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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下山入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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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开,杏花败,梨花出来叫奶奶……”
偏远的村子上五六岁的稚子吚吚哑哑的围着圈唱着童谣,村里的留家的农妇干着自己行当。
村外面的小丘上,一白胡子道人手持拂尘,衣袖生风,朝村口走来。
村子偏南,一处茅屋中,传来有些稚嫩的孩童声,若是细听却有些恐怖。
“四时雨,不归人,临渊近,巨石沉……”
那道者隐去身影刚立在院中,屋子里灰色粗衣妇人便流泪而出,大声喊“小珞乖。娘亲去找父亲,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四时雨,不归人,临渊近,巨石沉……”
屋内声音不断,妇人似是受了打击,扭头决绝而去,道人见状,尾随而去。
过村三里,妇人便累的脱力,只无奈卧地哭起来,时间过了一会,觉得有了力气,就想起身,只见一白胡子老者悬空坐于东方,手持拂尘,看起来道行高深。
妇人怔了怔,赶紧跑过去。
“求仙人救救我家女儿,求仙人救救我女儿,清晨我带她上山打柴,回来就就一直重复唱一首歌,没办法停下来。”
那道人正是重阳,他睁开眼睛看着前者,摇了摇头。
“我倒可解决此事。”
妇人一听,眼中一喜,直接跪下连磕三个响头,“谢谢仙人,妾身一定给仙人做牛做马……”
话未说完,重阳便已经起身扶起了她,“我只需你做一件事,做与不做,全凭你定夺。”
“仙人只管开口。”
“我要你的女儿。”
话落,那妇人退了退,面带惊骇,连忙摇头,“我喝尽百药的二十有八才有了这一个女儿,我夫君穷怕了,听人诱惑,三天前带着全部家当就去了镇上赌坊,便再也没有回来。”
妇人哭的梨花带雨,泣不成声,重阳却没有一丝心软,只摇摇头。
“人事百苦,你女儿若是跟了我我教她读书认字修习道法,教她远离这人世百态,教她长生不老,何等仙缘?”
重阳说着,那妇人却只是哭泣,无法狠下心来,重阳叹了口气,摇摇头,“你可知,你那夫君在赌坊输了三十多两银子,十个手指被人砍掉六个,逃债跑了,他以为不回家,便牵扯不到家里,可开赌坊的是什么人?这种事情见多了。”
说着,重阳掐指一算,“你家女儿生的不错,若是不跟我走,这辈子便是风流的命,你可想好了?”
终于,妇人迟疑了,泪水却比刚才流的更凶,“大梁啊,大梁……”
“你可应了?”重阳复问。
妇人哭的上气不接上气,咬着嘴唇点头应下去。
十二年后。
山间溪水哗哗长流,山中百花争艳,林中雀鸟嬉戏着划过水面,啄啄花露,有几只顽皮胆大的还飞起落到不远处半山腰的小院子上,唧唧啾啾不停。
被重阳道人带走的少女已有十六,正坐在院中写写画画,而和少女一起长大的是个树妖,名叫泽阳,
此时,泽阳刚推了院子门,大大方方的进了院子。
“木珞,你师傅呢?”
少女并不理他,低头画着阴阳八卦,泽阳笑笑走过去,两只手提醒的敲了敲桌案。
“师傅不在。”少女头也没有抬的回答,从旁取了一张新纸,继续抄画。
“你师傅去找长宁道长问道,半月回不来吧?”
泽阳伸手用树藤变出一把椅子来,坐在木珞旁边,若有所思的敲着桌案。
“恩。”后者继续旁若无人答着。
“可想下山?”
少女抬起了头放下笔,眼里带着欣喜,脸上却故作怀疑问道,“真的?”
虽然重阳说木珞是个有仙缘的,但这天赋二字在她身上却无半点体验,没有天赋,又和人世接触的少,为了让木珞静心修习,重阳给木珞下了禁令,没学出师之前不得自己下山。
泽阳嗯了一声,桃花眼里满是算计,他微微低头,伸手就去抽少女整理好的纸,木珞眼尖,忙伸手护住,却被泽阳不留情面的手指一弹正中手背。
前者收手呼气,后者已经抽出最下层的白纸,那白纸上并不是什么阴阳八卦阵法,画的是话本里的小人图。
泽阳扭头看向木珞,少女立刻低头颇为心虚,“还出去吗?”
“喊声泽阳哥哥带你出去。”泽阳心情大好,从藤椅上起身,将那画折折放到了自己的怀里,而随着他的起身,那藤椅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泽阳哥哥。”木珞毫不犹豫开口,反正不知道被泽阳抓包过多少次,脸面早就丢了。
钟山下便是三郎城,一百多年前,大俞尚未建国北征至此,敌强我弱,放眼一观已是定局,但那时忽现一位白袍将军,挥手便是乌云蔽日。
大雨在城外连连下了三天三夜,大军不战而败,三郎城百姓得以在战争中逃过一劫,直到姜国灭亡,三郎城潜移默化的化为大俞国的地界。
人们不知道那白袍将军姓甚名谁,只知城主唤他一句三郎,三郎城由此得名。
泽阳步子迈的大且快,木珞在后面不得不三步一小跑的跟上,少女眼里义愤填膺,却在人扭头的时候乖巧的像只兔子。
烈日当空,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木珞已经是气喘吁吁,玉泽终于不再折腾她,拉着她进了边上的浮云客栈。
浮云客栈,来往皆过客,客栈里面多数是过路吃酒的江湖人,木珞两人看起来清风霁月甚是干净,引了不少人侧目。
伙计上了两坛小酒,两份小菜,两人坐在角落,泽阳不经意的挪了下位置,正好将木珞圈在角落里。
“可否一坐?”不消一会,就有一头戴秀才帽的白衣男子拼桌。
泽阳放下筷子,礼貌伸手做了个“请”。
木珞撇撇嘴,扯扯前者袖子,不饶人道,“还有两桌八座,为何他偏偏做我们这里?”
白衣书生对着窗外若有所指,莞尔一笑。
“有的妖怪感觉是很灵敏的。”泽阳边说边给木珞夹菜,后者则是满脸震惊看着那白衣书生。
“在下安祁。”
“泽阳,我妹妹木珞。”泽阳很不客气把木珞也介绍了。
“你们是来看这玲香公主千里战少君吗?”
“什么少君?”木珞来了兴致。
安祁道,“这城东有个陈府,陈府是百年老门户,三郎将军成名前,还是城主府,下了那三天大雨之后,一夜之间,换了牌匾。”
木珞好奇,“然后呢?”
“那时候主人是个姑娘,救过几个濒死的妖怪,传言里面有数之不尽的宝贝和药材,吸引了很多鬼怪病客,但是陈府忽然开始神秘起来。”
安祁顿了顿,“从那时起,陈府再也不救人行善,采购也只派一个小童,人妖鬼撞破了脑袋想进去,却无一不被困在阵法之内,可望而不可即。”
“那这一次是阵法破了?”木珞凑上前,急忙询问。
安祁摇摇头,“是公主相公薛正则得了重病,百医不救的情况下知晓了三郎城陈府,走投无路下了战帖,陈府竟然应了,回书落款,陈少君。”
原本不说话的泽阳撇了木珞一眼,帮忙补充,“这里江湖人比平时多了一辈,大概也是想着分一杯羹。”
这下,少女终于知道,原来还有个知情人。
莲花街是东西街道,还有条南北的兰花街,两条路相互交叉,留下了足够的空地,当做比武台,因为陈府的名声,街上已有不少的人。
浮云客栈就在两者交错的东北角落,她和泽阳坐的位置简直堪称完美,低头便可以将比武台观览一遍。
原本木珞还纳闷这么好的地方为何没人坐,直到听到小二喊了泽阳一声掌柜……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随着铜锣声响起,街上变得喧闹起来,木珞小脑袋全部都探到了窗外,街上的百姓在衙役的铜锣警告下,自觉的到了马路边上。
不远处,身穿官袍的男子迎着一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手持一长鞭,身后跟了足足两队护卫,不用猜就知道这位就是玲香公主。
玲香公主正站在比武台正中间,城主和公主贴身侍女分侍左右,士兵和衙役将比武台围了一圈。
泽阳低头喝了杯里的茶,慢斯条理道,“来了!”
原本安座的白衣书生一惊,身子也朝窗户前倾过去。
陈少君穿了一身灰色的斗篷,本是正夏,却捂的严严实实,不见其脸,在他后面跟着一个青衣小厮,手捧白袍盔甲。
人群沸腾起来,纷纷议论起来,玲香公主也转头询问城主缘由。
浮云客栈里坐着的江湖人,大都离开,混迹到了人群。
泽阳若有所思的手指敲着桌子,木珞脑袋伸回来看向泽阳道,“那是白袍将军的东西!”
泽阳点点头,扭头问安起,“怎么,不去看看?”
安祁抱拳一揖,说了句无礼了,便飞身从窗户上出去,落在浮云客栈一楼瓦栈上。
木珞小嘬了一口茶,同样飞身下去,“在我家客栈门口飞的比我还快!”
少女说着,回头看了眼跟过来的泽阳,大大方方的坐在一个角落好的地方。
不知道是木珞的举动太过显眼,还是木珞过于敏感,她感觉陈少君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便匆匆扭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