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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公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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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恨的人难受或许是件有趣的事,但也终究会腻味。
哭来喊去总是那一种情绪,我不怨见这样单薄的陆知。似乎显得以前的我格外痴傻。
恍惚间我看见葬礼上的场景。
那时似乎还未下雨。
有人站为我垂泪,有人平静的发呆,有人窃窃私语时发出几声嗤笑,有人借这个场合巴结着上位者。
亦有人为我烧上几沓纸钱,只求我在那边好好的。
我看见火光中有东西跳着奇异的舞蹈,似乎死亡不是惩罚,而是解脱。
我看见火光散去,侥幸存活的纸屑又被火星侵蚀,艳红的火星从纸屑边缘爬到中央,不断跳动着——像是心脏,像是血液,像是鲜活的生命又像是无尽的地狱。
我看见一片灰烬里埋藏着赤色的生机。
陆知也望着那堆灰,直到雨滴落在他头顶,才牵回他的思绪。
我亦是如此。
雨点透过我的身体拍打的地面上,拍打在陆知头顶。柔软的发丝沾了水,好不狼狈。
他终是停下了哭嚎,却也没有回家的意思,反倒是站起身向街的尽头走去。
他漫无目的的踱步,一个又一个电话打来,全被他挂了,后来烦了,干脆大手一挥将手机扔进野草丛里。
我这才注意到,他已离开市中心,走到不知道哪的路上。
这路宽敞不见头,我忽的想起我曾经跟他要求的公路旅行。
那时我跟他说,给自己放个假吧,陪我去旅行,我们自驾。
他满口应承,竟也胡乱答应下来。
我满心欢喜准备了一周,制定好路线,准备好行李。
但出发那日他说我是不是有病,然后出了门。后来我收到某个小三发来的视频,他在酒吧搂着别人,对着一群我不认识的人,说我竟然信了他的随口敷衍。
看他表情痛苦,大概是也想到了这档子事。
于是素来优雅高贵的陆总裁竟像条狗般扑进了野草丛里,大概是在寻觅刚被他丢掉的手机。
许是因为我变成了鬼魂,视力要好了许多,一眼便看见那部手机。
我本来不想提醒他的,我只是好奇他会打给谁罢了。
于是我向手机附近的草丛提了一脚。
无风的夜晚,一片杂草却突然弯了身,陆知再傻也反应过来了。
他又愣住了,看着被草裹挟着的手机,不知所措。
那个电话终是拨给了他的秘书,他颤着声报出了地址,让那位小秘书开辆车来。
不过他忘了,那秘书不过是他情人的一位罢了,自然一点能力没有——除了撒娇耍媚。
一个小时过去,最终陆知坐上的是不明情况的路人的车。那秘书大概是迷了路。
他还是一样的专横霸道,把好心的路人拽下车,从车窗里扔出一叠钞票,便驱车离开。
这手动挡的破面包车他倒是开的惯。
几日未好好休息的他眼眶里满是血丝,胡茬弥补,身上的白衬衫早就染上灰,头顶甚至还有根草。
活像个流浪汉。
这小流浪汉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开着车,遇见岔路便专挑窄的、崎岖的走,一路开一路说话。
他说,对不起,他知道我在,带我出去散散心。
他还说,其实那天答应时是真心的,是真的想和我出去旅游的。后来不过是鬼迷心窍。
我听烦了,翻身便坐在车顶,看见淤青路变成土路,土路的尽头有一小村庄。
早上六点,村庄里几户人家已飘起袅袅青烟,似乎能听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公鸡高昂着头,迎接地平线处的太阳……
多美好。我一直有个乡村支教的梦想。不过后来跟陆知创业,成功后又被他养在家里,便一直这么耽搁了下去。
用陆知的话来说,农村环境又不好,待遇也不好,去了不就是受苦吗?不如在家安心待着,反正有他养。
他倒是记得住关于我的每件事。这不,又沉浸在回忆中了,撞死只鸡都不知道。
鸡的主人是个小女孩,听见参叫声急急忙忙出来看。看见流着血的鸡,清脆的哭声响起。
我这一天可真够惨的,这么多哭声常伴左右,弄的我眼眶也有点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