　　周太子嗤笑了一声，把文件轻飘飘地丢在桌面，就凭这些他还不够资格谈庇护。
　　“您是说十二庄带出来的……还是他家的？”
　　属下不敢确定，只能谨小慎微地询问。
　　“当然是全部。”
　　“属下明白，少爷，属下斗胆提议，这事可派周三去……”
　　属下壮着胆子提出自己的想法，见周太子不言不语，只敢保持躬身的姿势诚惶诚恐地等待着。富贵险中求，如果少爷采纳了自己的建议，那他就会得到赏识，职业生涯步步高升。
　　周太子不发一言，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属下。有趣，利益果然最能动摇人的信仰。
　　就在属下提醒吊胆，以为要自己要凉了的时候，周太子发话了。
　　“准。”
　　刀都递上来了，何不来一出借刀杀人？周三这狗玩意成天坏事，不除不快，死得稀里糊涂的也算是符合他的性子了。
　　属下恭敬地退了出去，直至走远了才敢大喘两口气。他见四下无人，赶紧藏到大树后面，扶着树干像体弱力竭的老人般慢慢坐了下来。冷汗彻底浸湿了他的后背，刚才自己就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幸好成功了，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他平复了一下起伏过度的心情，立即联系了周三。
　　“周三少爷，太子说再给您一次机会，要是抓不住，就别怪他不念旧情了。”
　　接到他的电话，周三欣喜若狂，他就知道周太子没有放弃他！这次他一定扭转乾坤，夺回自己在周太子心中的排位。
　　尚不知已成黄雀的周三，还做着一朝登天的黄粱美梦，起身就要卖命地为周太子继续服务，他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干一场，拿着那些资料联系上了林少爷和卢少爷，密谋如何成事。
　　《大河之剑》游戏内，一封带有卢家家族标记的书信寄到了没饭吃村庄，是一封请求他们帮忙开副本的函。要开的副本难度并不高，但夜兽的数量较多，需要比较多的人来分散伤害。鉴于平时的合作往来。村民们并没有怀疑就答应了。
　　因而，村民们呼朋唤友，空闲的都热心地跑来帮忙。等他们抵达目的地时，现场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全都穿着阵营分明的制服，只有他们穿着随意。不过村民们也没有多想，仍旧按照商定的内容，配合着他们的计划。
　　然而，在副本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异象凸显，原本一起对付夜兽的队友竟在转眼间反戈相向，纷纷举起武器攻击他们。招招狠辣，直取要害，毫无防备的村民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失了反抗的先机，一时之间死伤惨重。
　　一位势弱的村民见情况不妙，借着夜兽扑过来的攻击自杀逃了下线。他拖着受伤的躯体，在村群里疯狂喊人。
　　垃圾都捡不到：遇袭速救（9311，-31，1779）夜蛾
　　消息一出，立即有人回应。
　　陆吾：来了
　　接着是一列的来了，玩家之间相互通知，纷纷登上《大河之剑》前往救人。
　　陆吾是第一个到达战场的，他熟练地建立起传送阵，然后奋不顾身地冲入人海加入战斗，把村民附近围着的人削了下来。
　　传送阵连接，村里的其他玩家赶了过来，战局瞬间逆转，但他们还是来晚了，先前的村民们都阵亡了，擒住了敌人也于事无补了。
　　战局已定，被擒住了的战俘全部被卸下关节捆绑成粽子，领头的那几个则是被单独拎了出来丢在一起。陆吾认得其中的两个，一个是周三老熟人，另一个则是上次的交易会见过的断腿男。
　　陆吾打量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打量着陆吾，周三眯了眯眼睛，眼也不眨地扫视陆吾。
　　“你是陆吾，呵呵呵……”
　　周三阴恻恻地笑着，先前还疑惑这人的剑法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老熟人啊。
　　陆吾皱了皱眉，没有理会周三毒蛇般的眼神，径直走到一边处理身上的伤口。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不小心身上就被扎了两箭，一箭在骨一箭在肉，幸好避开了要害。
　　“村长，他们如何处理？”
　　一位长老正在询问句芒。
　　“其他的都杀了，至于他们几个……凌迟。”
　　句芒声音森冷，显然是怒了。将线上的事交代几位长老处理，他环顾一眼四周，见没有漏网之鱼，便行色匆匆准备离开。
　　见此，陆吾眼疾手快地拉住句芒。
　　“你去哪？”
　　“抓人。”
　　“我也去。”
　　“你还伤着。”
　　见陆吾伤口还在滴血，句芒想也不想拒绝了他。奈何陆吾眼神坚定，就不松手。
　　急匆匆下线后，陆吾风驰电掣地乔装出门，脚底生风地跑到句芒给的地址那等着，生怕句芒看不见他还点亮一盏小小的孤灯。
　　“上来。”
　　寂静无风的夜里，一只夜兽悄无声息地落下，句芒端坐其上，一身斗篷遮盖得严严实实，整个人融入夜色中，獠牙面具扣在脸上，只露出目光深邃的双眸。
　　陆吾一跃而上，落在了他的身旁，两人并肩而坐。
　　夜兽降落在第八区郊区的一处别墅，纵观整体布局，这里的住宅分散而有序，显然是富人区。句芒放下陆吾，拉了拉黑色的手套，下一秒化为鬼魅无声潜入。动作前无声地望了陆吾一眼，赫然在说你在这儿待着。陆吾不甘示弱，抽出武器也跟上了，咬牙切齿地想着，他只是伤了，不是废了好吧！解决一下无关紧要的喽啰，他还是游刃有余的。
　　有陆吾在后头声东击西，句芒这边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主谋，倘大的游戏厅里，两架游戏仓正亮着执行灯，透过透若无物的舱门，句芒确定了他们的身份。很好两个都在这儿了。
　　句芒攥紧拳头，用暴力硬生生打开了游戏舱的舱门，把里面的人拽了出来，像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地上的俩人被强制下线，不得不头痛欲裂地睁开了眼，就在刚才他们还在线上承受着凌迟之痛，钝刀子慢慢割肉，见流血了又给他们止血，漫长的反复折磨，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你是谁？”
　　林少爷胆战心惊地看着句芒，惊疑问道。那人的眼神似乎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让他不禁全身发冷，刚刚在线上被逮住，现在即将在线下被单杀，是不是太巧合了一些？
　　旁边的卢少爷可没有他那般镇定，他已经惊悸地瘫软在地，张大着嘴巴像缺氧的鱼儿。他没想到万无一失的计划，居然会功败垂成，这一次他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了，他……他不想死，他是嫡长子，底下多少双眼睛觊觎着他的位置，他就不该鬼迷心窍。
　　思及此，卢少爷惊慌失措地爬了起来，不顾一切地跪地膝行到句芒面前，重重地磕下了头乞求饶恕。
　　“求大人高抬贵手，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他声音打颤，身体不停地抖动着。比起不值一提的尊严和身家，显然是性命更重要。
　　句芒无动于衷，见他窝囊的模样，直接手起刀落斩下他的首级。
　　“啊！！！”
　　见证全过程的林少吓得惊叫出声，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撒了他一身都是，更可怕的是卢少爷死不瞑目的头颅咕噜噜地滚到了他面前，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下一个就到他了。
　　“别……别杀我……”
　　林少爷忍不住挣扎后退，眼泪都流了出来。
　　句芒往前两步，抬腿狠狠地踹向他的胸口，林少养尊处优惯了，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阵势，当即死狗一样伏在地上吐着血。他也顾不得剧痛，苍白着脸色磕磕绊绊地求饶，搜肠刮肚地想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以救他。
　　“你要什么？你要什么？”
　　句芒嫌恶地看着他，像是在看蝼蚁的挣扎，随后三两下削掉他的四肢，擦着还在滴血的短刃离开现场。走到大厅时与正在找来的陆吾相遇，句芒停住了脚步。
　　“句芒？”
　　昏暗的夜色模糊了句芒的身影，陆吾不确定地轻唤。
　　“嗯，回去吧。”
　　别墅里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经历过厮杀又归于寂静，想必已经无人生还，陆吾一声不吭地跟在句芒身后，观察句芒是否受伤。他们走后，又有一群人悄然无息地来到别墅，他们训练有素地清理现场，把一些必要的东西物归原主。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卢家不仅收到了嫡长子的头颅，还葬送了家族的大好前程，连族中子弟都管不好自然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了，卢家老爷子一夜之间白了头，当晚就召开全族会议，把大房一脉永久除名。而林家收到已成人棍的不孝子后，当场表示千恩万谢。至于周三，想来有人会处理妥当。
　　“少爷，今晚八个村民，一个轻伤，六个重伤，还有一个濒危。”
　　鱼子尧拿着村民的资料和调查结果向句芒汇报，心里有说不出的担忧和愤怒。
　　“尽力医治，安抚好。”
　　“明白。”
　　今晚的事谁也没有料到，对于村民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但这样的事情决不能发生第二次。
　　“处理去吧。”
　　“是。”
　　今晚的事件牵一发而动全身，牵连的方面不止有村民的安危，还有十二庄工作的排查。待句芒安排好善后工作，天空都泛出鱼肚色的微光了。趁着晨曦，句芒捎了几瓶药剂和一些礼品匆匆出门，他瞒过警卫和监控潜入了研究院，神出鬼没地放下东西又走了。
　　陆吾醒来时清甜的果香已萦绕满室，一张小小的纸条放在他的手边，他拿起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心花怒放地爬起来，爱不惜手地摸了好久才把句芒送来的东西藏好。
　　句芒来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