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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劝学 ...

  •   话说寇格主仆与世子道别之后,一路顺畅,没什么阻碍。

      入了宅,寇格先去见柳河风。
      柳河风此时正在里间榻上歪着看书,寇小郎站在一边陪侍,小几上摆了新鲜瓜果。这妻夫两人站在一起倒如画一般。

      站着的的寇小郎一眼就看见二姊进了正堂,连忙遣男仆搬来椅子,又差人去沏一壶香茶,自己快步出门迎接。

      “二姊从哪来啊?竟然如此匆忙”寇小郎努力想表示出对二姊的关心。

      寇格没接话茬,身后的李瑞轻声回复:“小姐刚和我从世子府中拜访回来呢。”

      寇格绕过新搬的椅子,弯腰去瞧柳河风手中的书,原来是凉州的类编地方志。柳河风翻的那一页正好是半张地形图,图上中的描绘着西域至京城进行商贸往来必经的几大重镇。

      “柳姊能否猜中我今日遇到了谁?”

      “看来是与我有关了。”柳河风合书。

      寇格点头接过递来的书,将其随手翻越道:“她说认识你。说起来颇为酸涩呢!”

      “想你去拜访世子,定遇到不少门客小姐们。但我在其中认识的人又太少,所以……说认识我的人恐怕是机缘巧合之下被你碰到了。”柳河风猜测,“你与生长出门如此久,拜问世子远远花不了那么多时间,那就是在路途中给耽搁了。”

      “不错。起先,我还以为她要诈我银子呢。”

      “哦?”柳河风突然来了兴致。

      寇格立即将茶棚下所遇之事一一倾诉。

      “哈!我就说那茶馆中女人好生奇怪,面露凶相,一副要吃了小姐您的模样。”李瑞想起姜砚的脸,感慨完又心生遗憾,“不过小姐吃瘪的样子我这次却没见着。”

      “可惜你一直在原地画圈圈,总是不进茶馆。”寇格道。

      “茶馆那一群人围起来闹哄哄的嘛,哪里想到您在里面。”

      “你答应入她伍了?”柳河风问。

      “她说现在不兴这事,当是逗我玩儿的。”寇格回忆,“那你是真真认识那姜砚喽!为何一次都没提起过她?这昏礼不邀请没什么大不了,平日也可以邀进寇宅里做做客啊。”

      “小妹哪里清楚这其中复杂干系。”
      柳河风叹息,对寇格说清原委。

      早年柳河风进京时,路过一孤村,巧遇上姜砚携幼弟出行。

      二人说起家乡,巧了,又是同根,难免话就多起来。小男弟看到野花就想去摘,姜砚叫他别走远,却不听。

      年纪小,平日里小打小闹也无可奈何。这次却是大祸临头。凹里突然跳出三只黄斑老虎,将其给咬死了。

      姜砚察觉不对时,已经没有任何补救方法。
      据当地老人说,那偏僻地儿几十年都没受过老虎袭击,这是头一回。老虎一次得手,那剩下的人都成为它的猎物对象。殃及池鱼啊。

      未来几十户乡民恐怕都得搬家迁徙、投靠亲友,来躲避群虎骚扰。

      姜砚本人颜色不变,就地将男弟残骸和遗留的碎衣裙小心掩埋,对乡人诚恳道歉完,随即与柳河风辞别。这就是两人的初遇。

      再见面时,已是京城。

      姜砚经历了丧弟,这个她成长路上不可或缺的契机,开始各处拜名师学武,勤学苦练,学成一身功夫。

      彼时,柳河风初试不中,内心悲苦,而书生居住的旅店对面正是醉春居,名伎楼小玉对她又青睐有加。

      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俱全。
      同乡伎子的温柔体贴正好是一朵绽放及时的解语花,让她一时着了迷。

      可温柔场哪里是出英雌的地儿?

      姜砚气不过柳河风不务正业、声色犬马的样子。这与她记忆里意气风发、笃定自己会一展宏图的柳生完全不符。

      于是在某天夜里,姜砚将醉卧在美人旁边柳河风劫走,带到深林对她一顿拳打脚踢,隔日却不忘将她完整地送回逆旅,徒留下名贵膏药和“勿忘鸿鹄志”的简短信件。

      “我醒了后……”

      寇格道:“你醒了后感慨万千,决定洗心革面,大干一场?”

      “我醒了后的确感慨万千,大哭了一场。”

      “啊!情谊深厚,为之而哭。”

      柳河风讪笑并不说话,一手捏后腰,一手抚摸后脑勺,心里只道太疼……现在想想还后怕。

      “除了初试后颓靡的那阵子,你们就没见过了?”

      柳河风不吭声,空气略微安静了几分钟,她突然用一种异样急切的语气大声说:“小妹等我片刻!”

      柳河风脚步不稳地走出去,拿回一个香囊。

      “这又是做什么?”寇格问。
      柳河风没有迟疑地粗暴解开小囊儿,揭出一封信。打开扫了几眼就交给寇格。
      寇格二话不说,看了下来,一边的李瑞睁大眼努力去瞥。隐约瞧见“恩人救命”“要杀我”之类的词语。

      “这些人命案件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柳姊你且告诉我这信是不是为那伎子所写?”寇格面无表情的目光盯在柳河风脸上说。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姜砚曾威胁他不要再与我来往,糟蹋我名声。”柳河风脸上渗出汗,“我还以为他是为我而亡,派人向他周围仆役询问过有何遗言。”

      “什么遗言?”

      “唤母亲呐!”当然是娘呐,难道还会唤我柳河风的名字?
      呵,柳河风心里不爽,这是她的私心。为什么不喊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听漏了……

      想来楼小玉本就是风尘中征逐酒色、糜烂不堪的名伎啊。对自己的才华或许有些看重,但是他在与自己交往的同时不也与其她名流贵人保持暧昧吗?现在回想,柳河风只觉得后悔。

      自己当时如此迷恋那个破败伎子的原因或许真的是自己期待被承认的心理。

      寇格觉察出她的不滋味,这种感觉真奇妙,人类为什么总是夸大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地位?不管生前关系亲疏,真遇到事了,谁喊的不是“妈”呢?

      更重要的是,即便是关于已死之人,人还是更意自己。但是自私又很正常,因为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不过,从这也可以看出柳姊对男人只是玩心大而已。

      但那楼小玉为何死后会获得一个“为情而亡”的美名。

      “真是病死的吧?”寇格道。

      柳河风点头,不是也得是。

      “柳姊还在悲痛?”寇格故意问。

      “那当然不。旧人故去,与之一起离开的应该还有我的记忆。”

      “这才对嘛!”寇格随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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