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招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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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佑全倒是不介意周业说的话，毕竟招揽客人是做一个花瓶的基操，不过「金惠食府」到底是师傅一手创立的，弄成现在这样，和自己确实是脱不了干系。
林佑全长叹一声，动作利索地将桌上的碗筷拢到手上，屁颠屁颠的进厨房洗碗。
周业吃饱喝足，闲着无聊便也跟进厨房看着他洗碗，林佑全动作很快，周业想，「住家保姆」要是真是住家保姆的话，也省得自己再费心思找了，林佑全还穿着围裙，后腰上系着一个绳结，松松垮垮的，眼看就要掉下来。
周业便走上去拉住两边，把绳子系紧，显出林佑全因长期控制饮食而纤瘦的腰身。这一操作让林佑全有些慌乱，背后突然飘来一阵馥郁的檀香和着山林的气味，显然和厨房里的油烟味格格不入。
“怎么了？”林佑全往后歪了歪头问。
“绳子快掉了，我帮你系一下。”周业随手拿了半个切开的苹果叼在嘴里，边吃边说。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一闻到周业身上的香水味，脑子里竟不自觉的回忆起那天和周业在洗手间里缠绵的吻。手里的碗哐当一下摔到洗手台上，好在没有碎掉。
厨房早已换上的明亮的LED白灯，但厨房和大厅被一扇带着鱼鳞纹路的玻璃隔开，厅上吊顶处的五色琉璃灯已经有些年头了，是五六十年前林师傅的师傅厂里的物件，去年已经换过一次灯泡，不过光线因琉璃罩子年久而显得昏暗，露出似上个世纪一般的光线，透过玻璃打在林佑全的侧面。
周业一双眼随着林佑全后背打好的绳结和被绳子缚住的腰肢左右晃动，心里想得却是要怎么把林佑全拐回家做保姆的事。
听到碗的声音，倏地回了神，想着既然林佑全苦恼陈宥的邀请，不如一事换一事，替他回绝了这门“买卖”，换一个住家保姆的人情。反正要进组了，也不算特别为难他吧。
周业将苹果核边缘剩下的果肉仔细啃食干净，开口说：“你真想签我工作室？”
林佑全似是没想到周业会主动开口提这件事，神情有些恍惚，本以为还要自己在努努力，磨磨周业他才肯同意。林佑全赶忙把沾着水的双手匆匆在围裙上擦了擦，伸到周业胸口处，做出一副极度虔诚的样子，把他手里拿着的苹果核接过去。
“当然想，能跟着您学习，是多少艺人梦寐以求的梦想啊！”林佑全犹如表演话剧一样夸张的朗诵早已默熟于心。毕竟上辈子也求了周业大半天。
“陈宥的事我可以帮你，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周业冷不丁的开口。
“您说您说。”林佑全了然，左右不过就是让自己守规矩，乖乖上表演课之类的，上一世就是这样。
周业舔了舔嘴唇，“在我找到合适的阿姨前，来我家做住家保姆。”
嗯？林佑全瞪大双眼，有些难以置信，这种好事儿还真轮到自己头上了！
“怎么？不愿意？不是说是我的狂热粉丝吗？”周业睥着看林佑全，想起刚见面时他乱编的胡话。
林佑全生怕周业反悔，摇摇头说，“哪里哪里，我我我一会儿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就去您家报道！”
等到林佑全收拾好东西，又走到大厅抹了一遍圆桌后，才关上那几盏灯，放下门口的卷帘门。周业一早就从食府出来外面透气，林佑全看到他的时候正靠着墙边抽烟。
“好了？”周业用脚尖碾灭烟头上残留的星火。
林佑全点点头，走到路的对面，留恋地又看了一眼招牌上的「金惠食府」四个大字。
“业哥，帮我拍张照吧。”林佑全从兜里掏出手机。
「金惠食府」是老式建筑，上下两层，一楼开了一个小窗口，曾是为了方便外送做的平台，看着还有些日式风情。门口侧边倒吊着一行横幅，上面用金色涂料写着「金惠食府」，也是老式的招牌。招牌随风摆动，林佑全干脆一只手拽住招牌，另只手像第一次来的游客一样，客套的比了个剪刀手。
夜晚的街道空旷，路边的酒家基本都打烊了，只剩规律插在道路两侧的夜灯仍旧在奋力工作，明亮的光晕温柔的洒到可见的每一处，替摄影师省了不少事儿。
“咔嚓咔嚓。”周业蹲下来，哼哧哼哧的给林佑全连按了好几张。
就听街对面的林佑全问：“怎么样？拍得好吗？”
“密码，密码是什么？”周业指着手机屏幕问。
“100807”林佑全说。
路面驶过一辆汽车，林佑全的话被汽车的杂音全数覆盖掉，周业听不清他说的，只看见他的嘴张开又合上，重复说着密码，接着又侧过身子去看招牌。
周业忽然换了自己的手机抓拍到这一幕。
照片里的林佑全微微仰头凝望着木质的金子招牌，神色落寞，那块扁木条上的金字在灯下依旧熠熠生辉，好像从未破落过一样。
林佑全穿过人行道，走到周业身边。“给我看看。”
周业把自己的手机塞进口袋，接着把林佑全的手机还给他。“又不是不会来了，干什么好好要拍照。”
“记录美好嘛～”林佑全捧着手机笑着说。周业不懂，或许下一秒自己凑上去亲他一口，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也许周业会吓一大跳。
林佑全翻了翻相册，对周业的摄影功力佩服的五体投地，“业哥，你干脆转行做摄影师算了。”
“你怎么知道去年我拿了奥德奖的最佳摄影。”周业云淡风轻的说。
“......噢。”
“还说什么是我的狂热粉丝。”周业冷冷的飘来一句。
林佑全挠了挠头，怪不好意思的说：“我忘了，忘了，下次我单独设宴请我最敬爱的偶像吃饭。”
“就来这儿？”周业指了指不远处的「金惠食府」。
“这儿怎么了？好歹也曾经是星级餐厅好不好，要不是.......”林佑全最是听不得有人说「金惠食府」不好的，可其中那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又不能一一摆出来给周业说清楚。
“要不是什么？你还真在这儿打工呐，签了我工作室就不能再外边儿兼职了懂吗。”
“知道了，我来这儿也不是兼职，这里以前是我的家。”林佑全站定在原地，周业顺着他手指的指向看去，是食府二楼最边上的一个小阁楼。
“那现在呢，不是你家了？”
二人路过一家便利店，林佑全拉着周业进去坐在靠窗的长桌前，正好这个角度还能看见「金惠食府」。
“很久以前就不是了，店铺被别人买走了，就是你今天看见的那个中年发福的那个。从我有记忆开始好像就在金惠待着，那时候客人也多，洗菜、洗碗、端菜、剁肉，从白天到晚上，活多得都干不完，每天从一楼爬到二楼，再从二楼溜到一楼，但是好像从来都不觉得累。对了，我的师傅可是上过全国厨师榜的林生威，很厉害的，只不过他现在老了。”
周业看着林佑全逐渐暗淡的眸子，有些不忍。
周业按下心里想要摸摸林佑全后脑勺的蠢想法，“所以你才常来店里帮忙？”
“想帮也用不上我了，没想到二十几年了还能喜提一个师弟。”林佑全有些垂头丧气，本以为自己才是师傅的关门弟子，谁知道半路又杀出来一个林家栋。
“你被逐出师门了？”周业八卦的问，甚至还从柜台拿了一包葵花籽边听边嗑。
“算是吧，我开始做艺人以后，师傅就把我的行李全都丢了，打电话、发短信都不理我。”
“你不会告诉我，你走了以后，这家店才这样的吧？”周业露出难看的表情。
“那倒不是，店早在五六年前就不行了，来的都是些老顾客，年轻的客人也不爱尝传统的老点心，很多客人基本都被其他店铺抢走了。最要命的还是林康，他在网上欠了一千多万，就盘算着哄师傅把店铺卖了。”
“卖了？”周业问。
“卖了，卖给李哥，他吃了半辈子师傅做的菜，又听说了欠钱的这档子事儿，干脆就把金惠买了下来，替师傅解了燃眉之急。可是赌博哪是轻易戒得掉的，林康赌了一次又一次，催债的人也来了一次又一次。店里早就没钱了，每天就连买菜的钱掐的紧巴巴的，李哥联系了几个拍记录片的导演，试图想再救金惠一次，结果......”
“结果，你跑了！”周业抢先说道。
“是，我是跑了，本来以为能多个渠道挣钱，谁知道这个圈子不是狼坑就是虎口。钱还一分没赚到。”
林佑全的下巴抵在叠在一起的小臂上，远远的望着「金惠食府」。随后便感受到后脑传来一阵暖意，周业带有些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不过很快又收了回去。
林佑全手腕又感到一股熟悉的热量，果然腕上又出现了一道红痕，西装男的声音也从另一端传来。
西装男：「进展不错嘛，都摸头了！」
林佑全：「滚，要你何用！你最好是来帮我回去的，不然我就嘎了你。」
西装男：「别急嘛，今天我去特地去月老的家里偷了这瓶“动情水”，肯定有用。」
周业看着林佑全手上无端浮现的红痕，有些诧异，转头又看见林佑全一脸呆滞的看着玻璃。周业往左瞟了一眼，看到便利店门口放着「开业大吉」的花篮，想着林佑全应该是花粉过敏了。
“林佑全，你没事吧？”周业摇了摇他的肩膀。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招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