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昼之后》土茯苓煲汤

10、第九章

　　第九章
　　村庄的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型建筑，村庄水晶就埋藏在建筑下方，古老的时钟悬浮在建筑中心，旁边是交易会的倒计时，指针无声地跳着。此刻距离交易会开始还有七个小时，明天凌晨六点一到，所有玩家手中的邀请函皆会化为传送阵，把玩家们送到村庄的广场中心。
　　五月三十日凌晨五点，拥有没饭吃村庄交易会邀请函的玩家们不约而同地登录《大河之剑》，他们一次次检查自己的钱财和货物，认认真真地完善自身的伪装，处处都是整装待发的模样。他们手中紧紧掐住邀请函的令牌，就等白昼六点的到来了。
　　距离交易会开始还有一分钟。
　　哒——哒——哒——
　　不少玩家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盯着秒针跳动，这一刻，心跳仿佛与指针同步。
　　咔——
　　很轻很轻的一声，分钟与秒针重合，凌晨六点到了。玩家掰断月白的令牌，顷刻间令牌碎片化作两道流光在玩家脚下快速地绘制出传送阵，当流光合二为一那一刻，传送启动，玩家们眨眼间就出现在没饭吃村庄的广场了。
　　许多玩家都是掐着时间点过来的，自古以来先到先得，谁也不想落于人后而错失良机。空旷的广场一时间人满为患，拥挤到了擦肩接踵寸步难行的程度，只是谁也顾不得计较什么形象，都急冲冲地拿着交易会攻略目标明确地直奔意向的店铺，生怕看中的商品被别人捷足先登。
　　几乎所有的店铺都迎来了开门红，有些商品直接一售而空，没抢到的玩家只能眼巴巴地等着店主补货。顾客们表示见到待补货三字还好，这表示等下还有机会，要是见到售罄二字，那就只能扼腕叹息了。
　　由于补货商品接受预先付款，许多玩家直接选择付款排单，也不需要补货后再跑一趟。排好单之后，玩家们继续翻开交易会攻略。攻略第二条写着：玩家可先去飞鸽邮寄点填写收货信息。于是飞鸽邮寄点排起了九曲十八弯的队伍，要是别的交易会，飞鸽邮寄点不可能出现这样排起长龙的景象，因为都要邮费自付，但没饭吃村庄大手一挥直接在公告里写明了，只要购买了交易会上的商品，天涯海角都给玩家免费送达！
　　冲着免费送达这四个字，哪有玩家不心动的！飞鸽邮寄的安全性是众所周知的，《大河之剑》官方出品，只要你点了飞鸽邮寄，就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烂都不会影响到快件的运送，也曾有人异想天开要劫持飞鸽邮寄，只是他们连飞鸽的影子都摸不到，没有玩家见过飞鸽邮寄的运送过程。同时，飞鸽邮寄的贵也是家喻户晓的，基础计价每公里十金币，物品体积和重量超额还需要另外计算额外费用，除非很有必要，玩家们基本不会选择使用飞鸽邮寄。
　　呜呜呜呜……这场交易会来得值了！提供的每一项服务都做到玩家的心坎上，我宣布，以后他们家开的每一场交易会都来逛逛，不为别的，就喜欢被重视的感觉。
　　早上九时拍卖会准时开场，那是交易会的重头戏。现在离交易会开始还有两个小时左右，时间充裕得很，第一次到没饭吃村庄的玩家们三两成群，组团参观起没饭吃村庄来。他们手拿攻略，一路哇哇哇地跑遍了整个村庄，不用想也知道，交易后结束后《大河之剑》的世界频道又要多了一条八一八那个小村庄的帖子了。
　　趁着人少，句芒叫上陆吾一起去逛右边的店铺，去凑凑热闹看看大家都在卖些什么。
　　起初考虑到部分玩家有交易需求但商品不多的情况，交易会场专门设置了免费的摊位供其交易，也就是集市，位于交易会右侧的后排。因此，每期的交易会都会有很多玩家一大早跑去指定的区域占位摆摊。
　　在村庄内，不管是店铺还是小摊位都需要严格地遵守交易会的规则，而且治安很严，监控和巡逻到处都有，玩家们完全不用担心会发生强买强卖的情况。做生意讲究你情我愿，对于货主来说在这里可以卖个好价钱，而对买家来说可以买到价格公道的好东西。
　　句芒和陆吾两人换了身普普通通的装扮，饶有兴致地在集市逛着，从头逛到尾又从尾逛到头，宽敞的摆摊区域已使用大半，相比上一期交易会，来交易会的玩家确实多了很多。
　　“有看中什么吗？”
　　句芒问，陆吾跟着他转悠了两圈，都没有叫停他，别不是不好意思叫住他吧？
　　“你要是看中了就叫住我，别错过了好东西啊……”
　　句芒半开玩笑地补充道。
　　见句芒眉眼弯弯地看向自己，陆吾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只要有时间，每期交易会句芒都会来逛一下集市，偶尔还能捡捡漏。逛着逛着，角落新来的不起眼小摊子上，一抹明亮的鹅黄色吸引了句芒。摊主显然是刚到不久，正吭哧吭哧地往摊位上摆货物，药材杂乱无章地堆成一垛，句芒相中的那株植物焉哒哒压在角落里，在一堆生机勃勃的植物中跟杂草似的。
　　句芒蹲下身来拿起那株植物仔细观察，植物整株巴掌大小，根须稀少但枝条茂盛，叶细且多，坠有成串的花骨朵，花形奇异带有淡淡的香味，闻了之后似有醒神的效果。句芒看过之后把它递给陆吾，试试能不能看出点什么。
　　“这是什么植物？”
　　句芒问摊主，价格合适的话他就带走了！
　　“不知道，我在思过崖挖的，你要的话便宜一点给你。”
　　摊主看了眼陆吾手中的植物，一边摆货物一边回答，对于这颗开着小黄花的植物他可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摊位上的植物都是在思过崖挖的，想来它也产自那里。
　　“先报个价看看。”
　　陆吾看了几遍也没看出点什么，就把它还给句芒了。
　　“一百金币。”
　　摊主张口就来。
　　话音刚落句芒果断地放下小黄花，拉着陆吾起身就走。怪不得这个摊位无人问津，开价比他都黑，再见吧不顶用的东西！
　　“唉！可以砍价啊！你砍价啊！”
　　今天还没开张的摊主赶紧叫住句芒，好不容易有个人来看看结果价都不砍就要跑了，生意难做啊，开高价不就是为了留点砍价的空间嘛！
　　于是，刚迈开几步的句芒重新蹲回摊位面前，开始面无表情地砍价。
　　“十金币！”
　　此话一出，陆吾都惊了，这是拿什么刀砍的价？！一下子砍掉百分之九十。啊……之前好像有谁念叨过村长也是黑商来着？
　　“九十金币！”
　　砍得太狠了，不行！
　　“二十金币！”
　　“不行，八十，不能再低了！”
　　摊主沉着脸说。
　　“三十，不能再高了”
　　句芒认真脸应对。
　　两人互相盯着对方，就这样无声地僵持了近三分钟，陆吾以为这买卖不成了的想法刚冒出来，摊主就先败下阵来了。
　　“算了算了，三十就三十吧，唉……下次多来帮衬啊……”
　　摊主一脸吃了大亏的很肉痛的样子把小黄花包好塞给句芒，事实上，这颗小花只是他随手挖回来的，既不知道叫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放出来不过是看看能不能换点金币，最好遇到水鱼狠狠地宰一顿。
　　拿到小黄花，水-句芒-鱼爽快地划三十金币给了摊主，而且双方都觉得挣到了。
　　“这颗东西有什么奇特吗？”
　　陆吾问道，句芒在《大河之剑》爱收集花草树木的癖好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三十金币买下它该不会是因为没见过吧？
　　“并没有，只是没见过，拿回去研究研究。”
　　句芒拿着小黄花左看右看，足足看了三分钟才将它收紧空间背包里，继续和陆吾慢腾腾地逛集市。
　　听得句芒的回答，陆吾感叹果然如此，土豪的购买理由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逛得差不多，句芒领着陆吾从特殊通道进入拍卖场，然后径直走向专用的包厢。拍卖场采用的是科技与未来元素相结合的设计，白色是主调色，其次占比较多的是蓝色，陆吾还是第一次来村庄的拍卖场。包厢面向拍卖场展示的那面是开阔的露台，镶嵌着一整块透明的防窥玻璃，光线可以透进来。墙上还有两处巨幅屏幕，一块的镜头对准拍卖品，另一块则是对准观众。
　　陆吾走近露台，视野极好，看得一清二楚
　　包厢里布置舒适，句芒一进来就倒在柔软的沙发上不愿起来。
　　咚——咚——咚——
　　三声过后，外间的门打开了，俞瑾等人哗啦啦地走了进来。
　　“村长~有玄铁！！！我刚刚去后台看了！！！”
　　人未到声先到，俞瑾一屁股坐到句芒旁边，双眼冒起小星星。其他人走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小声地交流。
　　“买！”
　　句芒毫不犹豫地说。
　　得到肯定答复的俞瑾兴高采烈地跑到对面的沙发加入群聊，一副用完就跑的无情模样。事实上，村民在拍卖会上购买装备或其辅材可以报销的，报销额度达到了百分之六十，但是免费白嫖村长更快乐啊！
　　倒计时三十分钟，激动人心的时刻要到了，玩家们开始陆陆续续入座，原本空荡荡的会场竟座无虚席。
　　滴——
　　外间的门再次打开，两位机械服务员送来了此次参与拍卖的商品名册，一位给包厢里的人分发名册，发完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留下来那位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的茶桌，专心致志地泡着茶。不一会儿，茶香四溢，茶几上摆了几杯浅褐色的茶水。
　　拍卖会虽然有些卖品早先就确定了，但好些商品都是后来添上，句芒需要再看一遍名单。
　　“陆吾，来看看这个星沙。”
　　句芒招呼陆吾过来，此时他已经坐了起来，但依旧是懒洋洋的样子，露台那头陆吾过来时，句芒还打了个哈欠，眼角泪珠都要溢出来了，还有几缕雪白的发丝想要挣脱发冠的束缚，调皮地垂了下来。
　　陆吾手中也拿着一本名单，还是翻了两遍的。
　　“三两星沙，可以给武器加攻速属性。”
　　句芒接着说。星沙不常见，可遇不可求，星沙并不是指外太空星辰陨落形成的流沙，而是三星夜兽星辰兽精血结晶，星辰兽并不多见而且来无影去无踪，通常在星辰裂变的时候才有可能见到。
　　只不过十二庄就养了一只，星辰兽性情温顺，毛色油亮，每年都贡献一些毛发给句芒做衣服，奇怪的是它完全不跑，就在山庄找个窝呆着，可能是打野太累了，找个编制混得比较舒服。
　　“不止攻速，还可以加隐蔽。”
　　“隐蔽？”
　　推测出可以加攻速是根据星辰兽的速度，加隐蔽从何而来？陆吾不解。
　　星沙量产少价格高，却又坚硬无比，熔炼难度极高，属于非常冷门又鸡肋的锻器材料。加攻速效果玩家本更多倾向于使用辉月石，使用星沙的人少，自然就不知道星沙还可以额外附加隐蔽的效果。
　　“对，而且是五级隐蔽。”
　　句芒神秘兮兮地跟陆吾咬耳朵。
　　果不其然，陆吾听得不可置信瞳孔都张大了。目前的三级隐蔽已经很厉害了，玩家们都认为隐蔽属性的最高级是三级，从未没有人练出过五级隐蔽的武器。
　　“啊……还有一件事忘记跟你说，就是拍卖会买的装备材料可以报销百分之六十。”
　　句芒恶趣味地再补充了一个重磅消息，他当然知道陆吾现在一贫如洗。即使可以报销百分之六十，再加上他做村庄任务的奖励也还是不够买下星沙。
　　陆吾感叹，星沙是个好东西，但是摸摸自己的破钱包里面没有钱，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和钱包谁更可怜，就不应该把全部资产都放在逐日村啊啊啊啊！当初退村跟净身出户没两样，现在杀回去还来得及吗？
　　陆吾抓着名单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可见内心的挣扎。
　　“但是，你可以和俞瑾一样白嫖村长。”
　　句芒接着说。
　　陆吾始料不及地转过头，脸色古怪地看着句芒，眉头微皱看起来十分的纠结。内心也风起云涌不平静，句芒对他是不是太好了一点？给俞瑾买是正常的，他来的时间不长，也没什么是句芒可图的啊？
　　铛——
　　正点的钟声响起，拍卖场的倒计时归零，主持人准时上台开场。
　　“尊敬的玩家们，欢迎来到没饭吃村庄拍卖会，相信大家手中都拿到本次拍卖的名册了，话不多说，现在开始我们的拍卖，有请第一件拍卖品——雪蝶！”
　　十只雪蝶活体呈了上来，引得诸位玩家激动不已，透明的笼子困住了躁动的雪蝶，却困不住扑面而来的寒意。
　　虽然此前村民们已将分得的雪蝶尸体售卖出去，可是僧多粥少一上线就抢没了，有些心思活络的玩家千方百计门来求购更多的雪蝶尸体或活体，只可惜都没有了。不过尸体到底是比不上活体，这次交易会大多数人就是冲着雪蝶活体来的。
　　会场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房间，主持人是后勤组的一位女生，陆吾见过她。上次雪蝶副本的时候令他印象深刻，她搬物资的速度贼快，简直是拆迁队的好手，别人拆一栋建筑的时间她就拆两座了，真想知道句芒从哪里挖回来的小能手。
　　拍卖品名册上只有物品的名称和图片，并没有拍卖顺序，首次参与没饭吃村庄拍卖会的玩家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谁能想到第一件上来的就是雪蝶？而熟悉拍卖会风格的老玩家则是趁着大家蒙圈的空隙迅速报价，没有低价那就意味着容易天价。
　　底价呢？商品介绍呢？都被狗吃了吗？有些玩家还在困惑着，不过现场喊价声一起，他们就清醒过来了，纷纷加入了喊价的队伍中。
　　“十万！”
　　台下角落处有位青色衣服的玩家率先报价了。
　　“二十万！”
　　“四十万！”
　　竞争逐渐激烈，两份雪蝶最终分别被包厢的玩家以八十一万和九十三万的高价拍下，拍卖会继续，其他商品也陆陆续续被拍下了。
　　等了许久，第二十七号拍卖品上场了。
　　“第二十七号拍卖品——星沙三两，底价三万金币！”
　　黑黝黝的星沙盛在洁白的玉盘中，只有三两，打支袖箭都不够。
　　“三万！”
　　句芒报价，底价多少就报多少。
　　“四万！”
　　直到主持人催促，稀稀落落的报价声才响起。
　　“八万！”
　　句芒翻倍追加，然后那个人不吱声放弃了，就这样星沙被句芒收入囊中。
　　第二十八号拍卖品上场，现场报价声又多了起来，尽管后面也有冷门拍卖品但也没谁有星沙这么不受待见。之后句芒接二连三地拍下了好几个拍卖品，其中就有俞瑾心心念念的玄铁。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上半场拍下的商品全部送过来了，句芒只取了两三件，剩下的全部打包给村民们分了，陆吾也得一份玄铁。
　　俞瑾喜滋滋地接过句芒安排的工作，表示非常乐意效劳。
　　三十分钟过后，拍卖会的下半场继续，出去透气或通讯的玩家们纷纷回到了座位上，等待接下来的拍卖品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