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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微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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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晚膳设桌椅时,长辈有意安排福照、星利两人依次靠着寇格右手落座。与寇小郎定下亲的书生柳河风也受了晚膳邀请。
寇宅鲜少有客人登门,今日则热热闹闹的。
寇权进门向母亲请安后,觉得座次不妥,开口: “柳妹坐我这边吧,过两月待你名就,这亲事一办,我等可不算是亲姊妹?亲姊妹就该亲近点。”
柳河风点了点头,笑着向左换了座位。
几个女人聊起天。
过了不久,人差不多来齐了时,寇权绕着桌子看了一圈,才想到什么:“怎么不见薄氏?”
薄氏是寇权明媒正取的夫婿,两人如举案齐眉故事里的书生和丑夫一般相敬如宾、互敬互爱,是京城人家惊羡的一对佳偶。
“薄氏身体不适,早早就从春会回来了,不宜见客,今晚便不来侍膳了。”仆从恭敬回复。
“薄氏身子本来骨弱,难为他愿意陪几个小郎出来吹吹风,游游春会,大小姐千万不要责怪。”小辈寇柃的夫婿母家姓张,与薄氏不太对付。
寇权听了不语。
席间斟酒上菜,众人多是围绕春闱展开话题。
后女王酒后说出来好多暧昧不清的话,被男仆扶到厢房休息前还不忘记拍拍自家男儿的肩膀。
寇恒见状 ,对着自己女儿眨了眨眼睛。
晚膳后,寇格见花淑的路上,仍然在思考母亲的意思。
自寇本衍祖妣封爵,虽比不上天潢贵胄,但在京城里也是响当当的人家。
传爵四代,到大姊寇权后便没了。
寇宅离根基尽只差一步,寇恒在女儿幼年刚启蒙时曾多次嘱托她考科举、谋官职。好助家族度过末世。
不过这些年却是没怎么提过,自己也颇为松懈,只知游山玩水。
去年寇格经友人介绍,认识了穷书生柳河风,与其过从甚密。
柳河风此人襟怀磊落、不经世故,与达官贵人一向不和睦。又因为她与名伎“楼小玉”有不解之缘,多次被检举报复,百口莫辩,失去了官府的金钱支持。
纵使她有八斗之才,然而时运不济,两次科举不中,也不免英雌气短、颓废不振。
寇格爱才惜才,赶忙将她引荐给了母亲。
在寇宅期间,柳河风善于利用机会,对腿伤刚好的寇小郎嘘寒问暖。寇小郎哪里是情场老手的对手,不出几日就非柳生不傢。
柳河风约寇小郎待月西厢前是和寇格打了招呼的,毕竟那是人家的男弟。
“小人所做之事,并不单单为自己,更多是为了小姐。只有多了一层因亲关系,某才能更好报小姐知遇之恩。”
态度诚恳,言语恭敬,再加上眉清目朗的面容,很难让人拒绝。
寇格信了,只装作看不见。
内心里一直怀疑自己那男弟怕早早就丢尽了世家公子的脸,一点点自尊自爱都没有。大家公子都这样,普通人家的小郎怕是……更加放荡。
收起思绪,寇格走进了花淑的屋内。
房里装饰简单,唯有个空花囊,别致精巧,让寇格表现得饶有兴趣,迫切地询问花淑为什么不插些花。
花淑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想起寇格书房里的迎春花:“我是粗俗之人,哪里懂这些,小姐若是喜欢这花囊,不如就挪到书房中去,摆些黄梅好助小姐雅兴。”
寇格也是无意谈到花瓶,想撩拨几句。见花淑当真,就转换话题。
“我先前是看错了,这房里怎么会没有花呢,花美人在前。”寇格说着,抬手抚摸着花淑的秀发。
一夜好梦。
次日,寇格起身时终于感受到有枕边人的温暖。
说来好笑,两月之后,柳河风果真考中进士。满庭欢笑声中,寇小郎恐怕是最神气的,毕竟柳生考上后马上会取他。
柳河风家乡无亲,只剩得她一身人口。马上就同寇宅选了个黄道吉日准备操办喜事。
柳河风在昏礼前需要拜寇恒为母亲,再同寇小郎的两姊妹排序。
礼一成,这柳河风往后就不姓柳了,而是寇家女人,长寇格6岁。
这寇宅大朱门常年不开,只在收养女和昏礼迎小郎打开。如今朝代喜欢将两者合而为一,所谓“亲上加亲”。
这边锣鼓喧天,十里红绸,醉春居中的“楼小玉”却死了。
柳河风得知消息时,已经是三天后。
今早,寇格本打算去赴方姥的赏花宴,谁知被紫檀通知说柳河风在书房等她,心底不爽,也只能调转了方向。
怎的,一个个好姐姐都这么喜欢闯别人书房吗?
刚进书房几步,她就被柳河风撞了个满怀。
寇格有些怔住,忍不下怀中人呜咽流泪。
“你那旧情人死了,别对着我哭啊!”寇格嘴上说得狠,但还是任由着对方抱,“我那男弟怎样?算是温柔小意的,怎么比不上风尘伎子。”
柳河风仍然继续放声痛哭,寇格没办法只好又说:“我那男弟你不喜,再纳一个不就行了,我们姊妹之间不要羞口啊。 ”
柳河风摇摇头,带着哭腔,声色沙哑:“小玉是我同乡旧识,上京初见他……就感觉熟悉……如今我愧对他!”
寇格很想说你一书生刚进京就去伎院?
一旁长久静默的李瑞实在忍不住:“伎子只是失去了生命而已,大人您可是失去了真情啊!大女人怎么能如此忸怩!”
寇格对李瑞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柳河风听完,茅塞顿开,立马恢复好状态,打算和寇格李瑞主仆二人一齐去赏花。
吴宅虽然称为宅,但本是前朝大学士居所,宅内设一园,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赏花宴不拘束人,无论女子还是小郎君都很惬意。