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千金散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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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不渡站在酒店门口，望着巨大的招牌，心中计算起了卡内的余额，如果在这个酒店住两天，自己第三天就要睡大街了。
他闭上眼回忆着三天前他还在自己的小出租屋里享受着冰美式和电暖气，一阵冷风吹过，陈不渡睁开眼搓了搓手，比起四周来抢菜的大爷大妈们，他穿的还是少了。
北城今年的冬天，来得有点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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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当红人气作家陈不渡和平台解约的第二年，他依旧没有开始写东西。
“陈不渡，你不写东西也不回来，是怎么个意思？”
“我不是为了写东西才跑出去的。”
陈不渡挂断电话，出租屋内灯光昏暗，他盯着空白的文档，光标在上面一闪一闪，像在催促着什么。
他越看越心烦，合上了笔记本，将手机关机，拉开卧室的门扑到了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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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快捷酒店，陈不渡掏出身份证和银行卡，“标准单人房，一天。”
前台看着面前这位男人，他的五官昭示着基因的优越，常年窝在房间里的皮肤在黑色高领毛衣下更衬得有些病态的白，修长的手指夹着两张卡，陈不渡翻转手腕，卡落在柜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前台回过神，脸上又是那副职业微笑，拿过柜台上的卡开始办理业务。
“陈先生，入住愉快。”
躺在酒店的床上的时候，陈不渡才开始有时间思考，他从风衣里摸出烟，但又只是叼着。
他看了看自己的行李，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自己不爱买东西，住了五年的房子收拾起来刚好能放进二十二寸的行李箱里面，里面就是他一年四季穿的衣服，外加一个机械键盘，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他打开手机浏览着网络上的招聘广告，勾选了包吃住。琳琅满目的小广告在这个门槛前栽了跟头，陈不渡看着手机上那一条“很抱歉，这里就到底了~”低骂了一句。
没有工作，房租合同到期，卡里的余额掰着算也就只能让他在外面流浪两天，陈不渡迎来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抉择。
回家，或者要饭。
拎着晚饭回到酒店的时候前台冲他打了一个招呼，陈不渡点头示意后坐在大堂的沙发上。
酒店的装修很考究，是巴洛克风格。抬眼看去，天花板被设计成穹顶的样子，贴满了镜子，水晶吊灯从中垂下，尽显奢靡。白大理石雕刻的飞翔天使，灯光勾勒出完美的明暗交线，与周身簇拥着的白山茶花相得益彰，陈不渡眯了眯眼，有些疲惫。
手机上弹出了一条消息，点开一看：
“过年回不回来”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复，站起身抓了一把酒店前台的薄荷糖，长腿迈入电梯。
陈不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再次点开招聘网站。
他一边刷着广告，一边心里感叹北城真是太难找工作了，竟然没有包吃住，工作环境好，薪资待遇高的一份不用动脑子的工作。
酒店的落地窗外是车水马龙，行人匆匆，他看着远处的大楼，叹了口气。
“看看吧。”
人总是要妥协的，陈不渡想。
拖到中午十二点才从房间里洗完澡出门退房的陈不渡脸上带着倦意，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前台还是会在心中不忍惊叹，太帅了。
陈不渡换下了昨天的高领毛衣，穿着宽大的拼色圆领毛衣，长发被半扎起来，低头的时候碎发会遮住眼睛，带给人一种神秘的忧郁感。
“陈先生，您是艺术家吗？”这句话脱口而出，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前台一瞬间又捂住了嘴巴。
陈不渡闻言，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很可惜，我不是。”语气还有点小遗憾。
前台小姐小声地说了一句抱歉，目送陈不渡走出了酒店大门。
“一碗牛肉面。”
陈不渡在街边随便找了一个小饭馆，一碗牛肉面就是他一天的伙食，要拎着这个行李箱去找工作，怎么想都有点滑稽。
他对面是一位学生，还穿着学校的制服，碗底下压着一张招聘广告。
陈不渡很想看看是什么内容，放慢了吃面的速度，一直等着对面的学生结账后才有所行动。
他等到阿姨收碗的时候，一把抽过来，广告被面汤和油渍洇出一个碗底圈，陈不渡举起来对着外面的光。
上面写着“诚聘语文教师，有一对一经验优先，有意者请到......”
用筷子夹面的手一抖，面掉回碗里，溅起的汤汁精准的落在了陈不渡这件毛衣上。
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陈不渡紧攥着那张小广告，从兜里摸出几张纸币放到桌子上，随后出了店。
前台再次看到陈不渡的时候惊呆了，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外面的冷空气和牛肉面的香气一起扑面而来，陈不渡将身份证和银行卡再次拍在柜台上，声音引起了其他正在为房客服务的前台的注意，纷纷侧目。
“钟点房。”
陈不渡坐在床上，用手机查阅着广告上的地址。
“...北城海岸...88号...”
从酒店出发大概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陈不渡皱了皱眉，他的行李箱中没有一件适合面试的，总不能穿着牛仔裤去吧。
这在陈不渡的认知里特别没有礼貌。
“给我送一套西服来，到这个地址。”陈不渡在房间转了三四个圈之后，掏出手机拨出电话。
“不送。”电话那头的人回绝的十分快，“除非你现在回家穿着西服走。”
陈不渡咬了咬牙，似乎是做了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他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求你了...”
长久的沉默，陈不渡拿开手机看了看，还在通话中。
“姐？”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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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将手机摔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靠在了后面的真皮沙发上，狠狠吸了一口手上的薄荷烟，“这小子...”
陈不渡十八岁后就没这么叫过她了，这句姐让她恍若隔世，看着逐渐消散的烟雾，她喃喃自语道：“我也很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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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海岸，一个不符合这座城市的楼盘名，在地图上打出来的时候他觉得有点搞笑。北城地势西高北低，四季分明，河到是有很多，就是没有海。
“到了。”司机转头对陈不渡说，举起了二维码示意他扫。
这对于他来说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看着支付成功四个大字的时候，陈不渡咬了咬后槽牙。
千金散尽还复来，他安慰自己。
虽然广告上没有写面试前需要打电话预约，出于礼貌，陈不渡还是事先打电话询问了一声。和西服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只男士腕表，此时上面显示着五点十五，和预想的一样刚刚好。
电梯将他送到了五层，面前的白纸提示他向左转。
一梯两户，刚刚在电梯里陈不渡就注意到了，这是一个高档小区。单元楼大厅的装修和电梯的布置都能看得出来，这里的住客非富即贵。按理说这样的小区应该如同香林之庭这样非常出名，但他却没听过北城海岸这个名字，估计是离市中心太远导致的。
上一个面试者和陈不渡擦身而过，是一位稍上年纪的女性，头发盘的一丝不苟，带着金丝边眼镜，表情很严肃。
门是开着的，陈不渡敲门示意后走进去。
室内的装修十分中式风，古香古色的，置物架上还熏着檀香，画着人物山水的四联屏风挡住了陈不渡接下来的视线，他轻轻说道：“您好，我是陈不渡，来面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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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博士呀？”
陈不渡刚落座就听到对面的人惊叹道，他微微躬身笑了笑。
看起来很有绅士气度的白发老人，一身无尾西服，白手套和手上的古旧怀表让人不由多注意几眼。
陈不渡想起来自己写的小说中也有这样的角色，顿时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不过说这句话的却不是他，是坐在旁边的小女孩。
大概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牛仔背带裤和双马尾，头上还别了很多五颜六色的星星发卡，看起来和房间内的装潢格格不入。
“名牌大学毕业，这么年轻就读完了博士，专业也特别好，真好！”
双马尾女孩举着简历对旁边的人说，看起来很满意。
“我觉得小路哥哥一定喜欢，反正我觉得不错。”女孩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只棒棒糖，扯开包装纸放进嘴里，“一定很聪明吧你！”
“小微。”那位老人看了小女孩一眼，名叫小微的女生就立刻老实了，不过嘴里还是嘀嘀咕咕的。
陈不渡不动声色观察着对面的一老一少，开始处理自己目前收集到的信息，如果这里是自己以后的教学地点，从室内的装修来看，这家人在北城算得上有钱人，如果没猜错，这个叫小微的小姑娘口中的小路哥哥应该就是他以后要教的学生。
“陈先生，我看你这上面没有写你有一对一教学经验，请问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呢？”
陈不渡微微颔首，淡声回答道：“写过一些东西，在教育机构当过一段时间的助教。”
对面的老人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不满意，陷入了沉思，陈不渡也不着急，垂下眼睛，偷偷观察着室内的装潢。
“请问作为一名家庭教师，你觉得你可以教给学生什么？”
“什么都可以。”陈不渡抬起头与老人对视，语气不卑不亢。
对方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手上陈不渡的简历，浑然天成的自信是这样漂亮的履历给他的，他听到陈不渡继续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我都没有经验，但是我相信......”
陈不渡顿了顿，轻笑一声，说：
“没有时间与金钱做不到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千金散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